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三娘子照樣譴了丫頭們回房安睡,自己仍是半夜醒來一回,煉一煉那心經;這四年來她即便在書院裏,也很少有偷懶的時候,也幸好有這心經,這一回在外凍了一宿,連雲婉兒都凍得那模樣,她卻睡一覺便恢複如初,不得不說這都是因為心經的緣故。


    可這一回,她剛一完成,正準備活動下身子,突然就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息出現在了院子裏,陌生但並不危險;三娘子想想,自然應該沒有得罪什麽人,便走到半天的窗口前,將窗戶全部都打開來,輕聲道:“既然來了便進來吧!”


    這才剛坐回桌前,窗口便一暗,一個高大威武的身影闖了進來;雖然屋裏沒點燈,但三娘子卻打量得清楚,眼前的男子濃眉大眼,身子壯碩,又不過於威猛,在墨色衣物的襯托下,幾乎讓人看不出他那衣物下隱隱突顯的肌肉。


    “你是誰?來我這是有什麽事?”三娘子鬆了鬆手裏的杯子,覺得眼前的男子給她一股隱隱的熟悉感,但一時半會她又想不起來這個人到底是誰,便索性開口問道。


    那男子聞言輕笑,手指一彈,屋中的熄滅的蠟燭便突然亮了起來;三娘子再看過去,眼前更清晰的麵孔一下讓她記起了是誰,難怪總覺得有一種熟悉感,他不正是袁正墨以前身邊的那個夜殺麽?不過因為這幾年夜殺一直呆在大班,三娘子便很少再見到他了,奇怪得很,他也幾乎跟袁正墨成了陌路人一樣不再出現。


    心念電轉間,三娘子便道:“原來是你。夜殺!你怎麽會來?難道是袁正墨讓你來的?”


    那夜殺點點頭,“你猜得對,是我們家公子讓我來的!因為你晚間離開得非常突然,又聽說你是病弱告假回府休養,他們不知道你的情況如何,特地讓我來瞧一瞧!”


    額。[]果然有人上當了麽?三娘子想。大概是嚴真意那個家夥在大家麵前描述自己淒慘病弱的模樣,是嚇壞了同學們吧!要知道她在書院四年,幾乎都沒怎麽病過,驀然一病才讓大家覺得驚訝才是。


    “那你如今也看到了!我其實根本就沒事。不過夫子放我回來休養幾天,又不許拒絕,所以我隻能回來!不過這事最好不要告訴你家公子的好。免得這一說來,夫子大概會覺得我太不乖了!”暫時還不清楚夫子的用意,三娘子可不敢這樣自作主張。便與夜殺商議道。


    “我早就猜到你不可能有事的!當時在外院你們回來的時候,你那模樣分明精神得很,哪能休息好了反而更病弱?可歎我家公子關心則亂,怎麽也不相信我說的話!對了,我對外不叫夜殺,叫郭其峰。”夜殺淡淡一笑,本是冷漠的眸子裏升起一種淡淡的友好來。


    三娘子很驚詫。原來這個夜殺還有個正經名字,夜殺二字聽起來就像是江湖上準備無情的殺手似的。倒是郭其峰反而正道得很;既然這樣,那這少年應當有自己的正當職業吧?“郭其峰,那你現在還是在大班麽?對了,雲婉兒現在怎麽樣,已經醒了麽?”既然稱袁正墨少爺,那這個夜殺應當清楚雲婉兒的事情吧!


    “五小姐今天已經好了許多了,本來打算要去找你的,後來聽說你病弱回府,急得不行;我現在能站在這,也少不得有五小姐堅持的緣故!這次你救了五小姐,真是太讓人感激了!”說幾句,郭其峰已經坐了下來,端著三娘子倒的一杯茶繼續道:“我自然是在大班!我是公子的貼身侍衛,公子在哪,我便在哪!”


    雲婉兒估計是怕自己生了重病吧!不過這貼身侍衛?三娘子想到一種可能,“其實你應該是你家公子的影衛對不對?就是可能在必要的時候,像影子一樣讓敵人看不見的侍衛對不對?”據她的了解,影衛的功夫那也是相當的高,就好比郭其峰,他到房外的時候,三娘子可是一點也沒覺察到,要知道她現在也算是小有底蘊在手啊!


    郭其峰這回笑而不語了,“我現在馬上要趕回去了,公子和夏家公子都在等著我的消息,再不去他們怕是要著急了!江小姐,我會對他們說你著了風寒,這樣大概是最佳的答案吧!”


    “嗯,那就有勞你了!”三娘子也不多說,總感覺這郭其峰的目光像是知道她的一切似的,不過如果真是影衛之類的,那她方才煉心法之類的事情,大概已經被看到了吧!而且剛才還在說早料到自己沒有病重,大概是知道自己底子並不差的緣故吧!


    郭其峰起了身往窗口一躍,眨眼便消失了,身形不可謂不快;三娘子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測了。


    第二天一大早,靖媽媽便到她床邊耳語,說是大娘子派了丫頭過來看望,還說過一會親自過來探望三娘子;沒辦法,三娘子本想賴床的也隻能起來洗漱一番,用起靖媽媽精心準備的藥膳早餐來;用靖媽媽的話來說,雖然三娘子的病是假的,但是三娘子這麽長時間不回來,在書院裏定然吃得不好,一定是要趁此機會補一下的。


    大娘子進來的時候,滿屋子的藥香味還沒散盡,再看三娘子“弱弱”躺在床上的模樣,忍不住驚了驚道:“二弟不是說你的病不要緊,怎的這副虛弱的模樣?二弟也太不上心了!”


    “大姐,其實我真的還好,隻是需要多休息就行!”三娘子不好當著丫頭的麵跳起來,隻能盡量裝著很強健的模樣勸大娘子,又對著大娘子眨起眼來。


    大娘子好一會才猜了她的意思,將丫頭譴了出來,頗為凝重的說道:“三妹,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跟我說?”


    “是啊,我想告訴大姐,我真的沒事!”三娘子突然對著大娘子耳邊大聲宣布道。


    大娘子被這聲音驚得懵了一會,再看三娘子那狡黠的笑容,這才反應過來,掐了三娘子的手臂怒道:“你這死丫頭,原來真的沒事!竟然還敢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把我一通好嚇!”


    “呀呀呀,大姐趕緊鬆手,好痛啊!我可真是冤枉得緊呢!”三娘子抬著手,哀求著大娘子道。


    “還冤枉得緊,誰冤枉你了?若不說個理由出來,看我怎麽來收拾你!”大娘子作勢威脅道。


    大娘子鬆了手,三娘子趕緊縮進了被窩,可憐兮兮的道:“大姐你看我幾時是這樣唬弄人的性格,是夫子讓人家回來養病的,我可是半點法子也沒有!方才有丫頭在這裏我不敢說,所以才讓你把她們譴出去的呀!”


    “好好好,我暫且信你!”大娘子見她這服軟的模樣,自然不會再為難;她也早不是四年前那個喜歡斤斤計較喜歡跟三娘子作對的江欣雅了!“這日子定是書院裏的騎射大會,你是做錯了什麽事被夫子趕回來的?”


    大娘子可是學姐啊,自然清楚書院的傳統,還隻當三娘子闖了禍才被譴回來的;三娘子苦了臉,道:“難道二哥都沒跟大姐你說清楚的麽?人家哪裏有闖禍,明明還立功了!”三娘子整整思緒,又將事情跟大娘子說了一遍,當然那比賽得第一的事她是沒提的,總覺得似乎提了就有些感覺太良好似的。


    大娘子聽完點點頭,雙眼亮晶晶的盯著三娘子道:“想不到三妹你還有這際遇,人家雲婉兒以後自然是跟你親近的,再加上袁正墨本來對你就挺好的,以後啊你是吃不了虧的!”


    “可是為什麽夫子要我回家啊?明明我算是救公主一命,不是大功臣嗎?現在讓我裝病回家,總有種兒狼狽譴回家的感覺,真是非常的不爽!”三娘子總算將心理的想法說了出來,這疑惑和鬱悶可在心裏壓抑許久了。


    “你啊,真是當局者迷!”大娘子無奈一笑,分析道:“你這次的確是救了公主一回,但是連公主都生病了,你若太精神難道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麽?萬一有鬧事的弄些捕風捉影的話出來,到時吃虧的可是你自己;再者雲婉兒做為公主,定然有人將她的一舉一動回報去後宮,你若不病一場給有心人看,怕是很難脫身啊!”


    三娘子恍然大悟,大娘子分析得十分在理啊!她都忘了雲婉兒這個特殊的身份,身為公主自然是不可能沒有人關注的,那天的事情絕對是會被傳出去,她如果不趁機避一避的確有些太危險。


    “大姐,你如今可真是越來越厲害了!真是一針見血,這些想法也能想到!”三娘子賣力的誇獎道。


    “唉!”大娘子卻是一歎,“若是你被人家宮裏來的龍嬤嬤訓導個幾年,這些想法怕是轉眼便能想到;嬤嬤教的可都是生存之道與人心的揣測,知道了又有什麽好的?”說著麵上便有著幽幽的神色了。


    三娘子默然,大娘子與鍾令唯的事情已成定勢,她注定要去國公府當少奶奶的,雖然國公府有舅母的看顧,但到底國公府裏還有複雜的人事關係,所以那教導嬤嬤會著重了這方麵的訓導,現在的大娘子未曾過真事卻聽了真理,心裏自然有許多的畏懼與感慨。


    “我們都會好好的!”這是三娘子唯一能說的安慰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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