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漩渦之中,在漩渦的最中央,矗立著一個麵目模糊的黑影。[]他壓著低沉的嗓子對我說:“唐雙喜,你這輩子注定了隻能孑然一身,但凡在你身邊出現的男人,來一個,我帶走一個,來兩個,我帶走一雙。你手無寸鐵,又怎麽能和命運相抵抗呢?”


    我追在他屁股後麵大吼:“用不用玩得這麽大啊?!如果你非要這樣的話,就把司徒厲帶走吧,我絕不說一個不字!”


    好吧,我知道這句話很破壞情境很煞風景,可如果真要期期艾艾地愁苦下去,我就不是唐雙喜了。這幾年的經曆將我鍛煉得――與其說寵辱不驚,倒不如說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雖然心裏的確失落難過,但不管怎麽說,我還活著,手腳健全,能自己養活自己,這就已經很好,一味的怨天尤人,那也太沒出息了!


    更何況,蘇彥棋那個臭東西,一兩句話便隨隨便便將我打發給司徒厲,走的時候悄聲沒息,就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般。這種男人,值得我為其傷心痛苦嗎?請大家跟我一起念:不!值!得!!


    ……雖然,我真的會不舍。


    一覺醒來,依舊是個大晴天。我趴在枕頭上撅著屁股出了好一陣子神,順便用意念給自己上了一堂心理輔導課,便一鼓作氣地爬下床,打開門走進客廳。


    胡沁薇手裏拿著一塊抹布,一如既往地東擦擦西蹭蹭,見我起床了也不多言,瞥了我一眼,扔下一句“時桐今天夜裏來”就徑直進了廚房。


    我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做得過分,隻不過暫時還沒心情哄她。料想她也不會像我似的動輒鬧得天翻地覆,索性冷她一冷,等我心情好一些再做打算。


    “喀”。門口傳來一聲輕響,我扭過頭去,就見司徒厲腦袋上貼著一張符紙。躡手躡腳地從門縫鑽了進來,踮著腳一步一步朝廚房去。樣子鬼祟得活象做賊。我啼笑皆非,也不言語,站起身來走到他背後照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湊在他耳邊大喊一聲:“你作死啊?!”


    這聲吼叫實在驚天徹地,就連胡沁薇也從廚房裏探出腦袋。看見司徒厲那副情形,她也忍不住想笑,又抹不開麵子。趕忙迅速地又縮了回去。


    司徒厲悻悻然將額頭上的符紙取了下來,表情費解地瞧著我,道:“你到底是個什麽怪物,這‘遁形符’怎麽在你麵前不頂事?”


    “哈!”我繞到他麵前,在他腦袋頂上狠狠拍了一掌,洋洋自得地道:“你那點雕蟲小技,趁早別拿出來在我麵前獻醜了!還‘遁形符’呢,就連那些妖魔鬼怪在老娘麵前都無所遁形,你這區區一張破紙,又能起到什麽作用?早知道你們茅山都是招搖撞騙之輩了!”


    司徒厲臉色一凜。雙腿不經意間站得筆直:“你侮辱我可以,但我萬萬不能容許你毀謗我師門!”


    我根本不願意搭理他,衝他翻了個白眼,嘴裏“嘁”了一聲。掉頭就走。


    搞什麽名堂,今晚時桐就要來我家了,我憋了一肚子問題,正打算對他嚴刑拷問。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定得做好萬全的準備,怎能將時間都浪費在司徒厲這個廢物身上?


    某眼線君在我身後發出一聲幽怨的哀歎:“喂,唐雙喜,你有點良心好不好?人家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來逗你開心,你怎麽連一張好臉都不願意給?”


    ----------------------------------------------


    私房菜館剛剛重新開張,原本,我是應該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熱火朝天的賺錢工作中去的,然而這一天,我毫不猶豫地推掉了所有預定,隻一門心思等著時桐上門。


    蘇彥棋已經離開了,今天,就是今天,我一定要向那位不靠譜的勾魂使大人討要一個說法。


    夜晚,很快就來臨了。平日裏喜慶祥和的10號私房菜館,此時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景象。


    我將客廳和餐廳的吊燈全數熄滅,整個廳堂內,唯有牆上一盞瓦數很低的壁燈還在勉力支撐。那光線很昏暗,將屋內人的影子無限放大,投射在牆上,微微一晃動,便滿室影影綽綽,看上去竟真有些嚇人。


    餐桌上擺放著幾個玻璃大盆,每一個盆裏,都裝著顏色十分可疑的液體,紅的紅,黑的黑。司徒厲和胡沁薇坐在沙發上,至於我,我手裏拿著絕世神兵――扳手,以山大王的姿態端坐在一張軟椅中,靜靜地等待。


    九點過一刻,我家的窗玻璃上傳來輕輕叩擊的聲音。胡沁薇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起身的意思,歎了口氣,走過去打開了窗,穿著一身靛藍布衫的勾魂使時桐翩然入室。


    “咦,你們……這是在幹嘛?”


    剛剛一進門,那個膽小如鼠的家夥便立即被屋中的架勢所震懾,禁不住有些瑟縮,求助地看了看胡沁薇,見後者並不打算施以援手,便一小步一小步地蹭到牆邊,一邊伸手去摸牆上的電燈開關,一邊訕笑著道:“嘿……嘿嘿,黑燈瞎火的,什麽都看不清,我還是……”


    “不準開燈!”我發出一聲低喝,“這是我家還是你家,哪輪得到你做主?給老娘乖乖站到我麵前來!”


    時桐又是劇烈地一抖,當真束手束腳地挪了過來,一手揪著衣服下擺,垂著頭,由下往上地偷眼瞟我,小聲囁嚅道:“我又……又做錯什麽了?”隨後,他又拖長了聲音撒嬌似的轉向胡沁薇,“沁薇――你怎麽提前也不給我透點風?”


    短發蘿莉臉的小美妞雖然昨晚和我鬧得很不愉快,到了這時,卻仍然堅定不移地站在我這邊,淡淡道:“這是雙喜的意思,我隻不過是依吩咐通知你罷了。而且,有些事情。我也很想弄弄清楚。她問你話,你就老老實實作答,你要知道。我可是能看穿你內心所想的,你最好不要打算蒙混過關。”


    我感激地回頭看了她一眼,換來的是一個碩大的白眼。我有點尷尬。扭回身子清了清喉嚨,聲色俱厲地道:“時大人。我來問你,我和你到底是什麽關係?”


    時桐苦惱地搔了搔後腦勺:“怎麽……怎麽又是這個問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問過我了……我早已說過,你是我的朋友,更是一手助我和沁薇重逢的恩人,不管你讓我做什麽,隻要我力所能及。一定……”


    “好了,那些場麵話我沒興趣聽!”我不耐煩地打斷他,“接下來我要問你的問題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真當我是朋友,希望你如實回答。”


    “這……”時桐顯然是心裏有鬼,聽到我這樣說,不由得猶豫起來,嘴裏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囫圇話。


    “行不行一句話!”


    “我……雙喜,不是我不願意應承你。實在是我無法做這樣的承諾啊!我現在也不知道你想問什麽,很多事情是我們陰司的秘辛,絕對不能輕易跟別人說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你體諒我一下行嗎?”


    我一聲冷笑:“哼,我想問什麽,你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我……”時桐眨巴了兩下眼睛,“你是想問蘇……蘇彥棋的事?他人已經離開了?”


    哈,你們都看到了,從他進門開始,我根本一句也沒有提到過蘇彥棋,他突然離開錦城的事,更是隻有我和司徒厲、胡沁薇三個人知道。這麽說來,這件事果然跟這個該死的智障勾魂使有關!


    我盡量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沒錯,他昨天晚上連夜走了,現在,應該已經不在錦城。對此,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時桐知道這時才反應過來,自悔失言般地跺了一下腳,連喊了幾聲“哎呀”。


    “說話!”我沒耐性和他耗下去,又是一聲怒吼。


    “雙喜……”時桐不敢抬頭,盯著地麵苦惱地道,“不是我有心瞞你,說白了,這事兒跟你原本也沒什麽關係。到如今,我不如直說了吧!是的,那天晚上我來找蘇彥棋,的確不是為了學攝影,具體是為了什麽,我和他之間已有協議,絕對不能告訴你。如果我是你,會安心讓自己保持無知的狀態,什麽都不要管,什麽也不要理,那樣,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


    “他媽的你少廢話,你這種廢柴,能和老娘相提並論嗎?”我走過去絲毫不留情麵地在他腦門上甩了一巴掌,叉著腰大嚷道,“蘇彥棋和我的關係,是你沒法比的,他如今隨便扔下一個借口拔腿就溜,我就是不甘心!你既然知道內情就趕緊說出來,不然,看見桌上那幾盆子東西了嗎?辣椒水、豬油湯……應有盡有,你要是想試試,盡管說!”


    話說到這個地步,時桐反而冷靜下來,嘴角甚至還浮現出一抹笑意。


    “雙喜,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希望你同樣也能理解一下我。不管你需要我幫什麽忙,我義不容辭,可這件事,就算是你殺了我,我也不能說。不僅是因為蘇彥棋曾反複交代,更重要的是,這實在牽連太廣。我隻能讓你知道,他在你身邊出現,原本就是一件非常錯誤的事。”


    我腦袋裏飛快地溜過一個念頭,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一閃而過,待我再想去抓,卻已經不見蹤影。


    難道,我苦心準備了這麽久的一場拷問,兩三句話就要結束了?


    “司徒厲,把桌上那盆辣椒水拿過來!他嘴硬是吧,我就讓他瞧瞧嘴硬的代價!”我扭頭對司徒厲就是一生大喝。


    “哎呀雙喜!”胡沁薇終是捺不住,跳起來按住了我的胳膊:“我能看出時桐他不想騙你,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打定主意,無論怎樣都不會說,別白費力氣了。”


    時桐終於抬起頭看向我:“雙喜,其實你大可以當蘇彥棋是出了一趟遠門,隻不過時間長了些。我相信他終有一天會回來,你又何必急於一時?”


    我根本聽不進去他在說什麽,腦子裏全被那快要澎湃而出的擔憂和焦慮占滿了。


    蘇彥棋一個活生生的人,為什麽會和冥界扯上關係?為什麽要急慌慌地離開?他和時桐之間,到底有什麽秘密?


    正糾結得想要扯頭發,擱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這麽晚了,誰會打電話來?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來電顯示那陌生的電話號碼,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是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唐小姐你好哇,還記得我嗎?”(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異靈私房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暮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暮朵並收藏異靈私房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