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匆匆跑了過來朝雲太後耳邊說了幾句,雖然是私語,但三娘子被太後扯得坐近了,因此也聽了個清楚,原來是報告說前廳皇帝已經微服前來祝賀,她已經按太後的吩咐跟皇帝說了那句話。


    三娘子明顯看到了太後揚起了嘴角,仿佛心情極度愉悅,偏偏這樣詭異的場麵,清王依舊是沮喪著臉裝作什麽也沒聽到,叫三娘子想打個眼風詢問一番也做不到;她倒是也在想,不如自己告辭好了,免得總覺得著要發生些不好的事,可是太後方才還讓人去通知了軒轅正墨自己在這裏,怕是也不會輕易準自己離開。


    果然,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亭子外頭已經能看到軒轅正墨大踏步走過來的身影,再加上臉上明顯有些笑意的神情,仿佛就是一個春風得意的少年郎。可當他走進亭子正要發話時,也終於看到在自己皇兄和蕙雅的身邊,竟然還坐著一個絕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雲太後?


    “母後,您怎麽在這裏?母後出宮這麽大的事情,這些奴才們竟然都不跟朕稟報,真是該死!”軒轅正墨沉聲發問,不管心裏如何驚訝,軒轅正墨也不在是初初登上帝位時的少年天子,經過近一年來的磨練,此刻的他已經有相當的功力。太後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但是莫名其妙突然出現在這裏,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幸好太後身邊的內侍丫頭都已經遣開了,否則此時怕又是要跪倒一地,天子一怒不說伏屍百萬,幾個不聽話的奴才那是極容易收拾的。不過雲太後也沒有別的動作,隻是淺笑著一臉柔和道:“皇帝不用生氣了,哀家也是聽說今天是裴將軍遷府大喜,裴府肯定是十分熱鬧。所以才帶了人過來湊個熱鬧而已。你看我猜對了吧?連皇帝你也微服出了宮,裴將軍真是好大的麵子。對了,連未央這丫頭也趕著過來了,哀家才有機會跟未央好好說會話呢!”


    太後笑意滿滿的拉著三娘子的手拍拍,仿佛有多喜歡三娘子似的,轉過頭又對皇帝道:“皇帝,我聽說未央和裴將軍還有皇帝你都是同窗,這可是真的?難怪哀家一見了未央這丫頭就覺得心裏喜歡,想著要是未央丫頭能時時陪著哀家身邊說說話該有多好啊!皇帝你說是不是?”


    軒轅正墨眉頭輕跳,有一絲驚喜閃過;他似乎從太後這突然說出來的話裏聽出那麽個意思。是要幫她把蕙雅納進宮中常伴嗎?他此時心跳有些不可抑製的加快了。


    三娘子眉頭輕皺,她是最討厭這樣聽著無關人計劃自己未來的場景,明明是她的人生。怎麽可以由外人來做主?她正要開口說話,可是一張嘴,突然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雖然自己明明是有努力的想說,可是就是沒有聽到聲音。她有些慌亂了,抬頭看向一旁的雲太後。陡然間想到了太後賜下的那杯酒。


    雲太後似笑非笑,似乎已經發現三娘子的慌亂,但是她沒有絲毫所謂的詫異和擔心,仿佛這一切隻不過是按照她預告好的劇情在朝廷。“哀家和未央可算是一見如故,難怪沈王妃當年硬是要把未央過繼到沈府,原來這丫頭這麽有趣。就是哀家也忍不住覺得歡喜。皇帝,你說這樣的好姑娘,怎麽能讓別人家求了去呢是不是?”


    暗示的意味這樣明顯。這次不僅是軒轅正墨,一旁裝傻的清王也是抬了眼皮看向了太後,“母後,蕙雅如今可是逍遙王叔的掌上明珠,旁人是萬萬不可能輕易打動得了沈王叔的心呢。”雖然不知道母後要做什麽。但是涉及到蕙雅親事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應該要表明一下立場。他壓根也不想讓蕙雅的親事成為母後手裏的一步棋,畢竟蕙雅是救過他一命的人,而且相處下來他也覺得蕙雅是個很真實的女子。


    太後朝清王瞪了一眼,不過眼中並沒有嚴厲之色,相反有些母子間玩笑般的嗔意,“你個傻孩子,莫非還以為母後會害了未央不成?未央可是救過清兒你一命的人,她也是哀家的恩人啊!再說了,哀家也是喜歡這丫頭,想著若是將這丫頭留在身邊,時時能見著也是一種好事。清兒,你與未央緣份不淺,這丫頭還救過你的命,如今你們二人來往間是既自然又親近,這樣的緣份可是不大常見的。”


    “母後,你在說什麽啊!我和蕙雅一直是朋友相交,而且我已經有了沐果兒,這輩子再也不想讓別的人進門以免傷害我和沐果兒的感情。”清王臉色發白,但神色頗為堅定,看向蕙雅的眼神裏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歉意。


    可惜三娘子此刻不能說話,不然她真想要為清王這一番話喝彩,想不到清王這個下位的太子竟然對雲沐果這個發妻有如此情深之誓,真讓她又高看這個男人幾分;再叫三娘子覺得清王不錯的原因,到底是她也覺得自己好歹算是個美人,能拒絕得了美人的誘惑的男人,咳咳,她總覺得很稀奇。


    母後竟然要撮合皇兄和蕙雅?軒轅正墨廣袖下鐵拳緊握,一時間有些別樣的情緒翻上心頭,他不知道今天母後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不知道蕙雅為什麽會在這裏,母後為什麽要提這些,這些疑惑他都沒有答案,但是他現在也不想去解開這些疑惑,腦子裏滿滿都是蕙雅不說話,眼神閃爍的樣子,他甚至絕望的想難道蕙雅也是這麽想的嗎?


    若是三娘子此刻知道他的想法,大約要生生氣昏了去,她哪裏是眼神閃爍呢?明明是在拚命的眨眼求救,要不是太後此刻一直牢抓著她的手,她真的想落荒而逃,此刻的她已經清醒過來,自己真的成了太後的棋子,現在挑著事不過是前奏,後頭一定還要更精彩的!


    “清兒,想不到你對沐果兒這麽情深,母後當真是沒想到;其實蕙雅這麽好的女子,你便是納回府裏。她也定然不會跟沐果兒為敵,沐果兒身為你的正妃也隻會為你以後開枝散葉著想,雲府嫁出去的女子從來不善妒。”太後仍道。


    “母後,我說我不要。”清王堅持,他有些覺得尷尬了,明明自己已經很明顯的拒絕了,為什麽母後還要這樣說?“蕙雅,你放心,母後隻是開個玩笑而已,我絕不會這樣傷害你的。”


    “蕙雅。你怎麽不說話?你,你怎麽了……”蕙雅的異常沉默和眨動的眼睛終於讓軒轅正清注意到了,之前他還能當蕙雅是尷尬不好說話。可是如今蕙雅這副瘋狂眨眼的樣子,甚至有嘴巴一直張合著卻是沒有聲音的樣子,實在讓他無法再認為這是蕙雅玩的一個新遊戲。


    軒轅正墨也是上前一步,臉色沉重道:“母後,蕙雅這是怎麽了?她……不能說話?”軒轅正清的話提醒了他。他立馬也發現了三娘子的不對勁,方才墜下的心思立馬原歸了。


    “怎麽?皇上也心疼了嗎?原本還打算再多逗你幾句,現在看來是不行了,其實她能不能說話,隻是要皇上一句話而已。”太後仍是笑著,手上的一個茶盞此時猛的摜到了地下。碎瓷聲響起,四處的密灌叢裏竟是個個滾出了黑衣人來。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不過一眨眼小亭子周圍已經圍了不下二十個黑衣人。個個魁梧強壯,強烈的殺氣從他們的身邊釋放出來,三娘子即便是被太後捏著手腕,也依然能感覺到這股迎麵而來的邪風。


    “太後,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軒轅正墨臉上有一種驚人的威嚴。如反撲似的立即衝向太後,召集來曆不明的黑衣人圍了皇上。這幾乎就可以斷定太後的不良心思,這時候他也已經意識到了此刻險惡的境地;他來裴府是微服,來在後院更是撇下了護衛,隻帶了個常跟身邊的太監,也在方才來時被太後一塊揮退了!所以他現在是孤身一人與太後召集的二十個黑衣人對峙!現在太後一個命令,或許他的求救聲剛出來,就已經做了短命鬼。


    “母後,你一定要我把你帶進裴府,就是為了這些?”清王臉色白得透明,此時他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意,隻有漫天而來的絕望和痛苦,叫他仿佛溺水的孩子,怎麽也抓不到救命的木筏。


    太後平靜的看了一眼軒轅正清,才突然用力拉了一把三娘子,將沒有防備的她扯到麵前,另一隻手已經拿出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墨兒,你這皇位明明應該是你皇兄的,他才是明正言順的太子,他一直是儲君,可是先皇竟然會因為琴妃的花言巧語,把大位傳給了你!你難道就沒想過,要把那皇位還給清兒嗎?”


    “母後,遺旨是父皇親自立下,是沈王叔親自傳下,所有閣老共同驗證過的,母後又何必自欺欺人?”軒轅正墨心痛不已,卻想不到太後心裏還一直惦記著這皇位的事情,原來從前的一切平靜都是假的。


    “那遺旨為什麽會這樣我不想知道!你不是一直喜歡這個丫頭嗎?現在我隻想問你一句,是想要這個丫頭生還是死?”雲太後將那匕首放在了三娘子的頸邊,冰冷尖銳的觸感讓三娘子忍不住抖了一下。


    繼位已經一年有餘了,想不到奪位的風波還在,自己難得出回門,也被人扯進了這個旋渦!這妖後,爭皇位就爭皇位罷了,竟是拿她一個弱女子下手,更不靠譜的事情竟然是以她一已之身去賭一個帝皇讓位,真是愚蠢不及!這樣子軒轅正墨要是不讓位,妖後就要朝自己下手了?她何其無辜?就算有些姿色,她又怎麽能跟那萬裏河山相比?


    難道今天,就是她做為皇位風波下一個悲慘棋子的末路?愛江山還是愛美人,明明一個十分狗血的橋段,怎麽能這般恰巧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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