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不放心我的緣故,隔天一早,蘇彥棋就來到我家。其時我和胡沁薇剛剛吃完早餐,間或聊個一兩句,此情此景嚇了他一大跳,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你們倆……搞什麽名堂?”


    胡沁薇也不搭理他,站起身來將碗盤疊到一起,低頭對我道:“我……我不會做什麽家務,但是,我可以幫你洗碗……”


    一見她這副別扭樣我就覺得好笑,當下便抬起頭來對她拋了個媚眼,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呀胡姐姐!”


    她低了頭,轉身快步走入廚房。


    人的外表真是個淘氣的東西,常常脫離內心,走到另一條道上去。初見胡沁薇的時候,她在我眼裏就是個傲嬌難搞的搖滾青年,隨時都有可能跳上舞台砸吉他。不過短短三兩天,誰能想到,現實竟是這種光景?


    蘇彥棋簡直快要崩潰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女人的世界,你是不會懂的……”我懶得和他解釋,隻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胸膛――手感不錯。


    “沁薇,沁薇!”


    一抹藍色的影子從窗戶躍然而入,嘴裏急吼吼大聲叫嚷――很明顯,正是時桐那個蠢貨。


    我被他吵得耳膜一陣刺痛,老實不客氣賜他一記老拳,斥道:“你嚎什麽嚎?”


    他使勁拽住我的胳膊,咆哮帝似的拚命搖晃:“沁薇呢,沁薇在哪裏?昨晚她用鬼符呼喚我,當時我有公務,脫不開身,事情一完成就急忙趕來了。她人呢?是不是已經走了?”


    我下意識朝廚房瞥了一眼,從裏麵傳出嘩嘩的水聲。


    “天哪!”時桐捶胸頓足,“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天下這麽大,她形單影隻能去哪裏?如今,又讓我怎麽辦才好?”


    我但笑不語,蘇彥棋心中有數,抿住嘴唇嫌棄地看著他,將手臂架在我肩上,搖頭惋惜道:“唉,瞧他這個瘋樣,已然是不中用了,依你說,怎麽處理的好?”


    我揮了揮手:“拖出去,就地掩埋吧……”


    正說著,廚房裏的水聲停了下來,胡沁薇一麵擦手一麵走了出來,柳眉倒豎對時桐罵道:“大清早你叫魂啊?我在洗碗!”


    我再也忍不住了,抱著肚子笑得蹲在地上。這兩個人,當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最佳詮釋,太般配了!


    “這……”時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走過去碰了碰胡沁薇的額頭,“你這是病了?”


    胡沁薇一腳朝他踹過去,張嘴就是一聲怒喝:“你敢咒我,是不是皮癢得厲害?”


    “那這到底是咋回事,你和雙喜……”


    “我現在沒心情解釋,行不行?”


    “行……”


    我笑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朝每個人臉上看了看,道:“得了,別說那些沒用的。我現在得去買菜,蘇彥棋你要是沒事的話就留下來,把那位勾魂使大人給我看好嘍,別讓他滿世界發瘋,我最多兩個小時就回來。”


    “我跟你一起去。”胡沁薇說著,解下身上的圍裙,跟在我身後一起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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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是關係得到緩解,一路上,胡沁薇的話卻仍然不多。大多數時候,一直是我在絮絮叨叨,她一言不發地聽著,偶爾“嗯”個一兩聲,讓我知道她還存在。


    “雞腳、牛肉、白果、蝦仁、菠蘿……”我翻弄著手裏的購物袋,口中念念有詞,“好像都買得差不多了,沁薇你喜歡吃魚嗎?”


    “我不挑嘴。”她的回答簡明扼要。


    “那咱們去買一條鱸魚吧,我知道拐角那邊兒有一家魚鋪,裏麵的魚特別新鮮,走哇!”我二話不說,拉著她就開跑。


    我和胡沁薇在喧鬧的菜市場裏七彎八繞,所到之處逐漸人煙稀少。


    “奇怪,我記得明明就在這個地方,怎麽找不到了?”


    這是一條老街,狹窄冗長,也曾經商鋪林立。最近這段日子不知怎的,許多開了十幾年的老店陸續離開,從前熙來攘往的街道,也就愈發冷清起來。那家魚鋪我上個星期才來過,難道也關門了?


    我站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剛下過雨,風一吹有點涼颼颼的,地上冒出一層青苔,踩上去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這條街背陰,陽光終年不到,看著空寂陰沉的巷弄,我心中莫名有些發慌,總想找點事情來做,於是習慣性從上衣口袋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剛吸了兩口,身邊的胡沁薇就“吭吭”咳嗽起來。


    “我熏著你了?”我扭頭問她。


    她滿不在乎地笑笑:“是有點嗆。”


    “你可以讓我不要抽啊?”


    “你抽煙是你的事,和我有什麽相幹?”


    “嘿你……”這女人性子也太怪了!我哭笑不得,正想調侃她兩句,眼梢裏突然閃過一道綠光。


    我登時便怔住了,梗著脖子,緩緩偏過頭,朝左前方看去。


    不遠處一個空蕩蕩的石頭攤檔上,憑空出現一把青泠泠的油紙傘。


    看上去,那把傘應是有些年頭了,竹製傘柄因為長期被人抓握,磨出一道道斑駁的痕跡;墨綠色的傘麵上描繪著橘紅色的淩霄花,兩抹豔色彼此絞纏,仿佛隻需拿起傘來輕輕一顫,那濃烈鮮辣的色彩便會潑的人周身皆是。


    “那個……”胡沁薇欲言又止。


    “你也看見了?”我扭頭看她。


    她再不做聲,隻輕輕點了點頭。


    “我們剛進來的時候,沒見著這把傘,對不對?”我心裏揣著一麵小鼓,“撥啷撥啷”兀自敲個不住。最討厭這種陳舊晦澀的東西了,冷不丁就冒出來,真能嚇得人半死啊!


    胡沁薇沒有回答我,低頭想了想,徑直朝那油紙傘的方向走了過去。


    “哎……”我伸手想拉她,動作慢了點,撲了個空。這妞兒行事的方法太不走尋常路,莫非七年前掉下山崖的時候摔壞了腦子?


    不……不管怎麽說,總不能讓她一個人以身犯險吧?我認命地歎了口氣,拔腳追上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的鼻子裏,已經能嗅到那把被雨淋濕的油紙傘,所散發出來的一股淡淡的桐油味。


    眼看著就要走到跟前,那柄紙傘突然一動,霍然升高。


    一個人影,從石頭攤檔下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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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8點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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