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陽宮,狹長的宮牆走道上,藏天的背影在落日的餘暉下顯得有幾分落寞。[]


    “兄長,稍等!”李莫離策馬從後而上,語氣帶著幾分急切。


    藏天回頭,清逸的臉上露出招牌式的淡漠的微笑,“世子殿下,有什麽事嗎?”


    李莫離被藏天的平靜弄的有些不自在,怔了一下,遲疑著開口,“兄長,這件事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藏天麵色不改,“世子殿下覺得,在下還需要跟您匯報什麽?關於這個案子,在下能說的方才在聖上麵前都說過了,暫時沒有什麽好補充的,世子殿下,您想問什麽?”


    李莫離看著高深莫測的藏天,有些著急,“兄長,這件事肯定是奸人誣陷,隻要你告訴我可有什麽隱情,我一定能幫你洗脫罪名!”


    “隱情就是世子殿下您得調查的責任了!在下隻能說,我父親是被人冤枉的,這件事跟我們隱衛半點關係都沒有!”藏天看著李莫離,一本正經地強調。


    李莫離有些語塞,對藏天突然的疏離,意外的挑高了眉頭。


    見李莫離欲言又止,藏天看了看左右,意有所指,“世子殿下沒有其他事,在下就先告辭了,這件案子就拜托世子殿下跟柳司醞了,希望案情能早日水落石出!”


    這件案子發展到現在,唯一令藏天心中有些安慰的就是皇後突然下旨讓柳新雅協助趙王世子李莫離行事,監督此案的進展,而聖上也同意了。有了柳新雅參與其中,藏天的把握更多了幾分。


    皇後這個舉動雖然令人費解,但是藏天明白其實利大於弊,要知道因為吉祥的死。按理皇後應該恨死藏天才對,但是突然讓跟藏天私交甚密的柳新雅參與進來,關於此間的深意。藏天還需要仔細推敲一番。


    李莫離接收到了藏天隱晦的暗示,頓覺自己冒失了,“兄長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以赴!隻是兄長離開隱衛之後,打算去哪裏?”


    藏天在聖上麵前,斬釘截鐵的立下誓言,父親的聲譽一天沒有挽回。他就一天不過問隱衛的事!因此,藏天暫時離開隱衛是勢在必行了!


    “等我回去安排一下基本事宜,可能會帶著父親的靈柩回隱衛山莊下葬,此事本來就在計劃之中,總要等到父親後事辦好之後才回來。希望到時候,世子殿下這裏已經有了長足進展!”藏天略有沉吟,然後回答。


    因為這件事的發生,睿帝所謂的陪葬皇陵估計是泡湯了,至於已經追封下去的封號會不會被褫奪,還得看睿帝的心情。


    其實這些虛名,鏡天在世的時候就從不在意,藏天更不會放在心上,送父親回去跟母親合葬。還安穩一些。


    “那好,兄長慢走,到時候我一定會來送你們的!”李莫離拱手抱拳,深深地看了藏天一眼。


    “多謝世子殿下費心!”藏天同樣拱手還禮,兩人的目光膠著,一切盡在不言中!


    柳新雅本打算繼續留在甘露殿。等尉遲皇後適應了吉祥不在的事實之後,再離宮回家。


    卻不料,尉遲皇後意外的固執起來,當天就趕了柳新雅出宮。


    原本柳新雅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若是她接替了吉祥的職位,以後常駐宮中就是必須的了,雖然跟她的本意有些出入,但是尉遲皇後情緒不穩,柳新雅也擔心尉遲皇後會再出什麽狀況,便尋思著自己先接手吉祥的差事,以後再找機會脫身。


    既然尉遲皇後看起來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靜自律,柳新雅也就順水推舟的回新醅酒樓看看,要知道這些日子沒有回去,她對酒樓的生意可是掛心極了。


    雖然新醅有師父做陣,但是師父年紀大了,柳新雅擔心杜為康過於操勞,也擔心嬌蠻的小公主閻嫣有鬧出什麽事來,說實話,這幾日沒有回去,柳新雅從心裏想念著酒樓裏的大家。(.)


    “新醅酒樓”的晚市依舊賓客如雲,觥幬交錯,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柳新雅站在大門前,靜靜地駐足觀望了片刻,夥計們有條不紊的迎來送往,雖然忙碌但絕不忙亂,似乎一切已經上了軌道!


    廖娟忙得臉頰紅撲撲的,抬頭看見門口又來了客人,連忙笑眯眯的迎上來,一見是柳新雅,喜出望外,“柳娘子,你回來啦!這幾天忙壞了吧,快進去梳洗,我給你張羅吃的去!”


    跟著柳新雅進宮充當侍女的扣兒,總算出了那個壓抑的快把人逼瘋了的皇宮大院,見到酒樓裏熟悉的忙碌情形,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還是外麵的空氣自由啊!


    扣兒下定決心,下回陪少東家進宮的差事,打死她也不去了,那個皇宮美則美矣,就是太無聊,每天柳新雅有自己的事忙,她隻能關在屋子裏做針線,不敢大聲說話,也不敢隨便走動,跟坐牢一樣!


    想到這裏,扣兒低低地對柳新雅回了一句,“娘子,我去廚房幫忙!”說完,像掙得自由的鳥兒一般,一溜煙兒地衝進後院。


    廖娟看著扣兒風風火火的背影,直皺眉頭,“這個丫頭,還是那麽毛躁!”


    “廖姐姐別說她了,這幾天把她悶壞了,她做的繡品都有一籮筐那麽多了!真難為她了!”柳新雅抿嘴一笑。


    “我看看,我看看,柳娘子又瘦了,才養回來的幾兩肉,就下去了,等會好好吃一頓――”廖娟拍了拍柳新雅的小臉,心疼的說。


    柳新雅笑彎了眉眼,“我精神著呢,就是想咱們酒樓的烤魚了,等會要大吃一頓!”


    在宮裏,魚是宮人們幾乎吃不到的東西,就是那些娘娘們,一般也不會食用,生怕魚腥氣玷汙了自己吐氣如蘭的氣息,宮人們就更不用說了,身上不許有異味是最基本的要求。


    因此,柳新雅一說,廖娟就明白了,“沒問題,咱們店裏的烤魚跟魚肉羹可是最受歡迎的菜式呢!”


    “這幾日店裏沒出什麽問題吧?”柳新雅一邊向裏走,一邊問道。


    廖娟以為柳新雅是掛心酒樓的生意,連忙搖頭,“娘子,你就放心吧,店裏一切順利,就連點那幾款套餐裏雞尾酒的客人都沒品出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有客人不斷詢問怎麽以前每天都有的花式調酒表演怎麽斷了?”


    柳新雅腳步頓了一下,“嗯,我換件衣服就過來,你安排一下,等會我就登台表演花式調酒!”


    結束了一天的營業,喧鬧的新醅酒樓恢複了平靜,柳新雅技驚四座的花式調酒表演自然為今日酒樓的收入增加了不少。


    柳新雅拎著調酒壺,笑盈盈地進了杜為康的書房,“師父,幾天沒喝到我調的酒,酒癮犯了沒?”


    “嗯,確實有點饞了,今天調一杯‘特基拉日出’給我!”杜為康砸吧著嘴,期待地看著柳新雅。


    柳新雅幹脆利落的在杯中加入適量冰塊,倒入特基拉酒,再兌滿橙汁,然後沿杯壁緩慢地倒入石榴糖漿,使其沉入杯底,並使其自然升起呈太陽噴薄欲出狀――“特基拉日出”完成!


    “師父,你是因為特別喜歡龍舌蘭酒,才如此偏愛‘特基拉日出’?”柳新雅看著杜為康品酒中一臉投入的表情,好奇的問。


    “你知道真正的龍舌蘭酒該怎麽喝嗎?”杜為康眯著眼,看了柳新雅一眼。


    “傳統的龍舌蘭喝法應該是,首先把鹽巴撒在手背虎口上,用拇指和食指握一小杯純龍舌蘭酒,再用無名指和中指夾一片檸檬片,迅速舔一口虎口上的鹽巴,接著把酒一飲而盡,再咬一口檸檬片,整個過程必須一氣嗬成,才能享受到最佳的口感!”柳新雅一邊比劃,一邊解釋,這種專業的問題是難不倒她的,就龍舌蘭酒的喝法她至少能說出五六種,各種刺激的喝法都有!


    “不錯,基本功很紮實!可惜我周遊了數年,才從西域找到了這種適宜釀酒的龍舌蘭品種,但是到底不是原產於墨西哥的那種生長在火山口的龍舌蘭品種,因此我釀出來的特基拉口感怎麽也達不到真正的龍舌蘭酒的至純至美。為師一直很遺憾,釀出了這樣不完美的酒,因此這種酒為師從來沒有將大力推廣麵世――直到你的出現,在雞尾酒中,中和了苦澀口感之下特基拉,才能找回幾分當年的感覺啊!”杜為康麵露回憶之色。


    柳新雅默然看著杜為康,師父一生都在不斷嚐試釀造各種酒,其實他是在瘋狂的找尋前世的記憶吧?在這個陌生的大周皇朝,師父似乎從未找到自己的歸屬感,那麽她呢?


    同為穿越者,柳新雅的定位應該在哪裏?


    新醅酒樓籌建的時候,柳新雅以為這裏就是她的歸屬,而師父跟小醅就是柳新雅最依賴的,但是今天看著沒了她的新醅酒樓依舊次序井然的時候,柳新雅不是欣慰,而是一種淡淡的失落。


    而小醅似乎也漸漸長大,就像這回自告奮勇跟小黑一起留在皇宮一樣,小醅已經有了自己的同類夥伴,而小黑一向不喜歡人類,柳新雅一直都能感覺到小黑的敵意,她漸漸明白,小醅終於有一天也是會離開她。


    杜為康的麵容愈發蒼老,精神似乎也大不如前,一直以來對師父健康的擔憂再次困擾著柳新雅,終有一天,師父也會離開她的吧?


    到那個時候,在這個古老的時代,她的歸屬究竟在哪裏?


    正如這杯“特基拉日出”,柳新雅能將不完美的龍舌蘭酒,調配出完美的口感,那麽她的人生該如何完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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