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絕對不可以的啊!”謝棒棒睜大了雙眼,一本正經地對我道,“我好不容易才想出一個法子,希望能將這幾十個幽魂妥善安置,這條路是有去無回的!趁著現在天黑,即使有人看見早已報廢的雙層大巴在路上行駛,也不會有太多懷疑,不是嗎?我原打算連夜趕到無為之隙,這樣,陰司裏縱然是要追查,也束手無策。可現在,因為遇上了你們,我已經耽誤了一個多小時了,若再讓你們把這個男人留下,萬一生出事端,誰能負責?”


    “我現在的樣子像是在跟你商量,征求你的同意嗎?”我滿不在乎地睨他一眼,“實話說了吧,今天,這個男人非留下來不可!這是我的決定,隻不過是出於禮貌通知你一聲,你沒權利幹涉,懂了嗎?”


    說完這番話,連我自己也覺得驚訝。我覺得……潛移默化之中自己好像變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平靜過。以前我雖然粗魯,可但凡遇上一點小事,總是慌張得毫無主意,往往到了最後,隻能靠向身邊的朋友求助來度過難關,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居然變得如此果敢,不容置疑了?


    或許是因為陰差陽錯殺死了攝魄,又或許,是因為蘇彥棋的突然離開。我好像在某一瞬間發現,我並不願意做一個隻能躲在別人身後的小女人。就算我沒有一丁點法力,就算我除了一把扳手之外再無其他任何兵刃在手,我同樣也可以仰仗自己的力量好好活著。我唐雙喜,不依附於任何人,我隻是我自己,可以做任何想要的決定。


    “雙……雙喜,你這句話說得好有氣勢。簡直不像你了!”胡沁薇貼近我身邊,用手摸了摸我的心口,“真不敢相信。你的心髒跳得太有精神了!”


    “對呀,雙喜姐姐剛才簡直如同神一樣的存在呢!”擁在厚實棉被中的緹月也是滿臉驚異,點頭如搗蒜地接口道。就連司徒厲,也忍不住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心下自得。表麵上卻依然是不動聲色的繃著臉,好整以暇地看著謝棒棒,道:“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還有疑問的話,可以隨時向我提出,至於回不回答,全憑我自己做主。”


    他抿了抿幹涸的嘴唇思忖了好半天。突然有點崩潰地高叫道:“女俠,我求你了,你還是先給我口水喝吧,實在是渴得不行了!”


    我無語地翻了翻眼皮,從飲水機下的櫃子裏揀出一個紙杯,接了大半杯涼水,沒好氣地塞進他手裏。他咕咚咕咚將杯子喝了個底兒朝天,一抹嘴,道:“女俠,我真就不明白了!是。這男人的確是還沒死,可是,眼看著就隻剩一口氣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未必能醫的活啊!你留下他,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既然你都能夠不顧危險的將那些與你毫無關係的陰魂帶離苦難,我怎麽就不可以?”我淡淡地道,“醫不醫得好,不是你能說了算的,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無論他現在是什麽情況,隻要他還是個活人,我――對不起,無意冒犯――我就不能讓他和你們這群陰魂廝混在一起,這對他沒有半點好處。”


    “朋友?”謝棒棒直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你們以前認識啊?!”


    我點點頭,扭頭看了看窗外墨色的天空:“對,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原以為從今以後我們都不會再見麵。如今他既然回來了,我沒理由再讓你把他帶走。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在冥界多少還算是有幾個熟人,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盡量不給你帶來麻煩。你也要答應我,一會兒離開的時候,千萬得小心些,剛才嚇到那個老太太,已經將我吸引了過去,若一時大意,再驚動了其他人,可不知道會出什麽禍事!”


    謝棒棒的表情簡直可以用“崇敬”來形容:“你在冥界還有朋友,哇,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與你無關!”我終於有點不耐煩了,“你一直在這裏羅了羅嗦不願意走,是不是想讓我送你一程?”


    “啊呀,不用了不用了,我這就離開,告辭告辭!可是……你總得先把我鬆開吧?”謝棒棒嚇了一大跳,身體劇烈地抖了抖。


    我皺著眉頭解開他身上的繩子,以威脅的口吻道:“我給你五分鍾,如果五分鍾之後,我發現你的那輛報廢大巴還停在居民樓外,你一定無法預計等待你的會是什麽。”


    他忙不迭地應了一聲,屁滾尿流地拉開門跑了出去,一瞬間便從樓梯口消失了個沒影。


    我跟在謝棒棒身後也走了出去,從上衣口袋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根來點燃,狠狠吸了一口。


    蘇彥棋此時生死未卜,緹月又大病初愈,我還是不要在他們麵前抽煙的好。


    這件事的離奇程度,用不著我再贅言描述,一時之間,我也很難有這樣的興致。雖然方才在謝棒棒麵前誇下海口,可是說真的,對於蘇彥棋的狀況,我著實非常擔心。


    他究竟在冥界經曆了什麽,他身上的傷,司徒厲真能醫得好嗎?


    胡沁薇打開門走了出來,並沒有和我打招呼,徑直回了家。片刻之後,拿了兩罐啤酒複又返回到我身邊。


    “喏,知道你心裏悶得很,咱倆喝一杯吧!”她將手裏的啤酒塞給我一罐,自己扯開拉環,仰頭喝下一大口。


    “司徒厲那邊還沒有結果嗎,蘇彥棋到底有沒有危險?”我學著她的樣子也喝了一口酒,扭頭問道。


    她搖了搖頭:“司徒還在忙,我也不好發問,不過,我冒昧讀了一下他的心思……雙喜,我覺得蘇彥棋的情況不太妙哇!”


    我極力掩飾住心中快要奔湧而出的緊張和焦灼,回身對她笑了笑,道:“有心理準備了,無論如何,司徒厲那家夥曾說過他暫時無性命之憂。我可以相信他吧?”


    “雙喜……”胡沁薇仔細打量著我的臉色,猶猶豫豫地道,“你要是心裏不舒坦。隻管說出來,在我麵前還有什麽可隱藏的呢?咱們是朋友啊!”


    我握住手裏的啤酒罐和她碰了碰:“我很好,真的。他現在那副樣子。若我還自己慌亂了起來,就更沒辦法收拾了。那個……沁薇。我能求你件事嗎?”


    “你不用費口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喂!”我登時跳了起來,“老娘隻是個凡人,你不要老在我麵前用你那能看透人心思的異能好不好,這是作弊!”


    她歎了口氣:“你當我是傻子麽?就算不覷探你的心,我也能猜到你在想什麽。你是想讓我不要把蘇彥棋回來的消息告訴時桐,對不對?”


    我頹然點了點頭:“時桐是我的朋友。我萬般確信他一定不會傷害我。可是,之前發生了什麽,你應該也很清楚。蘇彥棋正是在和他一番對話之後才倉促離開的,現在,機緣巧合之下,他又被謝棒棒從陰司帶了出來,陰司啊,那是隨便誰都能去的地方嗎?正是因為這樣,我不得不將時桐放在‘有嫌疑’那一欄之中。你如果怪我,我也無話可說……”


    “我怎麽會怪你呢?”她急切地道。“就算是我,也很難把時桐從嫌疑人名單裏剔除出來,他最近老躲著我,好像生怕我看透他心裏所思所想。我……雙喜你放心吧,我跟你保證,決不在他麵前吐露一個字!”


    我總算放下心來,喝幹手中的酒,衝她一擰頭,道:“咱們進屋去吧,瞧瞧司徒厲那裏究竟進行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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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發旁邊,司徒厲正在將所有的銀針收回他放置醫療器具的羊皮匣,緹月跟在他身邊,連珠炮似的發問:“師哥,蘇大哥他沒事吧?你的醫術一向不錯,一定能把他治好的對不對?”


    “少廢話,就算我要交代,也是跟唐雙喜,跟你又半分錢關係嗎?”司徒厲十分傲嬌地白了他一眼。


    謔,又在那小孩兒麵前拿師哥的架子了,光會在自己人麵前逞威風,哪一點叫人看得上?


    我走過去撿起被緹月扔在地上的棉被,重新將他整個兒包住,道:“病才剛剛好,又胡折騰,難道你還想回床上再躺兩年?”說罷,又轉向司徒厲,“現在我就在你麵前,你可以說了嗎?”


    他喉嚨間明顯的哽了一下,頓了頓,在餐桌旁坐下,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上一口,痛心疾首地對我搖了搖頭:“唐雙喜,這事兒棘手啊!”


    一見他這樣,我反而冷靜下來,在胸腔之中懸了半日的小心肝兒也終於踏踏實實落回原處,臉上卻是故作焦灼之色:“啊,真的嗎?很嚴重,很危險,對不對?司徒大師,我求求你,無論用什麽方法,你一定要救救他才好,否則,我的下半輩子可怎麽活啊!”說著,作勢欲哭。


    “嘶――”司徒厲倒抽了一口涼氣,身體往椅子裏縮了縮,連連搖手道,“得嘞,我認輸,我認輸!你這副嘴臉太他娘的可怕了,我多看兩秒鍾,非得死過去不可!你聽我說,蘇彥棋的確受了很嚴重的傷,短時間內,會一直陷在昏迷中,不過,還不至於救不活。”


    “那要怎麽做?”這一回,我是真的發急了。


    “謝棒棒沒有撒謊,若我估計不錯,他應該的確是在陰司之中受的傷。解鈴還許係鈴人,我茅山上雖有靈丹妙藥,卻是治標不治本,若你真想救他,還需要一樣東西――蒿草。”


    我長舒一口氣:“不就是艾蒿嗎,端午節家家戶戶門口掛的那玩意兒就是吧,這好辦哪,我……”


    “你先別得意,我指的,是種在冥界忘川河邊的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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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還有一更,各種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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