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別人都還猶可,唯有胡沁薇,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被震撼到的驚詫之色,一麵將鬼符收進口袋,一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雙喜,你活出息了啊,這麽有禪意的話,怎麽會從你嘴裏說出來?”


    我懶得和她計較,徑直問道:“和時桐聯係上了吧,他什麽時候到?”


    “等幾分鍾吧,他正帶著一個魂魄回陰司點交,很快就會到的。(.)”


    我這才放下心來。


    老徐側躺在地上,艱難地捂著脖子,口中發出“嘶嘶”的聲音,好像漏氣了一樣,根本無暇和我鬥嘴。如果可以,我真想一扳手敲死他,但若是那樣做,我和他,又有什麽區別?


    司徒厲和石紅英與攝魄之間的戰鬥看起來非常焦灼,兩個人在半空之中閃轉騰挪,看似每一下攻擊都異常威猛,卻始終連攝魄的衣角都沾不到。說來這也算正常吧,兩年之前,茅山上的一眾高手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才勉強將他壓製在後山枯井中,眼下他們倆雖然也有些手段,但隻得雙拳四手,又怎能輕易一擊即中?!


    好幾十個回合過去了,攝魄隻管躲閃,並不主動發起攻擊,仿佛對此時的情況十分滿意,臉上露出孩童一般天真無邪的笑容。可是,越看得久,我心裏就越發產生一種不祥的感覺。以攝魄的實力,根本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我覺得,他是在等待一個時機,將我們一網打盡!


    果然,又是幾個回合之後,他明顯掉轉了方向。雖然還在和司徒厲他們周旋,身體卻不經意間慢慢朝小院靠近,一隻腳。更是已經搭在了院牆之上。


    喬離商和眼鏡男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我看著他們倆,心下無比厭煩。幹脆跳過去打開廚房的門,把他們推了進去。


    就在這時。攝魄似乎終於尋到一個空檔,“謔”一聲從空中蕩了下來,雙手利爪一樣朝前猛地探出,直朝著胡沁薇撲了過去!


    壞了,壞了壞了壞了……我心中一疊聲地叫苦。這攝魄不分敵我,逮誰咬誰,看上去傻呆呆的。又有石紅英和司徒厲在旁邊糾纏著,我不經意間早已對他放鬆警惕。我早該想到,他能當上大魔頭,實力就絕對不容小覷啊!


    此時我身在廚房門口,司徒厲他們尚在半空中,猝不及防,速度又快不過攝魄,隻能任由他抓向胡沁薇,眼看著即將碰到她的咽喉。


    我錯了,我怎麽能如此大意?那攝魄留給我的印象一直麵目模糊。我從沒見過他逞凶鬥狠的樣子,因此心下並不覺得害怕,可無論如何,他是一個人人談之色變的大魔頭啊。我怎能將胡沁薇扔在原地?


    時桐呢,時桐怎麽還不過來?


    石紅英將手裏的長劍一橫,投標槍似的朝攝魄丟了過去。攝魄偏過頭輕易躲過,朝她發出山呼海嘯地一掌,立即令得她口吐鮮血,從半空中跌落。雖然一擊未中,但好歹,也算是延緩了一些時間。我再顧不得許多,腦子一熱,拔腿衝了過去,使勁朝已降落到地麵的攝魄胸前一撞――


    “鐺”地一聲脆響,我的頭仿佛撞上了一塊堅硬的金屬,腦袋頂上登時一陣劇痛,對方毫發無損,我卻瞬間被一股熱辣的液體糊住了雙眼。


    “白癡,你怎麽不再蠢一點!”司徒厲罵了一句,飛速趕了上來,朝著攝魄劈出一掌,左手用力一推,將我和胡沁薇推倒在地上。


    “快點,把你手腕上的金珠取下來,我擋住他!”他發出一聲怒吼,天神一般攔在了我和胡沁薇的身前。


    我愣了一下,雖不解其意,這時候也是不敢怠慢,慌忙拆解手上的紅繩。


    可是,這根金珠在我手上戴了總有幾個月,纏繞得很緊,這時候越是著急,就越是取不下來。攝魄的手像熊掌一樣,呼呼帶著風聲,直朝司徒厲扇過去。


    “嗤啦!”我聽見布帛碎裂的聲音,那動靜源源不絕,一下下打在擋在我身前的男人身上。我急得快發瘋了,大聲叫道:“你不會躲嗎?把弓箭拿出來射他啊!”


    司徒厲的口中滲出鮮血,斷斷續續地道:“沒用的,距離太近,我來不……來不及,你快一點……”


    我真的快要哭出來了,心一橫,將左手遞到唇邊,咬住那根紅繩使盡全身力氣一扯――


    那顆金珠,終於取了下來!


    “我……我好了,現在怎麽辦?”


    司徒厲全身的衣服幾乎爛成了碎布條,身上的血珠飛濺到我的手臂上,扭過頭咬牙切齒地喝道:“還有什麽好問,將金珠按進他腦門!我們隻有這一次機會,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唐雙喜,你要爭氣!”


    我?我不行的,我隻是一個什麽特長也沒有的廚子,自己的生活都過得渾渾噩噩,喜歡的男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我沒那個本事!


    “你是不是要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死在這兒?”司徒厲的眼睛一片血紅,如果他現在還有能力,我相信,他一定會把我殺了!


    “怕有個屁用啊,司徒厲就快支撐不了了!”胡沁薇跑到我身邊,抓住我的胳膊大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你是唐雙喜,是鐵骨錚錚的真漢子,你無往不利,一定能救我們出去的!”


    我閉了閉眼。(.無彈窗廣告)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有一個機會可以營救自己和同伴,而最後,我卻選擇放棄,聽天由命地和他們死在一起,你們會不會覺得我又矯情又沒用?


    媽的,死就死吧,老娘豁出去了!


    我一把推開胡沁薇,咬著牙齒,從背後抽出扳手,麵帶猙獰之色繞過司徒厲,直朝著攝魄衝了過去。也不管他到底在幹什麽,不由分說先用扳手狠狠照著他的腦袋敲了一下。然後一個騰躍,用盡全身力氣將左手掌心的金珠按進他的腦門中間,最後。又是一扳手砸了上去。


    那顆金珠由於扳手力量的撞擊,深深陷入他的額頭,就仿佛是嵌在裏麵一般。攝魄絲毫不以為意。獰笑著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將我拽到他身前。看樣子,是要對我痛下殺手。


    你大爺的,司徒厲到底是不是有毛病?這顆金珠壓根一點作用也沒有哇!


    我眼看著攝魄的臉在我麵前不斷放大,獠牙像兩排鋸齒一樣閃著寒光。他身上的紫黑之氣散發出一股臭不可當的氣息,熏得我無法呼吸。我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現在,再沒有人能救得了我。隻能死死地閉住了眼睛。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攝魄的動作卻明顯地慢了下來,最終,緩緩地停住了。我眯縫著一隻眼睛偷偷一覷,發現那顆金珠放射出耀眼奪目的光芒,將四周照的如同白晝,他呆滯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臉上浮現出不解。緊接著,他驀地鬆開了手。我才剛剛跌落到地麵,他的全身,就突然發出“格格嘎嘎”骨骼斷裂的聲音,然後。“嗵”一聲巨響,身體騰空,在半空之中爆裂了!


    司徒厲強忍著身上的疼痛,躍到半空中,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罐,將四散的魂魄收集起來,並用手接住掉下來的金珠,終是體力不支,摔回地麵上。


    與此同時,我們的身旁忽然出現了一道白色的光門,時桐急匆匆地從裏麵跑了出來,大聲道:“我來遲了嗎,你們……沒事吧?”


    所以,現在算是一切都結束了嗎?


    我心裏說不上是難過還是害怕,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指著他的鼻子叫罵道:“你個王八蛋又不是警察,怎麽現在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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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參與如此慘烈的戰鬥,原來,當死亡就在你麵前,心中的那種驚懼,是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我開始有一點了解,身為一個誅邪者,在這世上行走,遠不如我想象的那般容易。


    收拾殘局的事情自無需贅言,我們打算把老徐送去警察局,這件事雖然同樣和鬼怪脫不了幹係,但他曾經傷害了那麽多條人命卻是不爭的事實,至於該怎麽和警察先生們解釋,我想,那不該是我的問題。


    喬離商被這一晚發生的事情震懾得幾乎傻了,無論我說什麽,都點頭如搗蒜,我一邊威脅,一邊好言相勸,沒費多少工夫,他便應承絕不將這件事說出去。


    其實我也並不是很相信他,但就算他滿世界亂說,又能如何?這件事如此離奇,他當真說出去,恐怕也是不會有人相信的,我何苦擔心?


    我們三個人之中,胡沁薇沒怎麽受傷,我和司徒厲都或多或少地掛了點彩。他身上被攝魄的利爪劃出十數道深入肌理的傷痕,血糊糊的,好在沒有傷到骨頭,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我就比較慘了,那攝魄的身體也不知是什麽做的,我用頭撞向他的那一下,令得我腦袋頂上破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疤,去了醫院,醫生護士都用一種非常怪異的眼神看我,保不齊是以為我和司徒厲兩口子打架鬧自殺呢。


    經此一役,我身上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心裏卻是從未有過的輕鬆。從醫院出來,我問司徒厲道:“你怎麽知道讓我用那顆金珠來對付他?那玩意看上去平平無奇,我還不知道它蘊藏著那麽深厚的力量呢!”


    司徒厲全身被纏得和木乃伊一樣,饒是如此,卻仍舊是笑得非常欠揍:“我隻不過是權且一試罷了。你想想,連你這麽笨的人都能靠著金珠的力量破除結印,它該有多麽強大啊!反正那時候我們都命懸一線了,試試也沒壞處。”


    說完,徑直朝前走去。


    我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怎麽也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權……權且一試?這麽說來,他是在撞大運啊!萬一那顆金珠起不了任何效果,老娘豈不真的要立斃當場!


    我咬了咬牙,轉身用十分平靜的口吻對胡沁薇道:“你身上有針嗎?”


    她看了看我的臉:“誰會隨身帶著那個,你要幹嘛?”


    我陰陰地一笑:“快走,回家把針給我拿出來,再找點墨汁,老娘要讓司徒厲這個狗東西一輩子也用不著畫眼線!”


    (卷二魂之館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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