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裕潤聽見院子裏的喧鬧,眉頭一皺,麵色不虞的說:“外麵怎麽回事?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胭脂趕緊走出去,一看又是黛螺在鬧事,“都給我住嘴!吵什麽?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黛螺,又是你!紺紫,給我掌她的嘴,讓她長長記性!”


    紺紫像沒聽到一樣,死死的盯著丁香,那眼神像要吃掉她一樣。


    黛螺譏笑著說:“紺紫好威風啊!剛掌摑丁香,現在還想掌我的嘴,來啊,打啊,怕你啊!”


    胭脂被當眾駁了麵子,有些氣惱,“紺紫,你發什麽呆!還不給我動手。”


    這是小丫鬟們都圍了過來,紺藍見紺紫失常的樣子,擔心的拉拉她的衣袖。“你怎麽了?胭脂姐姐問你話呢。”


    丁香隱晦的看了紺紫一眼,想不到她的表現比預想的還要好,於是,可憐兮兮的看向胭脂,解釋道:“是我不好,我笨手笨腳的惹了紺紫姐姐生氣!胭脂姐姐,你別怪她,黛螺姐姐也是為了幫我,都是我的錯……”說著,開始嗚嗚的哭了起來。


    胭脂平時最不耐煩小丫鬟哭哭啼啼的樣子,低聲喝道:“你哭什麽!給我把眼淚收起來,把事情講清楚!”


    丁香抽抽嗒嗒的說:“我……我剛在院子裏,見紺紫姐姐回來,麵色不好,本想安慰她的,不想我沒說幾句,紺紫姐姐就……就打我,然後黛螺姐姐就過來幫我,就……就是這樣!都是我的錯。”


    胭脂本來就不是一個十分細心的人,聽了丁香一說,便認為是紺紫輸給了小雅不服氣,拿好欺負的丁香出氣,紺紫怎麽說也算她的人,這樣沒風度,讓她很沒麵子,也有些生氣了。“紺紫,你太不像話了,沒事怎麽能跟自己姐妹撒氣!就算心裏不痛快也不能這樣做,這次我罰你半個月的月錢,你記住了,下不為例!”


    說完,看著黛螺幸災樂禍的樣子,接著說:“黛螺,你在院裏大聲喧嘩,驚擾了娘子,也罰你半個月的月錢,還有丁香,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也罰半個月的月錢,都給我長長記性!”


    胭脂各打五十大板,就甩手走人。留下滿臉不服氣的黛螺跟連聲說抱歉的丁香,還有一言不發惡狠狠盯著丁香的紺紫,丁香被她的眼神盯著有些發毛,拉著黛螺急急忙忙走了。


    這時,柳新雅跟櫻草從人群後,走出來。柳新雅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她本想息事寧人的,沒想到紺紫跟丁香先鬧了起來。


    櫻草看著紺紫的表情,低聲問柳新雅:“你不覺得奇怪嗎?她好像是針對丁香的――對了,給你看一個東西,我昨天在廚房的地上撿到的,你認識這個東西嘛?”說著,拿出一顆紫色的漿果。


    柳新雅有些猜到,便拿起來聞了聞,果然跟酒裏的味道一樣,這個一定是“知味果“,她不知道怎麽跟櫻草解釋,又不想騙她,隻能睜著大眼無辜地看著她,卻一言不發。


    櫻草笑了,“我就猜到,你是個明白人。這個‘知味果’,別人可能不知道,我卻是認識的。”


    柳新雅吃驚的瞪圓了眼睛,“櫻草姐姐,你……”


    櫻草微笑,平淡的說:“我不是說過我的味覺不全嗎?就是這個東西造成的,我跟胭脂都是家生子,年紀相當,一起在院子裏玩,看見一棵長著這種果子的樹,好奇之下,就采了果子,想吃又怕有毒,胭脂就跟我打賭,誰輸了誰吃。”


    說著,她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神色已經恢複正常,“結果我輸了,吃了果子,幸好及時治療,總算恢複了一些,但是味覺遲鈍了很多。昨天我看到這個果子,就想到可能有人要害人了!認識這個果子的人,在這個院子裏除了我就是丁香,她要對付的隻可能是――你。對了,你沒事吧?看你的樣子一定早有防備!”


    柳新雅聽著她平平淡淡的聲音敘述,心裏起伏不定,原來胭脂跟她之間還有這樣的淵源,難為櫻草居然還能如此平靜,她的心胸是何等豁達,柳新雅對櫻草真正敬佩起來。


    “櫻草姐姐,我沒事!我沒吃紺紫給我的東西,而且不是胭脂采的果子,她沒有那麽深的心機,何況對付我對她沒有半分好處!認識這個果子的人還有一個,就是丁香。她采的果子,紺紫負責讓我吃下去。”柳新雅不想隱瞞了。


    “是她!――你說的對,我後來想想胭脂跟你之間根本沒有直接利益衝突,沒理由冒這麽大風險的――原來是丁香,可是她為什麽要害你,從你們進府開始,她似乎就處處向你使絆子,我就覺得奇怪了,你跟她有什麽矛盾,居然讓她這麽害你!”櫻草恍然大悟。


    “她在心虛!”柳新雅微笑,“因為她欠我的太多,還不起了,隻有做仇人!有種人對她好,她心安理得,一旦跟她利益相關,她會毫不猶豫的翻臉,丁香就是這樣極端自私的人。”


    櫻草吃驚的看著她,突然又笑了:“難怪我看你順眼,原來我們才是一樣的人。”


    柳新雅反手握住櫻草,有些依依不舍:“姐姐,我要走了,你要當心丁香,她一心向上爬,總有一天,你的存在威脅到她的時候,她一定會對你出手。”


    櫻草笑著擼了擼柳新雅鬢角的發絲,“我早就威脅到她了,她那麽苦練女紅,又豈會甘心屈於我之下,放心吧,她要動我,道行還不夠!”


    柳新雅看著笑靨如花的櫻草,如此通透的女子,一定會將一切處理的很妥當的,“櫻草姐姐,那我走了,你保重!我會回來看你的。”


    告別櫻草,柳新雅拎著小小的包袱,離開“潤心苑”這個當初她萬般無奈才進來的地方,現在她走出來了不是嗎?為了有朝一日堂堂正正的走出蕭府,還要繼續努力!


    走出花團錦簇,富麗堂皇的內院,穿過一條悠長的小徑,杜大師樸素的小院遙遙在目。


    壇子遠遠的就向她奔跑過來,伸手接過她的包袱,“小雅姐姐,等你好久了,快來,給你一個驚喜!”


    柳新雅被他發自內心的歡樂感染,也笑了,“你都說了是驚喜,我現在有心理準備了,那就沒有驚了哦!”


    壇子小臉垮了下來,“哎呀,我又說漏嘴了,那你當沒聽見,好不好?”


    柳新雅哈哈一笑,推著他,“好了,我什麽都沒聽見,快走吧!”


    杜為康一早就站在小院門口等著了,看見她的身影,笑容加深了臉上的折子,眯著眼,“丫頭,歡迎來到你的新家!”


    柳新雅聽到“新家”兩個字,心裏頓時溫暖起來,前世今生她終於有家了!終於有人等她回家了!


    眼睛熱熱的,柳新雅張了張口,努力平複著激動的心情,“杜老,謝謝你!”


    杜為康哈哈一笑,還沒說什麽,就見他身後轉出兩個人來。


    柳新雅吃驚的睜大了眼睛,“你們,你們怎麽在這裏?”說完,連忙下拜,“奴婢見過世子公子!”


    李莫離抱著小醅,笑眯眯的:“這就感動了,等會見到本世子給你布置的房間,豈不是要喜極而泣了!”


    藏天公子“哼”了一句,“別忘了,還有本公子的參謀,就你,能行嗎?”


    柳新雅張了張嘴,沒聽錯吧?居然世子跟公子親自幫她布置房間,完了,這要傳出去,她還要不要活了,她的低調啊!


    小醅懶懶的說了句:“你當了杜大師的弟子,就別想低調了,早就被盯上了!”


    柳新雅咬牙切齒:“小醅,這麽久,你才出聲,是不是故意幫他們瞞我!”


    小醅感受到柳新雅快狂暴了,連忙解釋:“這不是給你一個驚喜嗎?快,快去看看你的房間!”


    柳新雅還沒感應過來,就被壇子拉進小院。


    她的房間是小院的東廂房,是一間帶隔間的小套間。


    推開房門,入眼是一個多層的酒架,上麵擺滿了各種顏色各異的調味酒,柳新雅知道這個是杜老特別為她準備的。


    李莫離在後麵還在嘟囔,“這個多寶閣,本來應該擺滿古董珠寶才好看嘛,放酒多浪費!”


    杜為康哼了一句,也不給世子麵子,反駁說:“做我的徒弟房裏不放酒,放什麽!”


    酒架前,是個長弧形的吧台狀櫃子,柳新雅繞進去打開櫃門,裏麵擺滿了各種形狀玲琅滿目的玻璃酒杯,她驚喜的看著杜為康,後者擼著山羊胡笑眯眯地不說話。


    壇子搶著說,“大師,把他珍藏的酒杯都放進來了!”


    看著這個初具雛形的吧台,柳新雅由衷的感謝:“杜老,太讓您費心了!”


    “哼,杜老?還這麽叫?該改口了!”杜為康佯裝生氣的樣子。


    柳新雅一拍額頭,“師父!”杜為康滿意的笑了。


    壇子著急的拉她進內室,嶄新的實木架子床,掛著湖藍色細緞帷幔,內襯雪白的綺羅輕紗。天藍色的緞被麵,繡著大朵的扶桑花,雅致清新。


    壇子擔心的看著她,“喜歡這個顏色嗎?還是你覺得桃紅、杏黃比較適合?”


    柳新雅笑了,“如湖水一般的藍色,是美麗而靜謐的顏色,讓人感到放鬆與舒適。我很喜歡,謝謝你,壇子,太美了!”


    壇子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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