陰暗的房間裏,正上方的窗戶大開。


    正午淩厲的陽光徑直的照進,刺破了晦暗,留下一條細長而耀眼的光帶。


    房間裏,或陰翳,或佝僂,或傲慢的老人端坐於樟子門之後,他們就是把持著咒術界權利之人。


    現在他們等待著一個人,那個讓他們感到無能為力之人。


    千年來,咒術界不是沒有出現過實力強大之人,雖然也有任性之人,但威逼利誘之下,總能找到破綻。


    可是那個家夥,簡直任性的過分,實力也是強大到了極點,大概是千年以來最強的咒術師了。


    在咒術界逐漸複蘇的今天,出現了很多棘手的任務,這就導致了他們對他又恨又愛。


    在他們每一個失眠的夜晚,夢裏都會出現一個白發男子,這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夢魘,那一副我知道你們看不慣我,可就是幹不掉的樣子,讓他們恨得牙癢癢。


    “喲,老人家們看起來氣色不錯。”


    五條推開房間的大門,向他們問好,實際上在逆光的情況下,他根本看不清他們的臉,隻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有事拜托當然要說些好話了。


    可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一片足以讓普通人尷尬到摳腳的寂靜。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五條有多麽厭惡他們,所以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一片靜謐之中,為首的蒼老魁梧老人打破了局麵,正是禪院家的家主——禪院直毘人。


    “夠了,五條。不要在這假惺惺的,召集我們是出什麽大事了嗎。”


    一說起正事,五條那就來精神了,恍然大悟般的拍了怕腦袋,似乎這才想起來是自己發起的會議。


    “嗯·····就是那個啦,不是有個任務是回收特級咒物嗎。”


    “東西在哪?那是需要重新施加封印的咒物。”


    “就是·····我比較忙,讓伏黑去回收了。”


    “所以是,你的學生出問題了?”


    五條尷尬一笑。這件事說起來也有他的責任。


    “哈哈········被吃掉了。”


    “被吃掉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五條!!”


    還未等其他人發怒,直毘人就已經一腳踢翻了障子門。要上來和五條拚命,要是伏黑死了,他就算拚上自己的老命都不會放過他的。


    那是禪院家的未來啊,沒有祖傳術式相傳的禪院家,已經岌岌可危了。


    要不是有他這個明麵上的咒術界第一神速撐著,禪院家早就破敗了。


    真是夠了,他已經七十一歲了,雖然整個家族都在努力的生孩子,可生出來都是些啥啊。


    一個繼承祖傳術式的都沒有,這大概就是禪院家的詛咒吧。


    可是,如果禪院家最後的希望破滅的話,他就算傾注一切都要把五條幹掉!


    五條一個閃身躲過了直毘人的飛踹,畢竟評咒術界第一神速的時候,五條可是被排出在外的啊。


    “老頭子,火氣別這麽大嘛,我又沒說是惠吃掉了,是個普通人罷了。”


    “哼,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就不要告訴我們了,把特級咒物拿回來就好了。死一個人而已,沒必要這麽隆重。”


    直毘人聽到伏黑沒事,立馬坐了回去,特級咒物的劇毒不論是誰吃了都一樣會死,不過是普通人也好,隨便讓政府出兩筆錢撫恤一下就完事了。


    “就是啊,悟。體諒一下我們這些老人啊。”


    “·······哈哈,他沒死。”


    即使是五條的哈哈大笑也沒能阻攔這突如其來的沉默。


    寂靜成為了這一刻永恒的主題,沉默良久之後,怒吼聲幾乎衝天而起。


    “殺了他!五條!”


    “這個世界不允許,宿儺的存在。”


    “死刑!隻有死刑才是最正確的事!”


    “對死刑!五條,這次你絕對不能插手!”


    “五條,這次與乙骨憂太不同,你也知道宿儺是怎樣的存在吧!”


    ···········


    所有尖銳憤怒的聲音,全都匯聚成了一個聲音,死刑!


    沒有人會在意那個即將被處死的少年是叫什麽名字,一群與虎杖毫不相關的人為他判決了死刑。


    那醜惡的嘴臉,仿佛帶著刺痛眼眸的殘忍,令五條移開了視線。


    無生歎息。


    在晦暗的房間之內,空氣中吹來惡臭的風,混雜著血腥的殘忍。


    “嘖,我有一個提議,不知眾位想不想聽聽。”


    然後,便看到了五條輕抬起手,向著頭頂耀眼的陽光。


    在那一瞬間,陰暗的空氣被無形的咒力鎮壓,灰塵也不敢激起,房間所有聲音戛然而止。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聆聽他的話語。


    “反正早晚都是死,不如等他吸收了全部宿儺之後再殺了他。”


    “不可能!!”


    所有的和藹,單純,慈祥在這一刻從老人們的身上消失,仿佛他們本就這麽殘忍。


    宛如一隻隻被權利吞噬的怪物蘇醒了,如潮般的惡意,席卷而來。


    他們不允許這個世界再次出現宿儺這種不可控的怪物,隻有五條這個雙刃劍在就夠了。


    即使有徹底消滅宿儺的機會,他們也不會冒這個險,他們想要的隻是如一潭死水般的咒術世界。


    這樣的世界才是他們賴以生存的世界,即使現在被五條膈應的難受,但是五條再強也活不過百年,他們身死之後,後輩們還是在把持著咒術界。


    “不要拒絕的這麽快嗎,他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啊,吃了宿儺手指之後,還能不受宿儺的控製。這種人才怎麽能輕易的處死呢。”


    “現在他隻是吃了一根手指而已,你怎麽保證多吃了幾根,不出問題呢?”


    “也許這是宿儺偽裝也說不定啊。”


    ··········


    又開始了,無止盡的嘮叨,反駁五條的話仿佛成為了政治正確,為了反駁而反駁。五條是一句話也插不上嘴。


    老人們雖然是在爭論,但眼神從來沒有離開五條,是在觀察他的表情,他有點不耐煩了。


    最後的結論出現了——“無論如何,我們不可能將這樣一個定時炸彈放在眼前,即使有你的保證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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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麽加上我呢!我來看管宿儺的容器如何。”


    那一瞬間,有光從黑暗中亮起,耀眼到無法直視。


    “是誰!你是怎麽到這來的,忌庫番!把這個人帶下去!”


    火光照亮了一雙漆黑的眼瞳,正是平源盛,他出席了這次會議。


    “是我平源盛,是五條CC帶我過來的。那麽我的提議如何?”


    ”新的特級術師嗎,你的實力我們認可了,但是有時候我們要的並不是實力。”


    是的,咒術總監會要的從來就不是實力強大之人,而是忠心!


    咒術界要是實力至上的話,他們也不至於把持升級審查這麽久了。


    “可是,諸位想要的從來就不是隻有狗吧。”


    平源盛毫不掩飾的撕破了總監會的遮掩,狗雖然聽話,窩裏橫還行。麵對著外麵凶猛的野獸還是要有獅子守衛在身側才行,雖然有時候會被反噬,就像現在······


    良久的沉默,沒有人回答,這雖然是事實,但如此咄咄逼人的態度,實在是讓人不爽。


    直毘人舉起手,率先發言。


    “我覺得先暫停一下如何,我想各位都需要一段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讚成!”


    “附議!”


    “咦?”


    最後的那個聲音,來自剛剛走神的五條悟······


    “唉,姑且算是努力過了,虎杖現在就是等死的節奏了,雖然早死晚死一個樣。”


    在房間的入口,平源盛優哉遊哉地靠在牆上,毫不顧忌旁邊忌庫番的奇怪的眼神,刷著手機。


    “雖然那群爛橘子一直都挺不靠譜的,但是每年收集,安置,封印宿儺的手指也是一筆大的花銷········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像虎杖這樣的人。”


    五條毫不在意的坐在了地上,眼神仿佛穿透了空間,看到了被綁在監獄裏的虎杖。


    “估計很快就要結束了,他們現在也在掙紮吧。”


    “難得這麽正經的討論的我的提議,難道是他們想開了?”


    等待的時間出乎意料的要久的多,聽著房間內隱約傳來的爭吵,五條的內心也惴惴不安,畢竟要是把伏黑拜托的事搞砸了,自己在伏黑心裏的地位就更低了。


    “無利不起早罷了,想開了就怪了。”


    “這群老家夥怎麽還不死啊,來點新人來也行啊,稍微威脅一下,就把脖子湊過來讓你殺,真是煩人啊。”


    “CC,不要再別人的仆人麵前說這些啊,萬一他們摔杯為號,出來一群刀斧手出來把我們砍了怎麽辦!”


    “那真是太棒了,你還年輕,肯定先砍你。怎麽樣?聽到CC我這麽說,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


    “真是開心死了,CC如果我死了,一定會告訴伏黑把你幹掉的。”


    “你真是我的好學生啊。”


    “彼此彼此。”


    當然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看著周圍的忌庫番的臉都氣的通紅了,還是不敢動的樣子,就知道了。


    麵對兩個特級術師他們根本沒戲。


    ————————————————


    “五條的徒勞掙紮罷了,那個人死亡是注定的。”


    在黑暗的密室中,有人已經有了決斷,轉身回到了障子後。


    加茂家的代表人在收到家主的回複後,溫文爾雅的麵容上浮現一絲肅殺。


    當所有人都消失後,隻有直毘人依舊停留在黑暗中。他仿佛在沉思,衡量著絕大的猶豫和掙紮。


    寂靜中,手機震動的聲音響起。直毘人任由它亮起,在看到了上麵的內容後,他將手機抓碎。眼神中滿是激動。


    那一點亮光隕落,消失與虛無。


    “你終究還是同意了,果然你知道什麽是對他的是有利的。”


    沉默中,蒼老的男人轉過身,離開了寂靜的黑暗。


    決斷的時刻終於到了。。


    眾人又回到了那個房間,隻有破碎的陽光從頭頂的天窗落下,稍微帶來了一絲光明。


    此刻,總監會的所有成員的麵色都十分嚴峻和冰冷,像是宣布死刑的前兆。


    這令平源盛產生了糟糕的聯想,虎杖要是被執行了死刑怎麽辦啊。


    四個特級咒術師中有三個是五條一夥的,再加上宿儺的容器,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從咒術連的代理人開始吧。”


    就在那一瞬間,一隻沉默低頭沉思的男人抬起頭,蒼老的麵容上滿是蛇一樣的咒紋,眼神淩厲。他用陰翳的眼神盯著五條,聲音嘶啞,如同從深淵吹出的惡龍吐息。


    “不允許宿儺的容器存活於世,對人類,對咒術師都是不可控的存在,死刑!”


    他環顧所有人,聲音嘶啞如夜梟,死刑這兩個字似乎要切開平源盛的喉嚨。


    “第二位,加茂家的代表。”


    “現存的咒術師已經跟不上封印的速度了,咒力還在逐漸增強。所以我同意死刑。”


    穿著古舊和服的溫文爾雅的男人露出冷笑,就像毒蛇露出了獠牙。


    “加茂家的代表是眼睛不好嗎,待會我要不要給你治治啊!”


    平源盛被那種眼神激怒,他那來的膽子敢當麵挑釁兩位特級咒術師啊,梁靜茹給你的勇氣嗎?


    在五條家表決之後,平源盛忽然明白了,這場表決的目的。


    他環顧所有人臉,他們的麵目陰沉,視線中似乎藏著魔鬼,這場表決的意義就是為了糊弄他這個新晉的特級咒術師罷了。


    所有人的決定早在五條說出提議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


    不論五條多麽溫和,不論師徒倆做出什麽承諾·····這些對他們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五條的勢力不能得到增長了。


    五條一派的勢力在五條的經營下,已經成為了龐然大物。


    在破碎的殘光中,比分已經到了4比4,最關鍵的一分掌握在了五條家的死對頭禪院家的手裏。


    晦暗的陰影中,直毘人低垂的眼眸依舊冷峻,仿佛還在進行著漫長的思考。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五條,就像大夢初醒般,忽然笑了起來,笑容苦澀的難看。


    “我反對立即死刑,就這樣。”


    短暫的沉默,所有人冷酷表情都像是被擊碎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咒術總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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