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廚房外傳來推門的聲音,王太太忙迎了出去,爽朗地招呼道:“晚上好!”宜藍也跟了出去,隻見推門進來的是一位身穿黑色職業西裝的年輕人,瘦高的個子,斯文白淨,乍看之下很像中法混血。[]


    “唉呀,今天輪到你了……”王太太跟宜藍介紹,“這是我的小兒子,維森。自從這家店的侍應生辭了職,一直也找不到合適的員工。於是我就讓子女們輪流來幫我打工,誰讓我有5個孩子呢,嗬嗬……”


    宜藍偷偷地咋舌,這麽多孩子……不過孩子多也有好處。


    “她是你新請的侍應生?”維森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宜藍,眼中充滿了好奇和挑釁。


    “是啊,”王太太得意地笑了,“她叫宜藍,是瑞琺今年的新生。”


    “哦?”維森挑高了尾音,看著宜藍的眼神更是充滿了各種趣味性,這樣的眼神宜藍感覺渾身不自在。


    “喂喂,你紳士一點,”王太太不客氣地數落兒子,“別看到美女就兩眼發直好不好?如果把宜藍嚇跑了,你要免費在這裏做工十年!”


    維森的笑容頓時僵硬,轉頭看向王太太,咬牙切齒地說:“我這哪裏是看美女的眼光,媽……你別瞎說好不好?!”


    “那個……”宜藍總算在兩人眼神的交戰中找到自己的聲音,“我雖然很想明天就來上班,但是下個星期學校安排去波爾多的酒莊見習。如果您可以接受的話,等我見習回來就來報到,可以麽?”


    “沒事,沒事!”王太太立即轉過頭對宜藍露出真摯的笑容,“你明天就來哦,見習期間,你的工作就由維森頂上……”


    “憑什麽?!”維森不服地大喊,這時候他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哪裏還有剛見麵時的溫文有禮樣?


    噗呲……宜藍很不給麵子地笑了出來。她慌忙用手遮住嘴巴,但越是這樣,臉反而越來越紅。


    “你笑什麽?”維森轉頭瞪著宜藍。


    宜藍憋著笑,努力深吸幾口氣才說:“你現在的樣子,跟你這身衣服一點也不搭調。”


    “沒錯!我也喜歡現在這麽有活力的小維森!”王太太拍手同意,她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氣氣小兒子,經常看他繃著個臉裝老成,一點年輕人的朝氣都沒有。


    “喲吼……你還敢嘲笑前輩,”維森陰險地笑了起來,“以後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生活的美好……”


    王太太在一旁咳嗽了一聲,輕道:“十年……”


    “媽!”維森倏地爆發,“我已經給你免費幹了十幾年了!”


    宜藍笑看他們兩母子默契十足地吵吵嚷嚷,心裏慢慢蕩漾開一圈圈溫暖的漣漪。忽而想起已經許久沒有給媽媽打電話了。因為自己很好,也就想不到去跟他們抱怨什麽。其實,無論自己處於順境或者逆境,都不能忘記給爸媽一些關心。


    從王氏越南餐館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被暗夜吞噬。包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宜藍掏出來一看,手機屏幕上閃爍著一個名字――


    “一程”。


    宜藍的心情陡然跌落。心裏仿佛有什麽兩個黑白小人,在激烈地交戰,不斷地撕扯著她的心,有些難以呼吸。她不知道接起電話應該對他說什麽?質問?裝沒事?一笑而過?這都不是她的風格。


    手機大約震動了兩三秒自動轉為電話留言。宜藍安靜地等待著信息提示,但是手機卻靜默下來,看來一程沒有給她留言。


    宜藍將手機裝回到包裏,強打精神往家裏走。


    回到家時,家裏一個人也沒有。宜藍這才想起方芳說自己回姨媽家取以前的生活用品,於是隨意煮了點麵條,湊合了一頓晚餐便開始看福田學長借給她的專業書。


    這一晚她看書看到很晚,宜藍給自己製定了一個嚴苛的學習任務,預訂了每天的學習指標。如果嚴格按照這個表格執行,上課,打工,再加上功課,她每天隻能睡4-5個小時。


    這一晚,手機也在持續地震動,屏幕上灰白色的光線,不斷地閃爍著一程的名字。她想起以前跟雅克說過的話――


    “這兩年我會很忙,真的很忙。我要讓自己變強,讓自己過上想要的生活。”


    她覺得自己輸不起了,如果再一次重複之前的生活她覺得自己會崩潰的。如果一生之中兩次讓自己陷入那種不得不離別的痛苦,那她寧可拒絕開始這一場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感情。


    第二天起來,宜藍以為自己會心神恍惚,沒想到的是,精神竟出奇地好。早上雖然沒有隨堂小考,但是整個人都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連老師問的生僻問題都答上來了。


    瑞福雷德教授用探究的目光看了一眼宜藍,不過是極快的一瞬,然後他又將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課本上。


    十一點放學時,宜藍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書包,跟同學們打了聲招呼就跑出教室。一路狂奔到地鐵站,坐了2站地鐵就到了打工的地方。


    宜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抬手一看,還不到十分鍾。王太太從玻璃房中推門出來,看著漲得臉頰緋紅的宜藍,笑著搖搖頭,“不用這麽趕……以後十一點半到就好了。”


    宜藍一邊往餐廳裏麵走,一麵喘著粗氣說:“早點過來打掃衛生嘛。我知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在王太太的指引下,宜藍先用吸塵器將餐館上下都清掃了一遍。然後拿著抹布擦拭座椅靠背。王太太坐在一角,一邊喝著清茶,一邊滿意地看著宜藍忙進忙出。


    餐館在十一點半開始正式營業。整個餐廳包括外麵的露天位置總共有四十個位置。而中午過來就餐的人多數是附近寫字樓的白領。


    每家餐廳都會在中午推出特價套餐,而且多數人也會選擇這種已經包含了頭盤,二道加甜點的經濟餐。其實這樣的選擇對於顧客和商家來說都是雙贏。顧客得到了實惠,而商家在準備食材上獲取了便利。


    中午人流量很大,但是對於宜藍來說這工作量還是在可接受範圍內。她不停地穿梭在餐桌之中,點單,出菜,收盤,翻台,好像一隻小魚在水草中自由穿梭。


    而王太太則負責出酒,打咖啡,做甜點,買單,時不時觀察一下全餐館的情況。


    中午的時光匆匆而過,在差不多一點四十分的時候,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而宜藍甚至已經將吧台的玻璃杯清洗完畢,用幹抹布擦幹淨,整齊地碼放在台麵上。


    “以前做過侍應生?”王太太一邊算日記帳,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她原本以為宜藍是新手,第一天肯定會手忙腳亂。於是跟女兒說好,如果忙不過來就打電話過去叫她來幫忙。不過現在所有的憂慮都煙消雲散,宜藍比她想象中做得好多了。


    “額……”宜藍自然不能說自己重生前做過兩年的侍應生兼職,隻好幹笑著說:“我哥哥在咖啡吧裏上班,昨天我特地問了一下他有關侍應生的工作事項。而且今天的工作對於我來說就像在家裏做清潔衛生,所以還是很容易上手的。”


    “哦?原來是這樣……”王太太微笑著點點頭,看來要給宜藍安排點別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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