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有塊麵積約為15~20萬平方公裏的地區,此地山巒疊嶂,蜿蜒迤邐的湄公河道將崇山峻嶺切分成為數眾多的深穀和湍流,造成了無數的峽穀和絕壁,形成了大片的交通死角。這裏土地肥沃、日照充足,多種植被繁茂生長。雖然土地適宜耕種,但異常閉塞的地理位置使得這裏的人們生活異常貧困艱難,而相關國家政府也很難對這裏進行長期深入的有效管理和控製。


    這裏就是全球聞名的金三角地區,世界第一毒品輸出地。


    李潤野一行人在南沙拍完片子準備返回川江時,接到了社裏的通知,中越緬三國聯合出擊,破獲了一起毒品販賣大案,並由此斬斷了一條從緬甸經由老撾、越南直入我國雲南境內的販毒網絡。這是近二十年以來破獲的最大一起毒品走私案,也是中越緬三國最大規模的一次聯合出擊。


    這種轟動效應的新聞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采寫到,距離越南最近的就是當時身在海南的李潤野他們。於是一個電話過來,整個攝製組分成兩路,一路人馬按原計劃回安寧做後期,另一路人馬由李潤野帶著兩個攝影三個記者上了直飛雲南昆明的飛機,辦完相關的手續後從昆明直飛河口。三國聯合專案組要在河口召開一個新聞會,詳細介紹案件偵破的過程,李潤野的工作就是安排好這次采訪,爭取把最新最全麵的消息傳回去。


    顧之澤接到師父的電話後就有點兒怏怏不樂。三周,自從兩人相識從未分開過那麽久,一開始顧之澤並不覺得如何,自己的生活除了不再買菜做飯似乎一切都沒有什麽變化。相反,他甚至還覺得有種久違了的“自由”,他可以約高鵬吃飯聊天,甚至還可以去酒吧喝兩杯;可以在約上馬軒打dota直至深夜,再也沒有人會衝進書房強硬地關掉他的電腦;可以把被褥搬到客廳,躺在沙發上吃著一堆垃圾食品看美劇……


    這種“未婚”獨立男性的自由感簡直舒爽得要爆棚!


    顧之澤非常享受地度過了第一周。從第二周開始,他忽然覺得這種生活真是有夠無聊的!兩個大男人約著吃飯泡吧,簡直蛇精病,通宵打dota那是中二期才幹的事兒!吃零食?又不是小姑娘吃什麽零食!於是顧之澤無比懷念跟師父一人占據書房一角讀書的時光,靜謐又充實,一抬眼就能看到那個人,每一個眼神都能得到回應,剛覺得有些口渴,一杯溫熱的茶水就會放在自己手邊……


    在每一個有李潤野的夜晚,都不會孤單。


    於是顧之澤開始掰著手指頭數師父還有幾天能回來,在最後一個星期,他把房間大掃除了一番,去花卉市場買了盆盛放的杜鵑。在寒冷的冬季,火紅的花朵讓整間屋子都充滿了熱烈的氣息,他還擬好了接風宴的菜單,甚至去超市買了一大盒套套!


    然後,他等來了李潤野的視頻電話。


    “不回來!”顧之澤的嗓門一下子提高了,“哪兒出差三個星期不讓人回家的啊!”


    李潤野看著視頻裏顧之澤緊鎖的眉頭心裏忽然一動:“之澤,你很想我?”


    “當然了,你都走了快三個星期了,這要再去趟河口,豈不是得一個月?”


    “可是你也得適應適應這種生活啊,”李潤野小心地說,“你早晚會離開我的。”


    “什麽意思?”顧之澤黑了臉,“你想甩了我?”


    “我的意思是,將來如果派你駐外呢?一個任期可是整整一年啊。”李潤野屏息凝神地等著顧之澤的回答。


    顧之澤呲呲牙:“你別轉移話題,我們談的是你一個月不回家的事兒,你扯我幹嘛!”


    李潤野長長吐口氣,胸口沉甸甸的有種壓迫感,他扯扯嘴角說:“再有十天一定就回家了。”


    大概是顧之澤察覺到了李潤野那略顯沉重的語氣,他湊近電腦屏幕仔細看看師父的臉,李潤野被屏幕中忽然放大的餅臉嚇了一跳:“幹嘛?”


    “師父,”顧之澤審視著說,“我覺得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特別累?”


    李潤野捏捏眉心,點點頭。


    采一期專題,這事兒乍一聽似乎是李潤野駕輕就熟的,但實際操作起來就不是那麽會事兒了。大量的視頻資料需要收集,相關的背景需要了解,如何更全麵、直觀地向觀眾展現險象環生的緝毒過程,如何更簡明扼要地介紹此次行動的意義和影響……李潤野簡直頭疼欲裂,從實際意義上來說,他就是這次拍攝計劃的第一編導,所有的腳本和細節都由他一手掌控。要知道,這可不是宣傳片,一組鏡頭拍不好可以再來一遍,所有的鏡頭必須一次性拍齊,還要寧多勿少以供後期剪輯。


    李潤野就沒幹過這活兒,他連身邊的這五個人怎麽分工都沒想好。


    “師父我幫你啊,”顧之澤興奮地揮揮拳頭,“我來幫你做資料匯總和整理,你需要什麽我給你找。”


    李潤野二話不說就丟過去長長一張單子,上麵羅列了所有他能想到的、需要備案的相關資料,顧之澤歡快地打開筆電開始幹活。台式機的視頻一直開著,李潤野把圖框設置為最前,兩個人隔著千山萬水,重新坐回到同一個空間裏。顧之澤微微惻惻頭就能看到師父的側臉,刀削一般利落的線條,額前的發絲垂下來,暈黃的燈光鋪得滿頭光華,映出纖長的眼睫,剪得顧之澤心亂如麻。


    “師父?”顧之澤無意識地說出聲來,“你什麽時候回來?”


    “很快!”李潤野抬起頭,給他一個安撫的笑。


    ***


    兩天後記者招待會舉行,第三天留給各路新聞記者參觀、拍攝收繳上來的毒品和軍火武器,第四、五天是自由采訪時間。顧之澤算得很清楚,這個周六李潤野無論如何也該飛回來了,周四的時候他又打掃了一遍房間,重新製定了新的菜單,打算周五就去大采購。


    周四晚上,顧之澤給李潤野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李潤野說話有點兒氣喘,完全不像以前那麽中氣十足。顧之澤賊笑著說:“聽聲音好像在進行某種少兒不宜的運動啊。”


    李潤野輕笑一聲說:“對啊。”


    嗯?顧之澤擰起了眉頭,這不像是李潤野的風格啊,他難道不應該尖酸刻薄地諷刺自己“欲|求不滿”乃至於出現幻聽嗎?這麽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完全不符合李潤野的蛇精病症狀。


    “師父,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李潤野喘口氣,“剛回酒店,有點兒累。”


    “那你歇著,告訴我你後天幾點到就行。”


    “我給你發短信。”


    “好!”顧之澤囑咐了李潤野幾句趕緊掛斷了電話,他完全清楚這幾天李潤野有多忙,難得他今天可以歇一歇,顧之澤想讓他好好睡一會兒。


    周五中午的時候顧之澤就開始坐不住了,他打算下午隨便編個理由就曠工。正在他偷摸收拾書包的時候,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高鵬看著顧之澤一邊拉開抽屜翻鑰匙,一邊把手機夾在脖子和肩頭跟對方說話,剛想嘲笑他賊眉鼠眼的樣子時就聽到“砰”的一聲手機砸在了地上。顧之澤整個人愣在椅子上,臉色以可見的速度一層層白了下了去,靈動的眼睛裏一片茫然。


    “小顧?”高鵬有點兒被嚇到了,他拍拍顧之澤的手,“怎麽了?”


    顧之澤吃力地轉動眼睛,望向高鵬:“高鵬……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你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高鵬晃晃顧之澤的肩頭。


    顧之澤迅速從茫然失措中清醒過來,他從椅子上跳起來,隻給高鵬丟下一句:“給我請一周假”,然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留下高鵬錯愕地看著他的背影。


    顧之澤從辦公樓跑出來,凜冽的寒風一吹,他的頭腦立刻就清醒了。他站在路邊先給李易冰打了個電話,告訴李易冰李潤野大概要推遲幾天再回來。李易冰不滿地抱怨大過年的什麽事兒一走走一個月啊,顧之澤小心翼翼地說:“那個毒品走私的大案有新進展,師父在昆明多留幾天。”


    顧之澤掛了李易冰的電話後直奔機票代購點買了最近一班直飛昆明的機票,10個小時後他已經坐在了飛往昆明的飛機上。


    直到飛機在巨大的轟鳴聲中直插藍天,他才定下砰砰亂跳的心,一直被各種恐懼和憂慮填塞得滿滿的大腦才逐漸清明起來。他低頭看看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愣了會兒神,然後猛地攥緊。


    師父,你要好好的,不要嚇我!


    ***


    顧之澤從長水機場打車直奔位於大觀街的43醫院,這是雲南省最大的一家部隊醫院,李潤野病倒後,河口邊防通過軍隊專線用最快的速度把李潤野送來了這裏。


    李潤野帶在身邊的攝像師小楊站在醫院門口接上了顧之澤,他本來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來安慰李導的“弟弟”,隻求他能冷靜地聽完醫生的病情介紹並且在相關的單據上簽字。可出乎意料的是,顧之澤冷靜得可怕。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水源性的還是食物性的,病程第幾期?”


    小楊驚愕地快速打量一圈顧之澤,非常年輕的樣子,但是線條硬朗的麵容和一雙劍眉朗目告訴他,眼前這個人絕不是剛剛踏出大學校門的嫩黃瓜,這是一個經過風雨的人。小楊一直七上八下的心忽然就有底兒了,他甚至覺得李導的“弟弟”來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


    小楊迅速做一個手勢:“我們邊走邊說。”


    從醫院大門到病房大樓,二十幾分鍾小楊就把事情說清楚了:四天前李潤野私下聯係了邊防警和緝毒警,想要進入到金三角地區做一下現場模擬以增強觀賞性。通常這種事情是不允許的,因為熱帶叢林裏有很多潛伏的危險,而且當地的反政府武裝以及毒梟的武裝力量都會對外來者構成巨大的威脅。但是李潤野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竟然說動了邊防警,答應聯係一下老撾政府,申請帶兩個人進去拍一組鏡頭,當然不可能深入到金三角腹地,隻是在極外圍的地方做一下實地拍攝。


    李潤野斟酌再三,親自帶著小楊就上了邊防的車,打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新華社”的名號,他們上了一輛老撾軍方的小皮卡。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是返程的途中李潤野忽然開始發高燒、打寒戰,經驗豐富的老撾軍方一看就知道這是典型的急性傷寒症狀,於是立刻提速往醫院趕。由於李潤野是以新聞記者的身份持三國聯合采訪組的相關證件進入的,老撾官方不敢耽擱,做了應急的處理後連夜往國內送。中方在河口接到了李潤野直接就送到了昆明,目前病情還算穩定,隻是高熱不退,脾髒已經開始有腫脹的跡象了。


    “怎麽快?”顧之澤拚命想著自己之前從網上查來的資料,“這是食物性的吧,潛伏期隻有48小時。”


    小楊點點頭,“前天你給李導打電話時他已經燒到40度了,一直昏昏沉沉的,可是隻要一醒過來就囑咐我們手機不要拿走,有電話一定要叫他。”


    顧之澤捏緊拳頭,他知道這是師父怕他打不通電話著急。


    “本來我那天就想告訴你的,可是李導不讓,他特地囑咐組裏的人不許告訴他家人,想著沒準過兩天就好了。但是我昨天看他的情況很糟糕,醫生說後期可能會腸穿孔,不排除毒血症的可能性,我怕出事兒所以給你打了電話。”


    顧之澤點點頭,由衷地表示感謝。


    小楊帶著顧之澤拐過綠化帶,來到了西側的傳染病病房區,穿過長長的走廊,窗外高原的明媚陽光灑進來,顧之澤踩著陽光一步步往裏走,每一步都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的。


    拐個彎,小楊輕輕推開一扇門說:“這裏!”


    顧之澤輕輕閉一下眼睛,然後猛地睜開,牢牢地盯住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


    那人深邃的眼睛闔著,薄薄的嘴唇蒼白而龜裂,臉頰已經迅速削尖下去,白皙的肌膚此時透出灰敗枯黃的顏色,好像一層紙一樣罩在頭骨上。短短幾天功夫,一周前在視頻中看到的那個豐朗的李潤野竟然不見了,隻剩下無聲無息好像一具屍體的一個人形。


    顧之澤輕輕走上前去,指尖碰觸一下李潤野的臉頰,滾燙滾燙的,但是這個溫度卻讓他奇異的安下心來――還好,你還在。


    ***


    傷寒說到底是一種急性腸道傳染病,隻要及時送醫通常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隻是這病來的氣勢洶洶,對病人的身體素質是極大地考驗。


    偏偏李潤野是個四體不勤的!


    如果要曆數李潤野的缺點,“懶”絕對算得上是一個,所有的體育運動他都不喜歡,在安寧時偶爾去健身房跑步也是抱著消遣的心態,七公裏的時速最多跑四十分鍾,一周三次就能把他累趴下。


    顧之澤雖然也偶爾督促他去鍛煉,但其實也沒太當回事。所以李潤野每天開車上下班,進報社就坐在空調房裏看稿子,長年累月下來皮膚白皙但是身體纖瘦,顧之澤總是說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卻也壓根舍不得讓他提什麽東西。


    所以,並病菌襲來時,李潤野毫無意外地倒下了。


    顧之澤一邊恨恨地罵著“讓你懶”,一邊心疼得整夜睡不著,兩隻眼睛牢牢地盯著李潤野病床邊放的生命體征監控儀。傷寒是一種腸道傳染病,發病起來一天幾十次腹瀉,顧之澤知道師父是個極愛幹淨的,於是去商場買了一堆換洗衣服,每天都在病房的衛生間嘩啦啦地清洗。因為傷寒病人的腸胃極端脆弱,隻能食用純流質的食物,顧之澤又擔心醫院的夥食不夠營養,於是買了電磁爐每天給師父煲粥。各種時令蔬菜和菌類,寫成極細碎的蓉,和打碎的米一起慢燉數小時,直到化成一鍋糊狀,再用小勺趁李潤野清醒時一點點喂進去。


    在顧之澤趕到醫院的當天李潤野清醒過一小會兒,他微微睜開眼睛定定地看了看八戒,唇角勾出一絲笑意。


    顧之澤瞥一眼戳在床邊礙事的小楊,彎下腰去握住師父的手:“哥,我來了。”


    李潤野閉上眼睛微微點點頭,手指虛弱地蜷縮了一下,顧之澤握緊對方,再說一次:“哥,我來了。”


    從那時起,李潤野整整24小時沒有再醒過,顧之澤慌得一遍遍按鈴叫大夫。大夫檢查了一下生命體征後說:“他就是昏睡過去了,多睡睡好,補充體力。前幾天讓他睡都不睡,每天死撐著就怕電話鈴響。”


    顧之澤眼睛一熱,他知道師父為什麽死撐著不敢睡。


    當李潤野的高燒持續到七天時,醫生說應該快退下去了,顧之澤每個半小時就去探探師父的額頭,次數多了他甚至能憑借手指的感知估算出大致體溫來。終於在第九天,李潤野的體溫第一次低於39度,顧之澤高興得幾乎跳起來。


    “師父,”他伏在李潤野的耳邊小聲說,“你就快好了!”


    迷迷糊糊的李潤野微微點點頭,被子底下的手指慢慢握住顧之澤的手。


    第十五天時,李潤野的體溫回到了37度,基本就算是正常了。醫生很高興地宣布:脾髒已經恢複了,沒有腸穿孔或者毒血症的跡象,剩下的就是靜養了。


    李潤野提出出院回家,被醫生嚴厲禁止,說他目前的情況連去醫院的小花園散步都不行,就想萬裏迢迢地回川江去簡直就是做夢。顧之澤拉著師父的手說:“別急著回去,我都跟叔叔阿姨打好招呼了,等你完全好了再說。”


    李潤野仰靠在床上,一場大病下來,本來就削瘦的他這會兒更是脫了形,不過精神狀態倒是不錯。


    “師父,你簡直要嚇死我了!”顧之澤端著一碗粥站在窗戶邊晾著,“你知道我剛一接到電話時嚇得整個人都木了。”


    “這病……死不了人的。”李潤野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什麽。


    “誰說的!”顧之澤重重地放下碗,“我上網查過,如果送醫不及時很危險的。”


    “送醫不及時感冒都能死人,”李潤野掀起眼皮,剛剛退燒的眼睛不再清冷深邃,有了幾分迷蒙柔和,顧之澤看著就心疼,他完全是下意識地伸過手去輕輕覆在李潤野的額頭上,小聲嘟囔著:“怎麽還是覺得有點兒熱。”


    李潤野輕輕把八戒的手握在掌心,像以往那樣用拇指摩挲著,他輕輕說:“之澤,抱歉讓你擔心了。”


    顧之澤蹭的紅了眼圈兒,從知道師父到病倒到現在,他沒有掉過一滴淚,甚至沒有紅過眼,可這會兒,他忍不住想哭。李潤野平靜的目光投進顧之澤的眼底,他問:“害怕?”


    顧之澤大力地點點頭,這是師父第二次問他是不是害怕,第一次是在前年那個暴雨天,開車回到家後,在地下車庫李潤野異常認真地問他:“害怕嗎?”


    自己當時嚇得渾身都軟了,卻故作鎮定地說:“不怕。”


    現在顧之澤看著虛弱的李潤野,揉揉眼睛:“師父,我害怕。”


    李潤野微微勾起唇角:“別怕,沒事!”


    顧之澤看著李潤野,他想起自己曾經的誓言:給你一個最好的書房,你願意寫什麽就寫什麽!


    顧之澤一直就很清楚,李潤野根本就不喜歡做新聞!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呱呱瓜的雷君君的雷鬆子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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