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徐大小姐的煩惱


    說來王府的花園也不小,而且比其它府裏花園要繽紛許多,有些花草仔細看來根本不是京中花園裏常種的,三娘子問過玉嬤嬤,才知道姑姑是個念舊的人,許多花都是從原住處搬來京城的;也就是姑父這樣寵妻的人才會事事順著姑姑,連花草都置辦得這樣細心。


    徐靜媛一路行來,似也發現了這些少見的花草,頗有些疑惑的問三娘子:“蕙雅妹妹,這園子裏為何種了這些奇怪的花草,你看這株五月蘭,應該很難在玉京城這樣的天下裏存活才是!書上說這花曆來開在南方的地界,而且在南方要自家培育也很不容易存活。”


    “徐姐姐,這些花草都是王爺從南方運來的,平日裏都有好幾個專門侍弄花草的人,不知花多少功夫才讓這花活下來呢!”就連那花上的培育土都是裝運而來,可想而知這育花的功夫有多深。


    徐靜媛若有所思,想起來之前母親的話,母親說逍遙王是個愛妻寵妻的人,不僅是隻有嫡妻嫡子,平日裏對妻子的照顧也細心非常,便是初回京城那段時間,王爺為了讓王妃早些適應,還特地陪王妃在京城遊玩了三天,直到妻子完全適應了才進宮麵聖,說來也是個至情至性的男子。眼前這些奇花,許多都似乎是南方才有的品種,看來王爺是為了讓王妃時常處在熟悉的環境裏,這才下了這番苦功夫的!


    想到這裏,徐靜媛心裏已經有許多的感動情緒,正要抬頭說時卻注意到了站著微笑的三娘子,不由被對方的驚豔一笑吸引得有些發呆了,原在廳前見三娘子之時她未曾仔細打量,也沒有發現這個叫蕙雅的女孩子原來笑起來會有這般萬千姿色,那眉那眼如同白玉雕就一般,甜笑起來竟有一股讓人忍不住要嗬護的衝動;徐靜媛知道自己雖以才聞名,但是長得也算是美麗動人,可這美麗若與眼前之人相比,卻有些像是螢火與皓月爭光之意。[]


    “蕙雅妹妹今年多大了?妹妹如今就有這樣傾城之姿,若再過幾年怕是能稱得上國色了!”徐靜媛緩緩站直,看著眼前這個到自己肩膀的小女孩,心裏已經能想到過幾年人人談論的中心,必是眼前這位姑娘。


    三娘子的笑僵在了臉上,心裏又驚又喜,被人誇讚總是要歡喜一番,可是她不知道眼前這個徐才女說的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別有用意,誰叫這話裏說的也太隆重了一些,傾城?國色?三娘子有種照鏡子的衝動,她這張臉真有這樣動人嗎?她天天對鏡梳妝,卻從沒覺得這張臉會是國色之姿。


    不管真假,但紅顏既薄命又禍水,三娘子還是知道些事情,古往今來那些個有名的美人,八成都沒有好下場,現在說她是國色,看來她必須要警醒些了!“徐姐姐,你為何這般誇讚蕙雅?蕙雅不過稍有姿色而已,說來可一點也比不上姐姐才貌雙全啊!連宮裏的皇後娘娘也對姐姐喜愛異常,可想而知姐姐將來必有一番造化!”皇後的鳳釵都賞下來了,如今京城裏的少年郎哪個不知她的才名?原本三娘子還想謙虛一下說自己空有皮囊,但又一想這樣說來,豈不是自己罵自己是花瓶,是繡花枕頭嗎?這般就讓她說不出口了。


    徐靜媛臉色一怔,見三娘子臉上的笑收斂了許多,隻是淡笑回話,知道是被自己那話所致,一時間還有些不好意思,“蕙雅妹妹,我並沒有其它的意思,那才女之名向來不是我看重的,皇後娘娘平易近人,其實每次都會給宴上的每個人賞賜,我這釵不過是娘娘一時興起賞的!”


    三娘子點點頭,“徐姐姐不用擔心,我知道姐姐的意思;隻是姐姐才名又不是空得的,為何這樣謙虛?可惜我琴棋書畫樣樣學得不高不低,若有哪樣有姐姐這樣厲害,想來我爹爹和母親也要高興不已了。”三娘子倒不是埋怨什麽,隻是她八歲才開始學習,道理倒是懂許多,但像才藝方麵卻總有些差了,樣樣都不頂尖,拿得出手的東西又上不得台麵,真有些繡花枕頭之嫌啊!


    徐靜媛拉過三娘子的手拍拍,安慰道:“這些才藝不打緊,而且蕙雅年紀還小,還可以再練習的!對了,我跟妹妹這般聊得來,但還不知道妹妹姓什麽呢?妹妹與這王府是……”別說徐靜媛還曾有過一些荒唐的猜想,在三娘子和世子一塊來之時,她還隻以為是王妃為世子找來的通房丫頭一類,但仔細看打扮與說話,徐靜媛才知道自己錯了。


    “我姓江,從前住在杭州,不過這個月剛來京城,家父與王府有舊,所以王妃對我很是照顧!姐姐也知道前些天京城裏很亂,王妃擔心我在府裏有閃失,特意接我過來住一段時間的。”三娘子不好說出事實來,隻好這般道。


    “你姓江?王妃也姓江,蕙雅妹妹應該就是王妃胞兄之女吧?”也不知怎的,徐靜媛一下就把心裏想的話給說了出來,說完又覺得自己衝動了,她聽母親說起過王妃胞兄受封烈光侯之事,一聽三娘子也姓江,忍不住做此猜想。


    三娘子眼裏閃過詫異,心道徐家姑娘是如何知道姑姑的事情的?難道現在京城裏都知道王妃的家世情況了?這徐靖媛既然知道了,那也肯定知道江家是世代經商,不知心裏會是如何做想?“徐姐姐,我江府世代經商,從前一直住在杭州,是近來才搬上京城的!王妃心善,也不曾嫌棄我們經商……”


    “妹妹何必自貶?雖說我是個愛詩書的人,但卻不是那些迂腐古板的人,妹妹家族經商是好事,若不是有商人存在,我在玉京城又怎麽能吃到南方的鮮果、穿到南方的綾羅絲綢?從前我的夫子便教我們,這世上的人無論做哪行,都是憑自己的勞動吃飯,沒有高貴低賤之分!說來我還覺得自己隻是個愛看書的小女子,可比不得商人能給大家提供便利。”徐靜媛真誠的說道。


    “徐姐姐的話,可讓我鬆了一口氣!姐姐不嫌棄我這商人之女就好。”三娘子見徐靜媛一臉真誠不像作假,心裏對這位徐小姐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我哪會嫌棄?這次京城暴雨之災,難民遍地,也是多虧了你們江府施粥濟民施藥救民,才將一場疫情控製在了最初,不知有多少百姓如今將你們江府奉為恩人呢!而且陛下也下旨封妹妹的父親為烈光侯,那可是超品功臣了!往後妹妹也是侯府的小姐了,何必這般擔心?”徐靜媛話裏帶絲疑惑,不知道三娘子為何擔心被人看不起。


    三娘子陷入了發呆中,徐家姑娘一本正經說的話,可叫她一番消化了,難道爹爹真的被封為了烈光侯了?侯爵可是超品賜封,皇上怎麽會封爹爹的呢?難道真是因為爹爹施粥所致?


    三娘子不知道外頭的情形,不知道皇帝的情形,她隻當這普通的施粥便有封賞,心裏自然詫異不敢相信,要知道在杭州的時候,江府幾乎年年冬天施粥救濟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可是也最多是被人稱為一善人而已。可是徐靜媛卻不是會撒謊的人,這樣的話也不能隨便說啊!看來隻能過後去問姑姑才行,這種大事自己不知道是常事,但不可能姑姑也不知道吧?三娘子甚至想,或者是皇上看在姑姑的麵子上,特意借口給爹爹抬個身份。


    正準備說幾句敷衍一下,三娘子突然發現徐姑娘的眼神似乎被她身後所吸引了,她轉頭一看,原來是表哥正在不遠處的涼亭邊練劍;換了練武衫的表哥看起來有些怪異,因為這練武衫是三娘子仿做的太極衫,隻是確實柔軟舒適,但想來徐姑娘沒有見過這樣的服飾,因為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徐姐姐,方才我表哥有些失禮,不過他平常不這樣的,大概是看姐姐太冷淡了,所以表哥以為姐姐你很難相處呢!”沈楠青之前說是去,可現在又跑來練武,三娘子還真擔心徐靖媛心裏會難受。


    哪知道徐靖媛隻是搖搖頭,終於把眼神轉了回來道:“我又不是那麽小氣的人,都怪我之前也是有些太莽撞了!蕙雅妹妹,其實是我應該道歉,我不該故作冷淡,以為世子是跟雲府那紈絝子一樣,這才叫世子誤會的。”徐靜媛臉上黯然下去,像是想到了什麽厭惡的人,連臉上沉靜的神色也堅持不下去了。


    雲府的紈絝子?“徐姐姐,是雲家的人欺負你了嗎?姐姐可是徐國公的掌上明珠,為何還有人敢欺負姐姐你啊!”之前說到大徐國公府小徐國公府,其實也正是此理。徐靖媛是大徐國公府的,這個國公爺可是世代襲爵,也是武將世家,曾經陪先祖打下江山,一直效忠王室的國公爺;而小徐國公府是近年來皇上冊封的,卻是因為皇上的宣妃出自徐氏,這才又冒出個徐國公,也被大家稱為小徐國公府。


    “就因為我是國公府千金,因為我有才名,所以才被那雲家的三少爺看在眼裏,總是時時的上門示好,無論我做多少暗示他也不死心!他是皇後娘娘的侄子,雲府的三公子,便是我爹也不好撕破臉皮啊!蕙雅妹妹,原本我不該和你說這些羞人的話,但是我與妹妹一見如故,不自覺便說了這些,妹妹可不要笑話我!”徐靖媛做為淑女才女典範,大約真是沒幾個能真心說話的人,這時候終於忍不住一吐衷腸了。


    又是一樁豪門紈絝糾纏將門淑女的狗血劇啊!三娘子心裏忍不住吐槽一番,難怪徐靖媛一點也不覺得被皇後賞賜是件大喜的事,大約裏麵也有這件事的緣故了。皇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樣捧著徐靖媛,這頭自家侄子又窮追不舍,明眼人怕是也不敢糾纏進去了。雲府,雲府!這可是皇後的母家,大軒朝最根深蒂固的世家之一啊!徐國公就算是有再大的氣,也確是不好衝雲府撒氣!


    “姐姐放心,妹妹總算知道你心裏的苦了!原來有才名也不一定是大好的事!”三娘子忍不住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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