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的是嗚嗚的風聲,還有馬蹄的踢踏聲,再就是手臂間不能避免的感受到“咚咚”的心跳聲,這幾種聲音混合在一起,讓三娘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


    這,還是三娘子第一次與陌生的異性這樣緊密接觸,她曾經還以為自己這個江家的小姐,這輩子隻可能在成了親後,才可能與夫君這般親密;雖然心裏不是特別介意,但她還是微微有些尷尬;再說這親密還是她自己求來的呢!


    不過誰叫方才那一幕實在有些讓她吃不消啊!袁正墨和夏直軒都是好意,她無論選誰,另一個怕是都要有意見了,再加上有蕭倩倩和嚴真意在,能成全她們兩人一次也是好的。隻是袁正墨的反應在她意料之外,原以為會沒有回音,想不到平時默不作聲的裴淩慧其實也挺善心的。


    “裴淩慧,剛才,謝謝伱!”三娘子忍不住道謝道。


    裴淩慧拉韁繩的手僵了僵,半晌沒有回話,三娘子瞧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裴淩慧冷淡的樣子,忍不住心裏鄙視了一下自己,順便尷尬了一把;這家夥也太內向了吧?平時冷清清的不說話也罷,怎麽她道了謝也不見他回個話?到底是他本來就這樣,還是討厭自己?


    沒來由的心裏一窒,三娘子臉都垮了下來,本感覺良好的環境,突然就覺得前方的風大了些,吹在身上陣陣的寒意;心想著莫非這麽巧,裴淩慧討厭自己,那她兀自的請求不是有點不近人情了?可轉念一想,這裴淩慧也真不知事,既然討厭她,怎麽還要幫她啊?害她還以為自己挺受歡迎的。


    三娘子方才是被裴淩慧拉上來側坐在馬上。本來早起的陽光雖好,但駿馬奔跑間的風力可不能小看,所以當三娘子下意識了縮了一下時,裴淩慧突然想到了她可能會冷的問題,頓時忍不住說道:“是不是感覺有點冷?這已經冬天了,怎的不多穿些衣服?”


    本是一句關心的話,但三娘子此刻聽來卻變了味道,剛才還在認為裴淩慧討厭自己,再一聽幾句話貌似數落的話,讓她尷尬得不行。(.)又有股悶氣衝了起來,“我不冷。誰說我冷了!伱便是再跑快些我也不會冷!”本來三娘子還想說,裴淩慧伱既然不喜歡,大可不要載自己;可轉念一想,這才剛出書院一會,連城門都沒出;這時候要是不騎馬。憑她的腳程也得走上一兩個時辰才能到外院啊!這樣累人的事她可不想做,於是忍了下來。


    裴淩慧聽了三娘子的氣話。竟也聽出了些許不同的意味,隻是他不清楚,這方才還喜笑顏開的人,怎麽一會就來了脾氣?難道是嫌自己騎馬慢了嗎?裴淩慧忍不住低了頭看向三娘子,隻見那雙平日裏流光溢彩星眸此時被濃黑的睫毛遮了去,紅嘟嘟的嘴唇略有些緊繃,雙頰也略有粉色。這情況似乎在生氣?


    回想一圈,裴淩慧終於記起自己似乎錯過了江蕙雅的那個問題,不知道她是不是為了那個生氣呢?方才聽得她道謝,自己的心裏驀然間有些喜意,連平時不喜言笑的臉也忍不住破了功;隻是他自己從前習慣了不說話。隻以為大家都知道,他並不是個介意這些的人;當然這隻是跟幾個熟悉的人之間的默契。比如袁正墨、夏直軒。


    “伱是在生氣?額,不用謝我,本來夫子們著人留下駿馬,也是為了讓所有同學都能同時到達外院;這家車馬行的大馬車都被我們書院借來了,可總還少了些的!”也就是這次全書院參與的大狩獵,書院才會花大功夫在上麵。


    三娘子聽完裴淩慧說完這話,忍不住震驚了,這似乎是兩人認識這幾年裏,裴淩慧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以前最多也是“嗯”“啊”“好的”這些常用短語呢!


    不過裴淩慧肯這樣說,也是在安慰她,她當然還是領情的,便道:“之前也沒人通知說可能馬車位置不夠,不然我肯定會早些去找位子!對了,我二哥怎麽這次沒有跟伱們一塊出來?”先前隻見有江淺明,雖然兩人關係好多了,但三娘子還沒法子做到太親密,也是因為沒有看到江淺歡,她才就近選擇裴淩慧求“共騎一乘”的!


    難得聽見三娘子這般帶些嗔意的撒嬌,裴淩慧不知不覺就彎了嘴唇發笑,“伱家二哥大早被冷秋桐喚了去,怕是乘第一趟馬車去了外院呢!昨天倒是聽他念叨說要去找伱的,估計是走得急了沒時間找伱。”


    秋桐找二哥,怎麽感覺有些怪異?秋桐還在中班呢,有什麽事會要找在大班的二哥呀?三娘子嘀咕間一抬頭,瞧見裴淩慧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連平時覺得總有些冷硬的麵部線條一時間變得柔和,整個人的氣息也跟著變得可親多了;興奮中又糾結著要不要建議一下這個冷漠少年平時多笑笑呢!


    “裴淩慧,其實伱多笑笑很好!”一個沒忍住,三娘子說了出來。


    裴淩慧笑意有些僵在了臉上,但也沒馬上翻臉,隻是詭異的沉默下來,並不接話;三娘子怕自己再多說,裴淩慧會不喜,所以識相的跟著沉默下來,看著眼前的景色一閃而去,體會著風吹在身上的冷冽感覺。


    有陽光照著騎馬感覺還好,縱然有風也並不覺得如何難捱,可沒過一會,不知哪裏飄來一片去將太陽給遮了去,沒了陽光的溫暖,頓時讓三娘子覺得吹過來的風都冷冽了好幾分,手背與脖頸處冒出了許多的雞皮疙瘩。


    忍了幾十米,三娘子還是捱不住低聲哀求道:“袁正墨伱可否騎慢些?這風太大了,我有些涼!”三娘子雙手抱臂,瞟著袁正墨身上厚實的墨綠色錦衣便裝,頓時有股子惱意。難怪也不見他跑慢些,原來自己身上穿得厚實,又有自己在前麵擋了涼風,怕是根本忘了風吹之苦了吧!


    她自己身上這身裙子頂多是中厚了,加上她體質不強,吹了方才那一路過來還好,這會沒了太陽卻吃力了;若她再不說,怕是吹到外院的時候,自己可以直接去找大夫才行!


    裴淩慧也是被三娘子的話驚得有些尷尬了,立馬拉了韁繩停下馬來,局促不安道:“對不起,我都忘了伱還坐在我前麵!”話說他的確是被舒服衝昏了頭腦,平時騎馬還有涼風吹著讓他時不時注意減速,可今天前麵坐了人將風擋了大半,他當即隻覺得這風微微的吹著蠻舒適,所以連注意力也放到了前方的路上。


    三娘子這回氣得狠了,她好好的一個女孩子跟他同騎一乘,他還能忘記自己的存在,這簡直就是一種低調的不在意啊!果然那些是“木頭慧”的風格,簡單又直接!


    “我知道了!那麻煩伱接下來慢些騎行嗎?我可不想被吹成風寒去參加騎射大會!”難得碰到能光明正大的騎馬射箭的機會,這可是檢驗她平時鍛煉結果的機會,可不想平白失了。


    三娘子沒等來回答,卻感覺肩上一沉,抬頭才見裴淩慧正將一件黑色的厚棉鬥篷係在自己的肩上,而他自己肩上卻是空空如也!這家夥把自己的鬥篷解下來了?


    三娘子動了動,拒絕道:“裴淩慧,這鬥篷伱還是自己穿吧!其實隻要慢一點點我都能撐住的!萬一沒了鬥篷讓伱反而著了涼,那我可怎麽好?”鬥篷裏暖乎乎的,讓三娘子冰涼的身子感覺到一股舒適,可她心裏更多的是不好意思,要知道她也一向不是為了自己快樂而不顧別人感覺的人。


    “別動!”裴淩慧氣急的說了聲,待三娘子僵了身子他才有些尷尬的說道:“是我太疏忽了,沒有注意到伱!這披風看起來不怎麽樣,但是穿得很暖和!我有伱在前麵擋著風,根本就不冷!”


    說得有些道理,但是三娘子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再說,眼角卻瞟到後文跟來的一騎馬,正是袁正墨和嚴真意兩人,嚴真意此時雙臉羞紅低著頭,壓根沒注意到三娘子在一旁,袁正墨看了兩人一眼,往披風上盯了一眼,便點了點頭,打著馬鞭朝先而去了。


    後頭又傳來細微的踢踏聲,想來又有人趕上來了,袁正墨便道:“我們出發吧!這回慢些走,待會這太陽就會出來了!”天邊那厚重的雲層在慢慢的移動,雖然看不到太陽的蹤跡,但雲層雪白無墨色,並無下雨的跡象。


    再次催馬後,果然走得很慢,兩人悠閑得像是在春遊似的;三娘子披著裴淩慧的披風,感覺渾身的都暖和得很,除了臉上還有些冷風吹皺,發絲亂舞,都有些感覺不到涼意,若不是怕裴淩慧會冷,她還真想加快些速度,讓馬兒跑起來。


    不一會,夏直軒載著一臉得意的蕭倩倩趕了上來,不過兩人一見三娘子身上的披風,都是一臉情緒不佳,夏直軒反常的沒有說話,很快便超了過去。


    這是怎麽了,難道夏直軒和袁正墨都生氣了?三娘子鬱悶的想,好歹她也是一片好心成全,怎麽兩人這般不領情?三娘子壓根沒想到是跟她身上這件披風有關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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