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澤的話你別信,他明顯是逗你呢。人家在肯尼亞度蜜月,你有事沒事兒地打電話去騷擾,他不折騰你才怪。”


    “全都不能信嗎?”諾瓦爾的臉都青了,“你之前說我倆之間有東西方文化差異,說我不了解中國人,所以我隻能去問顧之澤啊。”


    “你為什麽不去問李潤野?”


    諾瓦爾堅決搖頭:“吃過他的虧。”


    “那你還聽顧之澤說什麽了?”劉明遠無奈,難道你以為聽顧之澤的就不吃虧嗎。


    “我……買了點兒禮物,他說這叫‘見麵禮’,按照中國的規矩必須是要這樣的。”諾瓦爾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去拿。”


    劉明遠來不及製止,眼睜睜地看著諾瓦爾跑進了後院,孔蘭香在一邊問:“那娃兒幹嘛去?”


    “說是去拿見麵禮。”


    “嗨,”孔蘭香不滿地嘟囔,“來做客就好了,拿什麽東西啊,咱家什麽沒有?”


    劉明遠沒接媽媽的話茬,他看著諾瓦爾的背影心裏軟成一片。這個人在很短的時間裏取代了李潤野在自己的心裏的位置,他更單純、更堅定,他開朗又樂觀,他從來都簡單明了毫不掩飾,愛,就大膽地說,愛,就勇敢地追。相對於諾瓦爾,自己太過內斂,曾經耗費了五年的時間,換來的不過是一句“對不起”,如果能有諾瓦爾一半的勇氣,是不是一切都會不同?


    不過還好,劉明遠微笑著看著諾瓦爾背著那個碩大的登山包從木柵後轉過來,還好自己沒有錯過諾瓦爾。這個人,比李潤野更好,或者說,比李潤野更適合自己。劉明遠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感受和諾瓦爾在一起的生活了,一定非常有趣。


    “劉,”諾瓦爾喘著氣,局促地蹲在地上去解登山包的扣子,“我不知道這些東西你們喜不喜歡。”


    “喜歡!”


    “什……什麽?”諾瓦爾抬起頭,有點兒難以置信的樣子,“你還沒看到呢。”


    劉明遠溫柔地笑著,“我想我會很喜歡的。”


    諾瓦爾被劉明遠的笑得迷了三魂六魄,他最喜歡看劉明遠笑。記得初次見麵時,顧之澤拉開賓館房間的門,這個人就站在那裏,帶著溫柔的笑容。隻一眼就愛上了。這個東方人,好像水一樣的清淡又柔和,卻能在不知不覺間溺死人。


    他跟李潤野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李潤野也是水,不過是固化的水――堅冰一塊。諾瓦爾其實有點兒怕李潤野,這個男人太銳利,他顛覆了諾瓦爾對東方男人的一切幻想。直到他認識了劉明遠,他相信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東方男人”,至於李潤野……那貨能不能算個正常人都兩說!


    孔蘭香站在一邊,愣愣地看著諾瓦爾的大背包,可看了一會兒便發現諾瓦爾傻愣愣地看著兒子。這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蹲著,脈脈相望,氣氛詭異得讓人心跳,孔蘭香總疑心自己好像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


    “咳咳,”孔蘭香咳嗽一聲,“那個……娃兒你要幹嘛?”


    劉明遠眨眨眼,抹去了眼裏呼之欲出的情緒,他問:“你帶了什麽?”


    “哦哦哦,”諾瓦爾忙不迭低頭去翻包,“我給大家都帶了禮物。”


    劉明遠袖著手,饒有興趣地看著,看著看著忍不住撇嘴――小豬,你也忒缺德了!


    四條軟盒中華,gi的手包、智高的玩具、整套的高級化妝品……


    價格都另說,隻是難為他千裏迢迢怎麽帶來的。


    “這是給你父親的,這是給你母親的,這是給你哥哥嫂子侄子的,這是給你妹妹的……”諾瓦爾一邊說一邊利落地把東西分了類,果然麵麵俱到一個也沒落下。


    “真要感謝顧,否則我一定準備不了那麽齊全。”諾瓦爾歎息著說,“我不了解中國的禮儀,書上說通常去拜訪別人時不應該空著手,正好顧告訴我應該帶什麽合適。”


    劉明遠翻個白眼,很懷念那個沒有被李潤野“黑化”的八戒,實事求是地說,最開始小豬還是蠻可愛的。


    “你怎麽就那麽傻呢?”劉明遠忍不住哀歎。


    諾瓦爾帶著滿不在乎的笑著站起身,陽光灑在他金色的頭發上,閃出好看的光澤,他不錯眼珠地看著劉明遠說,“其實我也知道顧可能騙了我,當時他的語氣怪怪的。但是我聽說中國人講究‘禮多人不怪’,反正也不麻煩,多準備一些總沒壞處,再說……顧也不會真的害我,他最多就是耍耍我……那個我不在乎。”


    諾瓦爾說著說著站直了身體,非常嚴肅的樣子,他正色道,“劉,這是我第一次來你家、見你的家人,我不怕麻煩,我隻怕做的不好。”


    劉明遠覺得眼睛裏一陣熱辣,心髒似乎被狠狠地錘了一下,生疼,可是詭異地泛起甜蜜。他悄悄攥緊拳頭,提醒自己自己母親就在身邊站著。但他還是忍不住地微微側過身子,避開母親的視線牢牢地盯著諾瓦爾的眼睛,那目光裏千言萬語有說不盡的情緒,諾瓦爾被他盯得渾身都燥熱起來。


    一邊的孔蘭香被鋪在自家堂屋裏的東西驚呆了:“明……明遠,這娃兒是要幹嘛?”


    “送禮,”劉明遠吸一口,強迫自己錯開視線,他無奈地說,“有人教他的。(.無彈窗廣告)”


    “這是……怎麽行啊,那麽多東西這得花多少錢啊……明遠,你快讓他收起來。”


    “算了,”劉明遠擺擺手,“拿都拿來了,這幾天他在這裏玩,我招待他就好了。”


    孔蘭香頻頻點頭:“要好好招待人家,明天你就陪他去轉轉,對了,今晚咱們加幾個菜吧?”


    “您隨意,他連方便麵都喜歡吃。”


    孔蘭香歎息著搖頭,覺得外國人真可憐,難道都是吃草長大的?


    等諾瓦爾把東西都倒騰完,孔蘭香瞥見那個收起來的帳篷倒是想起了前文:“對了,我得給他曬被子去!”


    老太太忙忙叨叨地轉身去找被子,劉明遠從地上把諾瓦爾拉起來:“很累吧,背那麽多東西?”


    諾瓦爾老老實實地點頭:“太重了,不過還好班車一直把我送到村口,就是背著它在河邊走的時候有點兒累。”


    “我帶你休息會兒去,”劉明遠把諾瓦爾的手握進掌心牢牢牽著,“等你睡醒了咱們去河邊,可以看到非常美的夕陽。”


    “等等,”諾瓦爾傻愣愣地問,“你的意思是……我可以……”


    劉明遠湊過去,把嘴唇貼近諾瓦爾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上去:“你可以睡會兒,純睡覺。”


    諾瓦爾滿臉的笑容呱嗒一下就放了下來:“隻能睡嗎?”


    劉明遠點點頭:“隻能睡,你需要休息。休息好了,然後我們可以聊點兒別的。”


    諾瓦爾的眼睛亮了一下,懵懵地被劉明遠拉進了房間。


    ***


    這是間老式的建築,屋裏光線很暗,雕花的窗欞漏出圖案精美的光斑。房間挑高很高,感覺有點兒冷。但是有張大大的雙人床,還有看起來非常厚實的被褥。正午的小山村靜謐安寧,在這個房間裏,有自己喜歡的人,靠近他可以感到暖暖的氣息。


    諾瓦爾忽然就覺得自己很累,四天前背著沉重的行李,坐了十個小時的飛機到北京,馬不停蹄地轉機飛長沙,然後從長沙坐火車到吉首,再坐幾個小時的公交班車趕到排碧村……


    “你會陪我嗎?”諾瓦爾問。


    “我陪你。”


    諾瓦爾歡快地甩掉鞋子爬上床,抱著被子幸福地翻個身。劉明遠坐在他旁邊,拍拍床鋪:“快睡,先蓋我的被子吧。”


    諾瓦爾本想跟劉明遠說會兒話,再蹭個吻什麽的,可一靠進劉明遠懷裏,鼻端一聞到那股淡淡的氣息,他就莫名地睜不開眼,沒說兩句話就睡著了。


    “好好睡,”劉明遠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小心地掖了掖被角下了床。


    孔蘭香在場院裏支起架子,搭著一床被子拍打,扭頭看到兒子問:“那娃兒呢?”


    “睡了,他太累了,法國飛北京,北京飛長沙,這一路就沒有停腳。”


    孔蘭香想了想那路程也歎氣:“這傻娃兒,幹嘛那麽趕,這多累啊。”


    “他想早點兒見到我,”劉明遠伸手接過母親手裏的塵撣子撲撲撲地拍打著被褥,“他很擔心我,也很想我。”


    孔蘭香又有了那種奇異的感覺,就好像剛剛在堂屋裏看著這兩個孩子對視的樣子,滿是溫情,但是讓人有些害怕。


    “他……很擔心你?”孔蘭香試探著問,她想知道兒子口中的“擔心”和“想念”是個什麽概念,為什麽會讓人有種違和感。


    “是啊,在戰場上我們就是生死之交,”劉明遠停下手裏的動作,他不敢看媽媽,隻好緊緊地盯著大花被麵,慢慢地說,“諾瓦爾……他救過我的命,那天要不是他,我和顧之澤都得死在那裏!”


    “什麽?”孔蘭香驚呆了。


    劉明遠地把那天的經過講給母親聽,一個細節都沒有漏掉,他說:“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抗能力,身上就一件防彈衣而已。諾瓦爾一個人守著那堵牆,一步都不退。以前我老聽人說什麽‘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這種話,聽多了也就當個笑話,但是那天我知道,除非踩著他的屍體,否則沒人能越過那堵牆。”


    孔蘭香被兒子的話震住了,雖然之前她也知道一些,但是因為恐懼和心疼她總是回避,從來不曾完整地了解整個事件的經過。所以當她知道那個看起來漂漂亮亮,年紀不大的“傻娃兒”竟然把兒子從死亡線上拖回來後,她激動得不知道怎麽辦好。


    這是劉家的大恩人,救了兒子的命啊!


    劉明遠舉起塵撣子,又撲撲撲地拍了起來,借著那沉悶的聲音,他說,“我一直在想,他為什麽會豁出命來救我,我們才剛剛認識了幾周而已。”


    “為什麽?”孔蘭香還沒有從震撼中清醒過來,隻是傻愣愣地順著兒子的話說。


    “我想,大概是因為他把我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還重的緣故吧。”劉明遠放下手裏的撣子,轉過身來看著媽媽,用異乎尋常的語氣認真地說:“所以,他對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明遠?”孔蘭香遲疑地叫一聲,總覺得兒子這話聽起來有些不對勁兒。她皺著眉,看著兒子認真的臉。作為一個母親,她有著超乎尋常的直覺,心裏有種莫名的恐懼感,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就是害怕。


    “明遠?”孔蘭香喘口氣,眼睛裏有驚慌的神色,“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會好好地陪著他,”劉明遠把手放在母親的肩頭,帶著安撫的笑說,“我可不想他將來抱怨我忘恩負義。”


    “就這樣?”孔蘭香疑惑地問。


    “就這樣!”劉明遠堅定地說。


    “你的意思是……這幾天好好陪他玩?”孔蘭香的臉色有點兒難看。


    “嗯,”劉明遠點點頭,把手放在母親的肩頭,勉強露出安撫的笑容,“報恩嘛……我總不能把他扔河裏,然後再跳下去救他一次吧。”


    “哦哦哦,行,”孔蘭香慌張地去拽被子,想把它拉平整,劉明遠看看母親的背影,心裏的愧疚感鋪天蓋地。他咬咬牙,說:“我去陪他,您也歇個午覺吧。”


    說完,他沒有絲毫遲滯地轉身走了,不敢回頭,也不敢去想身後母親的神色,隻覺得後背被兩道目光燒得火燙。


    房間裏,諾瓦爾睡得很熟。他明顯是累壞了,還輕輕打著小呼嚕,劉明遠小心地坐在床邊伸手去摸他的頭發。金色的發絲柔順地從指間滑過,想起那天在那堵斷牆後邊,在火光爆閃中,那個背影單薄又堅定。


    “你喜歡我什麽呢?”劉明遠喃喃自語,他悄悄躺下把人圈進自己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我忽然又想寫葉琛的故事了……蝸牛真是一個不堅定的人啊……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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