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桐和胡沁薇拉著我繞花影池轉了一大圈,始終沒有發現司徒厲的身影,我心裏那種不祥的感覺愈加濃厚。


    這簡直是毫無理由的,像他那樣的高手,這麽多的風浪都安然闖了過來,區區一個水中惡靈,又能把他怎麽樣?他不是那種沒有交代的人哪,這樣靜悄悄的消失算什麽?


    風越來越大,吹得我身上一陣陣發寒,胡沁薇在我身旁攬住了我的胳膊,茫然朝遠方看了看,道:“雙喜,一直在這站著也沒用,要不,你再打個電話給緹月問問,說不定司徒厲已經回去了呢!”


    我搖了搖頭。緹月又不是傻子,明知我在找司徒厲,如果他回去了,怎會連個消息都不給我?那小孩在家裏還不知怎樣著急,我這個電話打回去,也隻能令得他徒增煩惱罷了。


    我掏出手機,撥了司徒厲的號碼,剛剛接通,就聽見一陣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夜晚的花影池格外寂靜,這鈴聲在空氣中回蕩,聽上去十分刺耳。


    時桐和胡沁薇對看一眼,立即轉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在離我們不遠的岸邊,一株荷葉旁,他揀到了那個兀自發著亮光的手機。


    我急忙奔了過去,在周圍翻找了一通,依舊不見司徒厲的蹤影,除了這個手機,他再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你說,我們要不要報警啊?”我攫住胡沁薇的手腕,心慌意亂地問道,“再怎麽說,一個大活人好端端地在花影池中消失。這也不算是一件小事吧?今天淩晨這個地方又剛剛發生命案,警察肯定會引起重視,他們廣派人手來找,總比我們三個像無頭蒼蠅一樣瞎轉悠要好得多,你說是不是?”


    說著。我立刻就要撥110。


    胡沁薇一把按住了我的手,道:“你別著急,急也沒用!司徒厲現在才不見了三四個小時。我聽說,警察隻有人口失蹤二十四小時以上才會立案調查,你脾氣又急。沒準就得跟他們吵起來。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司徒厲那麽大個人,又有頂尖法力傍身,不會有什麽意外的。”


    “二十四小時以上?等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我使勁抓了抓腦袋,“就算他法力再強,也難免有失手的時候哇!”


    “你給我安靜點,遇上一點事就立馬失了方寸,怪不得你一輩子沒出息!”胡沁薇在我背上狠狠拍了一掌。低頭忖度片刻,道,“不行。我還是得給緹月打個電話,他一個人在家。至少我得確認,他那邊別出什麽紕漏才行。”


    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卻又響了起來。


    我一看來電顯示正是“緹月”,忙不迭地接起來,也不管他說什麽,對著話筒就是一通吼:“緹月,是不是你師哥回家去了?”


    那邊傳來的,竟然是一陣“嗚嗚”的哭聲。


    “姐姐,我師哥……我師哥的確回來了,可是他……我好害怕,你趕緊先回來看看好不好?”


    我來不及跟他多說什麽,掛掉電話拽著胡沁薇和時桐就往外跑:“緹月說司徒厲回去了,但情況似乎有點不妥,咱們回家瞧瞧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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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厲和緹月租住的房子就在10號飯館的隔壁,我們一路狂奔,到達那裏的時候,就見緹月正抱著胳膊候在樓門口,一看見我,立馬撲過來抱住我的脖子。


    “嗚嗚……姐姐,師哥在樓上,我不敢呆在屋子裏,唯有在這兒等你。真的好可怕!”


    我根本顧不上安慰他,“哎呀”了一聲,將他塞到胡沁薇懷裏,闖進樓道裏,發現台階和扶手上有些許暗紅的血漬,心中當即一涼,趕忙幾步跑上樓撞開門,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不附體。


    司徒厲仰麵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眉毛糾結在一起,沒有一點知覺。他的上衣被撕成了碎布條,無數醜陋的傷口遍布肩膀、胸口和小腹,鮮血從裏麵汩汩而出,染紅了大半張床單,更順著床腳的一根布條滴在地上,向四周蔓延開來。


    突然之間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這可是司徒厲啊,自打和他相識以來,我們遇到過那麽多惡鬼怨靈,他唯一一次被襲是在弄霞山莊,而且說到底,那也不過是皮外傷罷了。現在,他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時桐跟在我背後走了進來,看見眼前的情景,口中也發出一聲低呼,迅速地將我一把推到旁邊,回頭招呼胡沁薇過去。


    “你替我檢查司徒的傷口,要仔細些,告訴我他大概是被什麽東西所傷,傷到了什麽地方。他現在看上去情況不太好,我是鬼,身上彌漫著鬼氣,不敢觸摸他的傷口,否則,很有可能會令他的傷勢更加嚴重。”他急而不亂地對自己的女友吩咐道,後者立刻將緹月按進沙發裏坐好,回頭看了我一眼,快步走到床邊。


    看見司徒厲身上的傷,她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手指微微有些顫抖,盡量用輕巧的動作拈去黏在他身上的破布條,小心地將他從頭檢查到腳,回頭對時桐道:“這些傷好像都是被同一種利器造成的,可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隻能看出邊緣有鋸齒。傷口很深,我懷疑司徒的筋骨可能有損害,而且,他……他嘴裏還含著一塊血塊……時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緹月“哇”一聲哭了出來:“怎麽會這樣,師哥他會不會死啊,都是我不好,我……我要是今天死皮賴臉的跟著他,興許就不會有事了,我……”


    “你給我閉嘴!”我轉過頭衝他大吼一聲,“你再敢哭我給你兩耳光,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小孩嚇得立刻噤聲,慌亂中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時桐站在距離床鋪稍遠一點的地方,平常他在我們麵前唯唯諾諾慣了,我一直當他是個沒主見的廢柴,然而此刻。他卻是一臉的果決:“你們都給我冷靜點,尤其是你唐雙喜,緹月隻是個孩子。你拿他撒氣又有什麽作用?司徒這滿身的傷,很有可能是在和惡靈相鬥時造成的,暫時不能送他去醫院。現在我們需要你幫忙。你過來!”


    說著,他又轉頭問緹月道:“你師哥是怎麽回來的?”


    緹月抱著胳膊躲在沙發裏瑟瑟發抖,口齒不清地道:“我……我在家等了許久,始終等不到你們的消息,原打算自己出去找一找。剛要出去,突然聽到有人撞門,打開一看,就瞧見師哥倒在地上了……”


    “他一回來就是這副毫無意識的樣子。一句話也沒跟你說過?”


    “沒……沒有……他一直也沒醒過來。”


    “好!”時桐點點頭,“司徒的手機在我上衣口袋裏,你拿出來。檢查一下看他有沒有給任何人打過電話,順便看看上麵有沒有遺留下任何線索。唐雙喜!”


    他幾乎咆哮起來了:“你還要在那裏站到什麽時候。是不是非要司徒死了你才甘心?”


    “你態度好點!”胡沁薇破天荒地沒有對他破口大罵,隻是使勁推了他一把,回身焦灼地對我道,“雙喜,我知道你此刻心裏很慌,但無論如何,司徒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你振作一點好不好?萬一……”


    “你不用說了。”我吞了一口唾沫,指甲掐進手心裏,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我都明白,你們現在要我做什麽?”


    時桐朝我臉上看了一眼,立即吩咐道:“沁薇,你捏住司徒的臉頰讓他張開嘴;雙喜,你一定要盡量小心地把他嘴裏那個血塊掏出來,他現在一絲知覺都沒有,血流進氣管,很容易便會窒息。你能做到的對不對?”


    我看了看他,微微地點了點頭,接著深吸一口氣,輕手輕腳地扶住司徒厲的下巴,將左手的兩根手指探進他口腔之內,片刻之後,掏出來一塊足有半個巴掌大的血塊,遞到時桐麵前。


    “這到底是什麽?”我問道。


    那東西外麵像是包裹著一層血膜,內裏卻是柔軟的固體,按一下會輕微地彈起來,倒與半凝固狀態下的豬血有幾分相似。時桐將我手裏的東西接過去,湊到眼前端詳了一會兒,又湊到鼻尖嗅了嗅,臉色突然大變。


    “這是……怎會如此,何人下的毒手?!”


    “怎麽了,你先別忙著文縐縐的感歎了,這不是讓我們幹著急嘛!”胡沁薇捶了他一拳。


    “這東西叫做‘血煞’,我在大約五年前曾經見過,是冥界之中一個惡鬼用自身血肉煉製而成,蘊含著非常強猛的陰毒,尋常人隻要吃下去,立刻就會五髒六腑潰爛而死。我估計,司徒一定是遇上了強敵,竟不是那人的對手,被他強行喂下這‘血煞’,多虧他用法力抑住喉管,沒有吞下去。”


    “你先說要不要緊!”我不耐地催促道。


    時桐道:“這血煞雖然在司徒口中,卻沒有滲入身體之內,所以,毒性還可以控製。我這就回冥界去找鬼醫,他那裏應該會有解毒的東西,順便也將醫治他身上傷口的藥一並帶回來。我最多一個小時就回來,這段時間,你們千萬不要離開,也不能隨便挪動司徒的身體,明白嗎?”


    我和胡沁薇使勁點頭,他推開窗戶就要躍出去,這時,緹月突然叫了出來。


    “姐姐,你看,我師哥原本要發短信給你來著!”他說著奔到我身邊,將手機塞到我手裏。


    我忙不迭地拿起來一看,屏幕上顯示著一條尚在編輯中,還沒來得及發出去的短信,隻有兩個字:圈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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