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正月初五,俗稱破五。這一天,下人們早早起來,丫鬟婆子們開始打掃衛生,小廝和護院們則開始燃放鞭炮,大廚房包起各色餃子。


    那晚撞向王氏的小丫鬟,一直被關,因為現在是過年,王氏又已安全生產,老太爺就不想破壞過年的喜氣,也怕毀了一年的好兆頭。


    巳時林家準備吃團圓飯,大家一起吃破五的餃子,隻有王氏因為坐月子沒有來,其他人全部到齊。


    在仆人擺飯檔口,老太爺帶著兒女們坐在暖房裏說這話:“竹軒,你的東西都收拾妥當了嗎?”


    “父親,已收拾妥當,謝父親惦掛,”二老爺林竹軒躬身答道。


    “到了京城,一定要謹之慎之,不可莽撞行事,京城的權貴很多,一時不慎不知得罪哪方神聖,咱們林家都是惹不起的,”老太爺撫須擔憂說。


    “孩兒謹記,不會粗魯莽撞,一定謹慎行事,請父親放心。”


    “會考後不管考得怎麽樣,都給家裏來個信,也省的我們擔心,考上了極好,考不上馬上回來,京城那個地方是非太多,不可過多耽擱,”老太爺接著囑咐道。


    “孩兒記下了,考完後馬上回來,”林竹軒答道。


    這時老太太插話說:“你現在是舉人了,要是有個官身就更好了,林家以後可就指望你了。”


    林竹軒皺了皺眉說:“母親這話竹軒不讚成,沒有大哥和二哥的鼎力支持,單靠竹軒一人,畢竟是力薄些,怎可言隻靠我一人呢。”


    老太爺一聽這樣的話,欣慰的望著三兒子點點頭說:“竹軒說得對啊,兄弟同心其利斷金,要是老三能謀一個官職,又有老大和老二的財力支持,林家才會有望飛黃騰達。”


    林月兒知道晚輩不該插話,但是仗著自己年齡小,不懂得許多規矩,就裝著疑問道:“祖父,爹爹當官後,是不是能讓大伯父和二伯父掙更多的錢啊?”


    大家一聽都嗬嗬笑了起來,老太爺望著坐在繡墩上的小人:“當然,你爹有官衣在身,自然好幫襯著家裏。”


    “那,以後堂哥們長大了,是不是都有機會當官啊?”林月兒依然不懈的問著。


    “當然了,你爹官做大了,就可以提攜你的兩個表哥啊,”老太爺嗬嗬笑著說。


    林立宗跑到林竹軒身邊很認真的說:“三伯父,我以後要當將軍,你一定要提攜我啊。”


    大家一聽哈哈大笑,隻有二伯母生氣的將他揪回來說:“什麽大將軍,你以為那是好當的,那是用命拚出來的,你趁早給我歇了這個念頭,”然後還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林立宗“呀喲”一聲,躲到一邊去了。


    林立楊滿臉的不屑,嘟囔說:“就你還當將軍?給人提鞋都不配。”


    林月兒希望這樣的談話能提示範姨奶和大伯父,林家是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別為了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就在窩裏鬥得是你死我活。


    老太爺見大家情緒都很好,也高興的接著說:“不僅立揚立宗可以借上你伯父的光,就是瑤兒珊兒也能借上光的,她們長大後的婚事也會水漲船高的,原來隻可以找商家議婚,找官家都是高攀,有了竹軒當官,就不再是高攀了,而是平起平坐嘍。[]”


    聽到這席話,林瑤兒臉上有些動容,畢竟她已經懂事。


    範姨奶臉上也有些許的變化,但不知心裏怎麽想,隻是一瞬,然後又麵帶微笑的坐在那裏。


    大伯父的臉也跟著抽動了兩下,然後還是謙卑的望著大家笑。


    也許這些對於他們都不重要吧,重要的還是將林家所有家產牢牢掌握吧,人各有所求,各有所想吧。


    看樣子,有些人可以挽救,有些人確實不值得,林月兒終於下了決心。


    吃完飯大家陸續的往外走,林則軒扶著老太爺剛剛走出門口,就見一道銀光迎麵而來,嚇得他急忙拉著老太爺躲閃,“鐺..”的一聲響,隻見一把雪亮的短刀插在自己身旁的梁柱上,插得很深,大半個刀身侵入木柱中,刀柄在那來回擺動,發出“嗡嗡”之音。


    見到如此功力的飛刀,林則軒嚇得一身冷汗,老太爺震驚著望著那晃動的刀,疾聲大聲喊:“大家快進去,進屋,進屋,護住孩子,護住孩子。”


    林家一下亂作一團,丫鬟婆子亂成一團蜂擁過去,女人尖叫孩子啼哭,哭喊聲一片。


    林竹軒忙大聲喊道:“別慌,別擠,注意孩子,退回到飯廳。”


    林月兒被爹爹抱著,沉靜的望著慌亂的一家人,也跟著喊道:“別慌,別慌,慢點,別擠壞了。”


    林竹軒扭頭望著自己小小的女兒,沒有想到她竟然這樣冷靜,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在她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然後就護著家人往飯廳撤去。


    林月兒稚嫩的聲音,驚醒那些慌亂的大人們,丫鬟婆子不在慌亂,而是有序的護著主子們進入飯廳。


    陸青緊急派人將護院招來,一會,廳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大批的護院趕到,緊緊的將廳房包圍,然後警戒的勘察周邊的情況。


    突發這樣的事,在pingding縣還不曾有過,飛賊竟然進入院中,將飛刀插在他們的眼前,男人們心裏膽寒但是表麵還算鎮靜,女眷們則嚇得顫抖,摟著孩子們緊張的不能呼吸。


    唯一鎮靜的當屬林月兒和林惠兒,因為林月兒就是幕後指使,這個刀是大廚房的,飛刀是小金用法術扔過來的。


    林惠兒玩的太過已經睡著,躺在二伯母的懷裏,酣睡如常。


    勘察一會,見沒有什麽動靜,陸青就讓人將飛刀拿下,隻見上邊釘著一個字條,忙緊廳給老太爺呈上。


    老太爺在燈下仔細觀瞧:“有人出錢,要在你兒上京的路上安排匪寇伏擊你兒,勢必想要他的性命,萬望多派人手保護,匪寇中有人會使毒針,小心小心,一知道底細有正義感的江湖人士。”


    字跡歪歪扭扭,仿佛是一個沒有文化的人強寫上似的,與字條的落款倒是吻合,江湖人士,一定沒有什麽高深的文化吧。


    看完這樣的字條,老太爺驚呆了,腦海裏反複想著這些年自己所做的事,又一次篩檢自己得罪過的人,看有沒有這樣的仇家,竟然想要自己孩子命的?


    字條又傳到林則軒手裏,當看到這樣內容時,臉不僅蒼白,冷汗也滴落下來,手開始發抖,仿佛連字條有千斤重,不堪掌握。


    林竹軒一見大哥這樣的狀態,忙將字條從他的手裏抽出,看完內容後,臉色也變得鐵青:“父親,咱家可有這樣的仇人?什麽人竟想要兒的性命?”


    範姨奶一聽林竹軒的話,身子不由一抖,額頭上也冒出細細的汗來,悄悄與自己的兒子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垂下頭去。


    老太爺沉吟一會說:“我想過了,雖然經商這麽多年,也得罪了一些人,但是不曾有這樣的仇家,”然後望著林則軒豎眉說道:“老大,這幾年你是不是在外得罪什麽人了?還是用手段逼得人家破人亡了?”


    林則軒這些年傷害的人很多,看到父親突然問道,嚇了一跳,心虛的說:“沒沒..父親,兒子沒有,”但是他躲閃的眼光出賣了他的心虛,這些都沒有逃過老太爺的眼睛。


    一拍桌子,氣憤的大聲罵道:“你這個逆子,我常常跟你說,禮之用,和為貴,現在的林家不需要急功近利,隻需要鞏固即可,基礎已有,怎可因一絲小利而傷人,致使後患無窮。”


    文軒忙上前安撫老太爺,怕一時激憤而傷了身體。


    老太爺用手指著則軒說:“這次竹軒進京的安全由你負責,要是他有什麽事,你也別回來了,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兒子好了。”


    範姨奶一聽,嚇得魂飛魄散,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有苦說不出,一下跪倒在老太爺腿前大聲的哭道:“老太爺,老太爺,不可不可啊。”


    老太太聽了半天才明是怎麽回事,一聽竹軒進京竟然這樣危險,嚇得一把抱住竹軒,顫抖的說:“兒啊,咱們不去考了,不當這個官,就在家就在家,娘養你啊。”


    林竹軒一聽這樣的話有點哭笑不得,但是畢竟是自己母親,看到她擔心的樣子,就安慰的拍拍她說:“娘,別怕,沒事沒事。”


    則軒已經跪倒在老太爺麵前,扶著範姨娘,低著頭辯解著:“爹,不是兒子惹得仇家,兒子也不知道,冤枉兒子了。”


    由於範姨娘的大哭,吵醒了林惠兒,林惠兒不幹了,也大哭起來,林珊兒她們幾個小的,剛才就已經嚇得不輕,林惠兒一哭,她們也跟著哭了起來,整個飯堂哭聲一片,姨娘們緊抱著自己的孩子,也跟著啼哭起來。


    隻有林月兒瞪著眼睛冷靜的望著這一大家人。


    這次自己這樣做,將一家人嚇得不輕,但是比起自己父親失去生命來講是值得的,祖父一定會安排妥當,不可能因為此事就不讓爹爹進京,當一個縮頭烏龜,林家盡管不像那些清流世家,但是經過這許多年的打拚,沒有骨氣和豪氣怎麽能在商界縣立足呢。


    護院經過細心的查看,察覺沒有危險,老太爺就讓護院分別將婦孺孩兒送回自己的院中,林竹軒已經先走一步了,因為他惦記著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林月兒則被奶娘看護著被護院送回聽竹苑。


    知道娘和弟弟沒有什麽事,林月兒就沒有太著急。


    這一夜,林府的男丁們多沒有睡好,護院則緊張的巡視一夜,第二天一早,老太爺就帶著竹軒和文軒出去了,可能是找路上的保鏢去了。


    跟前世一樣,徐景秀的祖母突然病危,派人給林府傳信,老太爺又帶著兒子前去探望。


    就這樣老太爺親自奔忙了幾天,全部安排利落,就宣布,自己將帶著老大則軒親自送竹軒進京會考。


    這個消息讓全家都慌亂起來,畢竟路上已經有危險存在,要是老太爺再有個三長兩短的,林家就垮了,三個兒子齊齊跪下,淚流滿麵的懇求老太爺,撤回這樣的決定。


    範姨奶更是後悔自己讓老大做的這樣的事情,雖然想得到林家全部的財產,可是傷害到老太爺畢竟不願,跟老太爺的感情這樣深厚,要是因自己而讓老太爺有個好歹,自己也幹脆跟了去得了,所以,緊緊抱著老太爺,央求著打消這樣的念頭。


    林則軒再怎麽樣狠,也不能害自己的爹爹,所以將頭都磕紅腫了,依然在磕,希望爹爹留在家裏。


    林竹軒也淚流滿麵的說:“爹爹,孩兒不孝,讓爹爹擔憂,但是兒子更不能讓爹爹涉險,要是爹爹有什麽事,兒子寧可不去京城會考,難道爹爹想讓兒一生愧疚嗎?就是考個狀元回來,又有什麽用?要是爹爹因兒有事,兒子隻能自刎謝罪了。”


    林則軒心裏更是有愧,隨抬起紅腫的頭來望著爹爹說:“爹爹,兒願隨三弟上京,並保證三弟的安全,我在三弟在,我不在三弟依然在,請爹爹放心,兒子一定保三弟安然無恙。”


    林竹軒本來對這個大哥有成見,這些年沒少被大房欺負,但是沒有想到,當有外敵時,大哥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心裏被些許感動,望著林則軒滿眼淚水真誠的說道:“大哥,謝謝你,但是不可,還是讓弟弟一人承擔,要是有什麽事,林家還要靠你和二哥呢,爹娘還要大哥在跟前替弟弟盡孝,隻是希望能幫著弟弟關照一下我的妻兒。”


    林則軒也沒有想到三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底也被一絲柔軟牽動,回望著自己三弟年輕英俊的臉龐說:“三弟,不用多說,能出這樣的事,是當大哥的不是,還是讓大哥陪你去吧,這樣也能讓爹爹安心,否則大哥也會一生愧疚的,”說完低下頭,心裏真有些後悔自己做的事情太絕。


    範姨娘一聽,氣的回身打了林則軒一下說:“你..你..不能去,你可想到你的孩子和我,我不讓你去,不讓你去,”說完緊緊抓住林則軒的衣袖,仿佛他立即要走一番。


    老太爺望著一家大小,要是自己有個好歹的話,林家真的就垮掉了,罷了罷了,看老大的樣子,這事估計是老大引起的,還是讓老大將功贖罪吧,雖然有可能失去兩個兒子的風險,但是林家又不是嚇大的,想到這,豪情從心中而生,大聲的喝道:“都不要說了,都給我站起來。”


    幾個兒子都站了起來,望向老太爺,老太爺沉聲說道:“我們林家,從小作坊發展到現在,經曆了幾代人的努力,什麽事情沒有遇到過,你們兄弟能在危機出現時,相互照顧相互幫助,爹很欣慰,但是無論前方有什麽危險,決不能被嚇倒,林家子弟沒有孬種。”


    說完用眼光望向自己的三個兒子,隻見兒子的眼裏都露出勇敢和堅毅的目光,很欣慰的點點頭,接著說:“我已經請了兩家鏢局的人作為護衛,匪寇就是再多,估計也能抵抗住,還將那個字條給縣衙報上,縣府已經答應,將給沿途的縣衙都通個氣,林掌事已經帶著銀兩和府衙的書信、捕快,開始一路打點去了,一路通報去了,我估計有了官身的參與,又有了保鏢的護著,危險是有的,但是一定能度過去,所以,我在家坐鎮,則軒你剛才說的話,爹很欣慰,就這樣,你弟弟的安全就交給你,你務必護住他,讓他進京順利。”


    則軒大眼圓睜的望著爹爹說:“爹,您放心,兒子一定將三弟護得周全,不會讓他有任何一絲的傷害。”


    範姨娘一聽林則軒這樣的話,驚異的望著她,不明白自己的兒子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林則軒有些想明白了,竹軒已經是舉人,不會再回到家裏管理店鋪,那麽以後的林家生意,還會落在自己的手裏,二弟畢竟已經過繼,雖然是親兄弟,但是代表的是大伯一家,自家的生意當然不能全都歸在大伯兒子的名下,要不這麽多年,父親都沒有讓二弟過多的參與到林家的生意中。


    三弟進京會考,要是考上,隻能讓自己在經商中更加順暢,要是考不上,爹爹一定會花一些錢,給三弟在平ding縣府衙某個小官,亦不會讓三弟回到家裏參與生意。


    三弟成為官人,也對自己以後有一個保障,唯一損失就是以後分家時,會多分一些財產罷了,他畢竟是嫡子,爹爹一定會偏頗多一些,但是父親現在還年輕,還不知要等多少年才會分家,自己有了權力,憑著自己經商的本事,怎麽也能多賺一些的,總比失去父親強得多吧,哎…現在隻能這樣了。


    可是範姨娘不是這樣想的,老太爺再偏頗庶子,以後的家產還是會以嫡子為主的,加上嫡子又有了嫡孫,以後林家的傳承將以林竹軒這一支為主,要是他再成為官衣,自己的兒子恐怕隻能得到一小部分財產吧,這怎麽行呢?


    想到這,她拚死上前,抓住老太爺,哭喊著說:“既然有那樣多的保證,還讓則軒去幹嗎?難道非要失去兩個兒子不行嗎?”


    老太爺一聽這樣的話,生氣了,一下將範姨娘甩開說:“說什麽鬼話,這樣不吉利的話也敢說出來?來人,帶範姨娘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院。”


    範姨娘被下人拽著一步一回頭的喊:“則軒,你要是敢去,你就沒有我這個娘了,你就等著給我收屍吧,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林則軒望向自己的娘,為難的不知該怎麽辦,老太爺氣的暴怒道:“真真是無法無天了,快快,給我押下去,看好了,要是姨娘有什麽事,一律陪葬。”


    範姨娘被拖了下去,老太太則嚇暈過去,被婆子抬到內堂,老太爺忙找大夫診治。


    王氏對於這些都不知道,因為老太爺已經下令封口,不得傳於王氏知道,她正在坐月子,怕她嚇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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