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咱滄老師高低也是個不止一次被人當成過軌道線大佬蓄養的小白臉的俊賢良才,倒不是說她在美貌程度上輸李滄幾分,關鍵她那個氣質屬實太過趾高氣昂囂張跋扈了,有種孫二娘當街進貨般的野性美,你說她是某個軍閥僭主的闊太可能都不如說她頓頓吃小孩的可信度高,總之可能不大會像李滄那樣總會在不經意間給人一種安全無害的錯覺。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樂樂是頭一個免疫體。


    日升月落間,李滄用了整整三個來回才沒真的變成壁畫,同源通道是沒信號的,通訊是中斷的,連論壇都成了局域網,討論的都是一些個今天哪裏暴風雪明天哪裏野獸成災的奇怪問題。


    是的,他們甚至寧願擱論壇上討論去哪裏放羊都不對被撕碎數千公裏的漫長島鏈發表一丁點建設性意見,硬生生活出了一種黃發垂髫怡然自樂的世外桃源之感。


    “這timi給我幹哪兒來了?”


    在剛剛的放逐過程中,李滄甚是明晰的感覺到【起源敵意】實打實的生效了,試圖將自己驅逐出起源係世界線,比起區區隻能蝸居亞空間的蟲子們,他仿佛才是更不受歡迎的那一個。


    但是,可但是。


    罪魁禍首蟲子到底還是救了李滄一命,泥濘黏膩的放逐光束強行裹挾著他在層層疊疊的亞空間、幻境、坐標區乃至世界線之間來回穿梭,像是戳破了一個又一個絢爛的肥皂泡,同時也一次又一次把他從真正意義上的驅逐中重新拉回來。


    “嘶”


    樂樂下山的山路不止蜿蜒曲折,表麵還結著一層厚厚的冰晶霜花,而此時此刻的李滄像是重新回到了幾年前那個“風華正茂”的年紀,相當之標準的“孕婦走”步態很難讓人理清他到底是在保護自己的腰子還是肚子。


    一步一呲牙,三步一叩首。


    磕磕絆絆痛不欲生,那種仿佛有一萬個手持電鑽的mini牙醫在每一寸骨頭裏開礦的痛苦實際上很難形容出來,形容出來就是一口牙都timi快咬碎了,然後還是得timi去看牙醫。


    絲絲縷縷的三相之力垂頭喪氣慵懶的彌漫在李滄所走過的山路上,很難說是一種滲漏還是匯聚,這讓帶魔法師閣下感覺他很像一隻濕滑的蛞蝓或者蝸牛,用自己的方式標記每一處地點。


    “哦對.我的巫術袋.我的寶可夢球”


    剛剛完成物理意義上閉合.呸.愈合的腦子顯然是不大能支撐李滄做出一些個複雜思考的,不過帶魔法師閣下的境遇都已經如此艱難了,常年不離身的裝備帶還是給了他一個猝不及防的驚喜。


    裝備帶、寶可夢球、巫術袋、猙獰龍袍,所有這些加起來,勉勉強強還能剩一個半個巴掌大小,而更重量級的是,李滄隨手揣兜裏的二十三個命運硬幣三十七粒金瓜子居然他喵的安然無恙。


    “嗬,要麽人家是穩定貨幣呢.”


    李滄掂量著手裏的硬幣和金瓜子,滿臉寫著開心。


    什麽辟穀丸什麽人參養榮丸那自然是不可能有的,好消息是他至少可以嚼兩塊冰補補水,水做的女人水泥做的男人嘛,生存要素湊齊了一半呢。


    對著眼前漫長又陡峭的山路,藝高人膽大的滄老師找了塊碎冰一屁股坐上去,直接走你。


    山風呼嘯而過,人在前麵飛,魂在後麵追。


    反正都已經不可能更壞了,創出點血腥味指不定還能引來什麽野意兒叫他飽餐一頓呢。


    山腳下。


    翟玲雙持三頭惡犬,前有避水金睛獸開路,杳無人煙的山野也漸行漸遠的日光絲毫不能阻止她走出愈發囂張霸道的氣勢:“什麽東西嘛!本姑娘趕幾百公裏山路就為了見一個媽寶少爺男?祖上三輩都是鳳凰男的那種?我呸!姑奶奶二八年華芳華絕代好吧!還想拿捏你姑奶奶我,想什麽天上掉餡餅的好嘶.山神爺爺保佑哦.天上真的掉餡餅了”


    有人搭訕靠舔有人搭訕靠臉,李滄屬於兩者都有。


    “你你你你也是相親出意外了咩”性情剽悍的翟玲作含羞鵪鶉狀,小鳥依人的不要不要的,“你不是附近部落的人吧,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欸”


    李滄的視線被左右護法完全遮蔽了,根本沒能看清來人到底是個什麽成分,滿世界全被那六隻熱情洋溢的巨大狗頭所占據,視野裏除了狗毛就是舌頭在無雙亂舞。


    “熊大熊二,回來!”


    “抱歉喔”


    “別看它們長得凶巴巴的樣子,其實很親人的,水水過來,幫他治療一下,奇怪,你是從山頂上摔下來了嗎,怎麽受這麽重的傷,你的寵獸在哪?”


    那隻長得寶相莊嚴一看就是瑞獸的大塊頭板著個臉慢吞吞的走過來,碩大的、碧綠的綠眸金瞳十分老成持重的細細端詳李滄一番,張口吐出一顆霞光綻放的寶珠,空氣碧波蕩漾,某種神秘的力量像是水一樣流淌在李滄身體內外,一陣清涼。


    “沒用的”半晌過後,麵對翟玲詫異的目光,李滄苦笑道:“算了,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可惜了,自己人,不然拿來當血包也是極好的,話說這兩隻狗養挺肥哈!


    翟玲看起來嬌小,力量卻出奇的可圈可點,輕描淡寫的端起李滄把他放到避水金睛獸背上,捎帶手製止了兩隻體型龐大的三頭犬踴躍爭奪李滄的托運權限而發生的一場惡戰,羞赧的、低眉順目的拿靈動的大眼睛撩次破破爛爛的猙獰龍袍下美好的肉體。


    “洞天福地嘍!”


    “你放心啦,我這就帶你回部落,安爺爺一定能治好你的,不過部落還有好遠呢,我們要明天才能到,因為太陽落山之後就不可以趕路了哦,山神爺爺會發怒的。”


    “要不要,我幫你加件衣服?”


    看得出來,她不想,這隻是象征性和禮節性的詢問罷了。


    “山神爺爺?那是什麽?”李滄隨口問道:“我在上麵碰到一個小女孩,她也這麽說,嗯,她叫樂樂!”


    “樂樂?你見到樂樂啦?”翟玲笑眯眯的說:“她又偷溜出來采藥了,不過你怎麽會連山神爺爺都不知道?”


    “不是本地人唄~”


    “蛤?”翟玲的目光立刻變得謹慎猶豫起來,甚至還多了些防備,她試探性的問:“你你是從外麵來的.?”


    “嗯!”


    “土地公還是灶王大人?”


    “啥?”


    “你你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附近接壤的空間之靈隻有這三個,你到底是誰?”


    “大概更外麵一點吧”李滄想了想:“所以,你們這裏沒有從屬者和軌道從屬者的,對嗎?”


    “那是什麽,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沒”


    太陽落山後,翟玲選擇了一株近乎石質化的參天大樹作為營地,取出一塊描著模糊人形的石頭牌牌恭謹的供奉在樹旁:“你不要亂動哦,山神爺爺會保佑你的,我去找點東西拿來墊肚子!”


    李滄老老實實的躺平在樹杈上,用實際行動表示自己想動也動不了。


    不過這貨等翟玲剛一走遠,就一骨碌從二三十米高的樹杈上滾下來,摔在地麵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嘶疼啊”


    避水金睛獸跟著翟玲走了,兩隻三頭惡犬看似凶悍,實則憨憨,隻是湊過來一味求摸求抱,發生了慘烈至極的踩踏事件,耽誤他不少時間,好不容易蛄蛹到那個光輝熠熠將整株樹籠罩在某種神秘力場中的石頭牌牌麵前,李滄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我嘞個織.知識就是力量啊?”


    石頭牌子上描繪的人形不甚清晰,但那個線條那個神韻


    錯不了。


    絕對錯不了。


    絕對絕對絕對錯不了。


    認定是織屍娘娘沒錯,李滄直接上手敲了敲小牌牌,自來熟道:“我說,就露個臉唄!”


    “嚐到甜頭了?”


    “我算算啊,河神、魔鏡、燈神、山神爺爺土地公,還有啥來著?”


    “怎麽說怎麽說,大神官閣下的神國味道如何吧你就說,賊拉水靈吧,哈,聽我的一準兒沒錯”


    “這到底是哪條世界線上的亞空間,給指個路,急著回家呢!”


    “oi~”


    羞赧的織屍娘娘並未回應。


    李滄四仰八叉的躺在小牌牌底下,生無可戀,蟲族針對性十足的陰謀一擊之力恐怖如斯,好懸沒給他血槽轟開線嘍,三相之力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重新凝聚,現在他甚至連大魔杖都召喚不出。


    軌道線上響當當的響當當、從來不吃正麵傷害隻能走機製的t0反派boss、被論壇冠以含魔量逆天的詞匯eldritch-enchanter之稱的堂堂帶魔法師閣下啥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這timi就是等死!”


    李滄一蛄蛹,頓時又是一聲慘絕人寰的嚎叫。


    足足用了十幾秒,才從躺姿挪成坐姿,而這時候,翟玲已經從林子裏回來了,急吼吼的衝上來:“你怎麽樣?怎麽摔下來了?怎麽這麽不小心啊!疼不疼?”


    李滄著實呲牙咧嘴了好一陣:“你還是告訴我咱吃什麽吧”


    “真的沒事?”


    “沒等等現在有事了.”李滄看著翟玲背上的小包包,“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們就吃這個東西吧?”


    翟玲把三顆得有李滄腦袋那麽大的球形蘑菇拿出來:“不然呢,你不會是想吃肉吧,這個可好吃啦!”


    “.”


    與其關心這玩意好不好吃,不如關心一下在零下幾十度天氣裏長出來的蘑菇到底是什麽異化品種。


    “你一個,我一個,還有一個拿來燒湯!”


    蘑菇大如人頭,圓球狀,頂部呈星狀開裂,並在汙白色的子實層上部形成灰褐色的半透膜厚膜,翟玲是撕開了頂膜把蘑菇遞過來的,甚至貼心的做了個幹杯的姿勢。


    頂膜下充斥著紫黑色的褶皺,將裏麵黏膩的汁水映成了同樣的顏色,火堆一晃,更顯得質地色澤超級詭異。


    “噸噸噸~”


    說不上好喝,但也不難喝,黏口,但味道清清淡淡的像是濃稠一些的樺樹汁,就有一種森林、草地、泥土般的雨後清新。


    “怎麽樣?”


    “餓!”


    翟玲把自己那個蘑菇喝完,甚至打了個飽嗝,慌裏慌張的用雪把蘑菇外表清洗幹淨,切碎,填進火堆裏烤著的那個蘑菇裏。


    在火焰的炙烤下,蘑菇中的汁液很快咕嘟咕嘟的沸騰起來,香飄四溢,把兩隻三頭犬饞得哈喇子形同瀑布。


    李滄不禁舔了舔嘴唇。


    emmmmm,狗確實挺肥,話說我現在老想著給它搞點剮蹭拿來當血包使喚是不是有點過於卑鄙了啊?


    蘑菇其實挺好吃的,嘎吱嘎吱,像皮質軟韌的紅燒肉,或者海蜇皮。


    飽腹感也非常的足,有一種異化作物獨有的力量感在身體中流淌,李滄瞬間覺得暖和了許多,不過也僅此而已了,他需要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生命能量,鈣質能量也行,暫時來說,除了異化野山參之外,好像沒有任何一種異化植物能夠替代這種缺失。


    翟玲忽然道:“喏,來了,你要吃的肉來了!”


    寂靜到沒有一絲鳥鳴獸吼的山林中響起怪異窸窣聲,說話間,一隻頭大如鬥足生八爪的怪異行屍飄飄忽忽的從不知什麽時候起彌散開來的濃霧中遊出來,在被山神牌位力場覆蓋的巨樹周圍遊弋著。


    慘白的月光從巨樹的枝椏間撒下,將大頭娃娃的腦袋照成了慘綠的半透明狀態,能看到小巧玲瓏的腦組織和一團亂麻般的觸須像它本身那樣遊弋在顱骨中。


    “這玩意”


    “放心吧,我們很安全的,它進不來,山神爺爺會庇.”


    “還怪可愛的嘞.”


    “蛤?”翟玲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不過很快就沒空關心了,像個悠悠球一樣q彈的原地大跳,duang的一下把自己壓在眼冒綠光奮力往外蛄蛹的李滄背上,“喂!你幹嘛!你回來啊!你別動!你再爬我要咬你了啊!你你你你瘋了?想死嗎?”


    “噗~”


    李滄被砸得噴出一大口鮮血,隻是那血跟剛才的蘑菇似的,看上去異常的清湯寡水,都timi分層了,橙黃是橙黃慘白是慘白猩紅是猩紅。


    明天要跑幾百裏地去看一個中醫,說是蠻厲害的全科中醫,啥胃病之類之類各種討嫌難受又不死人的慢性病都能治.


    emmmm,就讓三某這種重量級選手去會會他!


    太遠了,我得開車去,大概率明天就得請假了啊,望周知,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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