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晚上六點多,如旋轉著的陀螺那樣,開完了幾個緊急會議的林易才算是有了空閑。他現在最希望做的事,就是快點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找纖纖傾吐今天發生的一切。


    沒有任何可靠的消息,可以證明是陸遜泄露了這一次的項目。多國軍網上發布的關於“軍路”的內測消息,也被證實是真實的。


    值得慶幸的是,和知道內情的華國軍區不同,多數軍事強國的軍方情報機構都還隻是將“軍路”當成了一款普通的遊戲。在短時間內,“軍路”內含的玄機,還不會被人發現。


    林易回到國安部的追蹤室時,夏悠還在。


    兩人的眼神交匯在一起。


    “她還在等他?”胸口中積鬱的那股悶氣,消失了,說不清,就在一個彼此眼神的交匯中,消失了。林易低咳了一聲,那幾名尉官才反應了過來。


    “少校,她完成了,完成的很好。”發話的是林易手下負責起草文書的一名資深秘書。林易之前離開時,有些匆忙,並沒有說明要如何安置夏悠。


    於是她在既定時間裏完成了文件的整理之後,就坐在一旁,默不吭聲。臨近正常的下班時間時,周邊的尉官們完成了手頭的工作時,才發現她足足在那裏等了半天時間。


    期間,她沒有站起來喝水,也沒有低聲詢問,也沒有不耐煩地查看時間,她就像是追蹤室裏的一件擺設用的椅具,幾乎是令人感動的等待著。當到夏悠被人再發現時,尉官們都已經不好意思告訴她,因為“軍路”的對外泄露事件,她已經不再具有利用價值了。


    比起之前那些玩家的敘述,夏悠詳細地寫明了過去六十天裏,從最初的黑暗七十二小時,如何計算時間,到進入陌生環境時,如何融入當時的社會。每天的工作明細,以及軍功的獲得和丟失,全都寫清楚了。


    她的思路清晰,記憶力驚人。整份文件準確無誤,沒有任何符號和文字上的遺漏。連多年處理軍隊文件的老秘書,都找不出她的錯誤來。


    林易和先前夏悠的動作一樣,悄無聲息地翻看這那份文件。在翻看時,林易刻意放慢了動作,夏悠蹙了蹙眉,她半天多沒吃飯了,夏悠在心裏咒了一句,國安部的這批工作狂。


    “姓名,年齡,之前的工作經曆?”林易沒有給出最終的答案。


    “夏悠,22歲,應屆畢業生。”簡單的三句話回答,你問我就答,你不問的,我也就不多做解釋。


    旁邊的資深秘書差點就叫了出來,這個小秘書,怎麽那麽笨,她該趁機渲染下自己的經曆的,簡簡單單的回答,哪裏能體現出她的個人強項。一分鍾,四百多個文字錄入,簡直就是電子手,過硬的國際秘書證,還有...


    濃黑的眉毛再次挑了挑,回答的越少,越無紕漏可鑽,不做多餘的描述,不巴結也不低聲下氣,很好。“夏悠,你現在去後勤部領取出入證件以及製服,蘭德歡迎你,”林易伸出了手。


    一雙略顯粗糙的手伸了過來,林易看向了夏悠的手,纖細但並不光滑,和她那張幹淨的臉很不相稱。


    笑容在夏悠的嘴角綻開了,兩隻手握在了一起,林易感覺到,指尖有種感覺劃過,一直遞送到了心裏。


    “蘭德,我來了,”從後勤部走出來的夏悠情不自禁地撫摸著手中的那套上等兵製服。作為補償,任一從“軍路”裏走出來,又被蘭德錄用了的玩家,享受軍銜晉升一等的待遇。


    夏悠之前是個完全沒有軍人經曆的新人,但享受了再“軍路”裏的待遇後,她現在已經是一名上等兵了。


    走出蘭德軍區後,迎麵吹來的山地風,讓夏悠意識到,她一定是處於某處深山裏。


    那天來蘭德時,她們看似坐了很久的飛機,其實蘭德軍區離霸州市並不遠,那一天的飛機航行是做了特殊處理,在天空盤旋了許久才降下來的。


    蘭德的軍人們進出蘭德,並不是用飛機的,而是靠一種軍用巴士,通過專用軍車道,可以在兩小時內直達霸州市,這些都是後勤部的工作人員好心提醒的。


    除了兩套藍灰色的製服以外,她還獲得了一本軍人證,出入證還有關於蘭德軍區的簡介。


    才走了幾步,前方就開來了一輛外形酷似消防車的軍用巴士。全身塗成了迷彩色,前車的兩麵車燈,照射出來的白光,讓人睜不開眼來。不知死活的蠅蟲撞了上去,被燈光炫暈了頭。


    車門打開時,高高的駕駛座上,駕駛員連向下看一眼他的新乘客的念頭都沒有。隻留個半邊側臉,看著像是打手的架勢員,座位上還丟著件軍服。上頭的軍銜顯示,這名開車的司機,是名中士。


    腳才剛站上車,就聽到了陣甜美的提示音:“請刷軍人證。”


    車裏沒有任何聲音,坐在裏麵的上下班的軍人們,或是在閉目養神,或是看向了窗外,那個看了無數次,已經被夜色籠罩住了的軍區。


    “夏悠,國安部。”刷卡器在讀取了資料後,跳出了一盞綠燈,確認了夏悠的身份。


    還算寬敞的車道兩盤,暖色的燈光照在了還空著的幾個座位。


    前排還有好幾個座位是空著的,隻是那些座位上,很不湊巧,都放了物品,或者是手包,或者一個文件袋。


    腳下有了顛簸感,車已經發動了。夏悠看了一圈後,隻能是往最後一排座位走去。


    底排坐著個看不清楚臉部的男人,臉上蒙了張報紙睡著了。他也是車上唯一一個沒有穿製服的人。燈光下,能讓人看清的就是條磨得發白的牛仔褲腿,以及那雙一直橫到了前排的座位側邊的長腿。


    在夏悠就要走到最後一排時。倒數第二排上,忽然探出了一張臉來。


    一名臉頰長滿了淺色雀斑的女軍人熱情地發出了邀請,指著她內側空著的座位:“坐這裏吧,你是新來的同事?我也是國安部的,莫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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