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葉林裏,最困難的就是下腳。[]一腳深一腳淺,有時候一腳踩下去,一股惡臭味就衝了出來。也不知踩到了排泄物還是動物的屍體。


    咽喉壁上,不舒服感一陣陣地往上爬,夏悠費力地辨認著前麵的枯葉和路線。針葉林的深處,還浮著一層薄霧,人的視線受了阻礙,最多隻能看得清十米遠的位置。


    前方有樹葉被翻踩的響聲,也有不時叫罵地聲音。這片看著並不寬闊的針葉林,在龍芝學員們的腳下,成了摸不著邊際迷宮。


    進針葉林時,沒有做好防範措施的學員們很快就遭了罪,不知名的蚊蟲甚至是螞蝗的出現,讓這群沒有真正見識過自然殘酷的學員們叫苦不迭。


    張芳曉的運氣還算好些。她靠著自己父親的關係,打聽到了過往幾年的軍三項的訓練項目。前幾天,她更趁著陸遜他們去參加校方會議時,偷偷來看了一遍地形。出門時,她身上就噴了防蚊蟲的噴劑。手上也換下了她常戴的巴寶莉的腕表,換上了一款野營用的夜視表。


    有了這兩樣東西的幫助,張芳曉很快就走出了針葉林,她最大的難題倒是眼前7、80°傾斜的攀爬山壁橫。


    山壁下方堆積著幾十個強化輪胎。輪胎上都掛著繩索,學員必須將寄有繩索的輪胎掛在腰間,爬過那幾十米高的石壁。


    張芳曉看了看四周,想來她是最早一個抵達的。將輪胎寄到腰部時,張芳曉走動了幾步。


    “帶著這玩意攀行。開玩笑,不摔死也會被勒死,”張芳曉想了想,從一個輪胎上解下了繩索。寄在了腰間,到了終點的時候。她隻用展示這根繩子就足夠了。


    山壁表麵很光滑,幾個被新釘上去的腳釘分布的很不均勻。張芳曉攀爬時,也是險象環生,好幾次都險些跌落了下來。足足費了一個多小時。張芳曉才爬到了山壁頂上。她長籲了一口氣,在往前趕時。她聽到了石壁上傳來了陣聲響。


    “有人跟上來了?”她回頭看去,看到了一個還在晃動的人頭。三厘米長的短發,白得刺眼的晶瑩膚色,“該死,她居然也走出來了。”


    張芳曉急了起來。在石壁上的夏悠,身上還吊著那個足有幾十公斤中的輪胎。輪胎的重量,在繩子的吊墜下。積壓著她的五髒六腑。她沒有用任何取巧的方式,看準了一個腳釘後,夏悠就先攀爬過去,隨後再將輪胎貼著牆壁,慢慢地移動著,掛在了之前撤腳的腳釘上。


    如此下來,她的攀爬速度雖然受到了影響,卻因為有了輪胎這個多出來的支撐點,落腳很穩,幾乎是沒有任何踩空。


    夏悠並沒有留意到山壁上那雙又恨又妒忌的眼神。


    張芳曉看著已經快爬到頂上的夏悠。蹲了下來,撿起了一塊山石,剛要投擲下去時,忽然發現不遠處的地麵上。安著一個攝像頭。


    “差點忘記了還有監視器,”張芳曉不得不丟下了石頭,既然不能下手,那就得抓緊點,萬一輸了比賽就不值得了。


    “走出針葉林約了兩個小時,攀爬山石壁約四十分鍾。”夏悠鬆開了身上的輪胎,也多虧了“魔鬼女大兵”裏的拖行特訓。


    她從來沒做過輪胎拖行,在加入軍校之前,她隻聽說過特種兵部隊會采用這種訓練方式,輪胎或者是其他的任何的重物,據說最厲害的拖行記錄是靠手拖行一輛上噸的輕型卡車。”


    石壁向下是一段斜嶺,夏悠收緊腹部和臀部,腳下以一前一後的倒八腳步,快速下移。


    龍芝山九百米處,山頂位置。陸遜站在了一顆參天鬆樹下,他的對講機放在了一邊,地麵上還放著一部電腦,和夏悠上一次在林易辦公室裏擺放的那台一樣。十七寸大小的屏幕上,被切割成了十餘個豆腐塊大小的圖像。


    從針葉林開始,一直到攀爬山壁,再到最後的一道關卡泥潭,除了明裏看一看得到的攝像頭以外。包括針葉林裏那些腐爛的葉子下,山壁的針眼大的孔穴裏,甚至連泥潭裏,都裝了攝影裝置。


    每一名學員,包括已經到達了泥潭的張芳曉,任明航所作的一切,全都被拍攝了進來。陸遜對之前兩人的表現全都看在了眼裏。


    視頻裏的張芳曉站在了泥潭裏,直皺眉頭。這是一處深淺未知的泥潭,泥潭的大小,足足有有兩個遊泳池大小,通往山上的唯一一條道路,就被擋在了泥潭的對麵。


    潭麵上浮著枯爛的樹葉,濃稠的泥漿不時地冒著氣泡,一股屎尿的臭味不停地飄來。更惡心的是,泥潭的表麵,還有白色的絮狀小蟲在掙紮著。


    跳還是不跳。張芳曉的腳懸空在泥潭裏。作為一個平日很注意保養的人,她難以想象,泡在那樣的泥潭裏會怎麽樣。


    腳探出了幾次,又縮了回來。張芳曉急得紅了眼。身後,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再過不久,那個攀爬過夏悠就要趕上來了。那個無論何時,都陰魂不散著的女人。張芳曉閉上了眼,跳了進去。


    泥潭裏,泥泡破開了,她的身體沉了下去。


    夏悠看到泥潭時,上麵的幾片浮葉還在打著轉。蟲子還在爬動著,屎尿參雜的泥潭裏,看似平靜。


    沒有片刻的猶豫,夏悠雙手合攏,一個俯身,她的姿勢,就像是見了水的美人魚,沒有半點遲疑。透過那雙清澈的瞳孔,陸遜甚至以為,那個泥潭,已經化作了一池汪泉。


    跳進了泥潭後,夏悠屏住了氣,泥潭比目測的要深。裏麵的泥漿沒有丁點浮力,人的身子沾了泥漿,不停地往下沉。夏悠試著遊了幾步,能夠前進,不過速度很慢。


    她又吸了口氣,腳下蹬開,望著幾十米遠外遊去。


    腳下似乎纏上了什麽東西,夏悠嚐試著蹬了下腿。身子一沉,夏悠感覺到泥漿瞬間淹沒了頭頂,她連忙探手往身後探去。


    一記重拳砸在了她的背部,夏悠受下了這一拳。腰腹是人的軟處,下拳的人用勁十足,要不是泥漿組卻了一部分的拳力,夏悠隻怕是要受了重傷的。


    拚命掙出了泥水的的夏悠看到了身旁同時出水的張芳曉。


    張芳曉在入了泥潭後,也發現這個泥潭的浮力很差,她要遊出去需要耗費很大的力氣。可是夏悠就快要追上來了,就像是上次在跑道上那樣又追上了那樣。


    “你以為剪了頭發之後,你就逃得了了,”汙濁不堪的泥漿和張芳曉的醜惡嘴臉比起來,就像白開水一樣幹淨。她憋氣藏在了泥潭下,就是等著給夏悠這一記偷襲。之前寄在了腰間的輪胎繩,被套在了夏悠的腳上。


    張芳曉的手用力往下扯,夏悠止不住被拉了下去,眼看著夏悠又吃了好幾口泥水,張芳曉放聲大笑了起來。


    “記得,下一次看到你姑奶奶我時,要躲得遠一點,”張芳曉看著夏悠那張怎麽浸泡,出水都依舊幹淨的臉,還有那雙能清晰得倒映出人臉甚至是人心的眼眸,譏笑著。


    她又用力扯動著繩子,夏悠的身子止不住又沉了下去。


    “和我較勁,簡直是找死,”張芳曉得意著,劃動著手臂,向前遊去。隻要出了泥潭,她就是這次軍三項的優勝者了。


    那根繩子漂了起來,慢慢地朝著張芳曉漂去。


    陸遜也看著圖像,想不到這一次軍訓,最後的優勝者竟然是女學員。難怪都說現在的女軍人,不輸男人,盡管是用了小手段,不過勝利即是勝利,沒有黑暗和光明之分。


    “啊,不...”張芳曉的尖叫聲,迅速被泥水淹沒了。


    在泥潭上麵浮動著的葉子,被撞出了水麵。分不清顏色的泥潭裏,一道人影,憑空鑽了出來。


    黑色的軍服上,鑽動著泥潭的蟲蛆。夏悠用力拉近了繩子,那根套在了張芳曉脖頸上的繩子。她的力氣,全部的力氣,全都集中在了手上。


    泥漿嗆進了張芳曉的喉嚨,口腔,耳朵,她四肢失去了平衡,眼睛裏看到的是一雙通紅的眼睛。


    一次又一次,她試圖掙開夏悠,可是脖頸間的繩子,還有那雙將她的身體撞下去的手臂,像是來自地獄的枷鎖,讓她根本就掙脫不了。


    (0號,你會殺死她的。)小八感覺得到,憤怒像是火苗一樣在夏悠的體內竄動著,泥潭裏的泡泡全都碎開了。夏悠的耳邊根本聽不到。


    “夏悠,我命令你立刻住手,”陸遜衝到了泥潭前,跳了進來,他猛力扯住夏悠,將她往外扯。


    這個女人,簡直是瘋子。陸遜的胸口,也吃了幾陣撞擊,鐵打似的胸膛,被撞得發疼。


    “怎麽回事?”任明航一路趕來,聽到了聲響後,也跟著跳了進來。


    兩人齊力,才將夏悠和張芳曉拉開了。


    等到四人全都爬了上來時,陸遜暴喝著:“你他媽的怎麽回事?”


    “她該死。”夏悠緩緩地站了起來,眼底冰冷一片。龍芝山的最高處,她的眼裏滿是倔強,泥水從她臉上滑落時,竟比淚水還要惹人心悸。


    似有一記無形的重擊,擊中了陸遜的胸口,悶疼不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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