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了平南城的仙劫後,紅彌無心修習仙術,即便是成仙七百年,但,現下僅是中仙之質,就連這魔界的伽羅邪鳥也難以對付。


    不過十招,紅彌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伽羅邪鳥將紅色的尖嘴用力刺向紅彌的後心,絲絲縷縷的水紅色光點從紅彌身子內飄出,如同受了極大的吸引一般,那些光點統統在飄忽中匯聚入伽羅鳥的體內。


    這是邪鳥在吸食它的美餐――上佳的精魂!


    仙家的本質愈純,精元就會愈鮮美,這一次,伽羅邪鳥的翅膀不住揮舞著,嘴上更加勤快,似是要將血泊中絕美的仙子給吸幹吸淨。


    紅彌虛弱地睜著眼睛,麵前那身著羽衣的男子,靜默地凝視著這一切,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這隻邪鳥吸食|精魂,而麵上卻掛著淺淺的微笑――這與當年奮不顧死救她於水火的東方穆分明就是兩個人!


    可偏偏,卻是一模一樣的麵孔!


    紅彌笑著,眼角血淚劃過,兩道殷紅的印跡在白皙的臉上令人觸目驚心。


    死在那張臉的凝視之下,這一生,也就夠了……


    漸漸地,紅彌合上雙眼,但嘴角的笑意卻依舊停留,遲遲不肯散去……


    “惡人,夠了,回來吧……”


    羽衣黑玉冠的男子淡淡然道,眉心微微起了旁人難以覺察的皺褶,看到水紅衣仙子露出那樣的表情之後,他心內突然起了一絲觸動,竟不忍伽羅鳥繼續傷害她。


    伽羅鳥得到宿主的命令,掙紮了幾下,不舍地離開紅彌仙子,一撲翅膀,再次飛回思無邪的肩頭。


    鳥兒哀鳴幾聲,似乎在對思無邪說,這上好的精魂不能就這麽浪費了。


    “罷了,不過一名中仙,試練大會之後,會有更好吃的留給你。”


    日光中,男子繼續逗著鳥兒,黑光一閃,與伽羅鳥一同消失了。


    ……


    東廂貴賓房內,秀華真君的背上早已被汗水濡濕一片。[.超多好看小說]隻因紅彌傷得太重太重,要讀取她的記憶,施行術法時必須耗費往日的三倍。


    要借助溶月來讀取紅彌的記憶,此時此刻,感同身受的是溶月,以至於溶月此刻的神情萬分複雜,痛苦不堪。


    秀華真君雙眼猛然一睜開,看到溶月身體不停地抽動,一時間淚水在臉上縱|橫,這一刻的反應比之前的都要激烈!


    不好!


    秀華真君心下一緊,嘴上碎碎念訣,用指尖在空中畫了一個金色的圈,於是將自己的一隻手伸入金圈中,再使盡全力將手掌一收、握緊拳頭。


    這一瞬,纏在溶月與紅彌之間的“傳心繩”細細作響,驀地從中斷裂開來。


    “破!”秀華真君奮力咬出最後一個字,術法收回。


    那傳心繩分開之後,溶月全身無力一般,頭往左側一滑,昏死了過去。


    秀華真君抬手,扯了一角衣袖為溶月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一聲歎息從真君口中呼出,異常沉重。


    “月兒你重情重義,讀取紅彌的記憶之時定會深陷其中,是為師疏忽了……”


    秀華真君心內十分自責。


    這傳心術最忌閱讀記憶者留戀他人記憶,如此一來,極容易陷在裏邊,難以自拔,若是施法者道行不深,恐怕,在讀取記憶時要永世沉昏不醒了。


    一切好在,秀華真君金仙之質,要將溶月從紅彌的記憶中喚回並非難事。


    隻不過,內力受損也是在所難免的。


    這時,外邊傳來悠遠的晨鍾之聲,秀華真君循眸望出鏤空的紙紗窗外,天空微微泛著灰白,想來不久就要轉入黎明了。


    今日就是試練大會了。


    望著床榻上躺著的溶月,秀華真君一時無言。與東陽上君相約鬥法,如今落雲卻不能派出正式的弟子,怕是會在盛典之上惹來微詞。(.好看的小說)


    罷了,這也無妨……


    落雲仙境素來與世隔絕,即便是壞了名聲又何妨?


    秀華真君下定了決心,待到試練大會一結束,就帶著落雲的仙子們回去,永不踏出落雲仙境一步!


    ……


    日輪還是紅銅色的,晨光中,五修仙山上的道場早就聽得一陣嘈雜之聲。


    “閣下可是天極門的首席浮光道友?”一名粗眉寬額、身形剽悍的男子,對麵前的男子躬手做禮,眼中盡是羨慕的光彩。


    麵前那位男子,藍色的道袍間束著一條精致的藍絲絨腰帶,腰帶之上,懸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


    那顆寶石大有名頭,名曰赤菁,赤菁寶石天上地下僅此一顆,隻有天極門才有。能佩戴這個寶石的人必然是天極宗,可早在五百年前,天極宗便將赤菁相贈於他的首席弟子浮光,此時曾驚動了仙界一時――這便意味著,浮光極可能是天極門下一任宗主。


    仙境之內,隻要是見了這寶石的主人,極少有不與之攀交道的。


    而溶月,卻是個例外。


    此刻,浮光無心搭理眼前的仙家,目光有意無意地在人群中找尋,希望能看到他所期待的那抹潔白如月光的身影。


    她沒來……


    浮光美眸之內黯下幾分光彩。


    “在下齊海,乃是青城宮的劍仙,素聞天極門的咒仙仙咒高妙,希望……”那叫齊海的男子滔滔不絕,浮光卻心不在焉,齊海後邊說了什麽道了什麽,浮光好似一個沒聽仔細。


    “首席師兄!”一聲清亮的聲音透過重重人群,傳入浮光的耳內。


    一名身著藍袍,麵容姣好的女子歡快地扒開人群向浮光跑來,麵上掛著清朗的笑,在眾人之中十分惹眼。


    她奔跑了過來,將手環上浮光的臂彎。


    “原來師兄在這兒呢,黛兒找了好半天呢。昨兒不是說好了,起身之後一道來麽,師兄怎麽丟下黛兒自己先來了呢!”


    那女子的眸中有絲絲的埋怨之意,若眼前的不是首席師兄,她早就開始發飆了,才不會這般克製地詢問。


    浮光自行先來,自然是要躲著她。花黛自小任性,但偏偏看上了的就一股腦地喜歡到底,浮光自是知曉小師妹的心思的,可男女之情,根本由不得他自己,心內沒有這份心意,也強求不得。


    可,師傅好似也在有心撮合他們二人,浮光也曾明著暗著拒絕,但小師妹心不死,師傅也不忍傷害,老人家索性就不管這事,任憑發展了。


    浮光看著麵前的女子,苦笑。她幾乎沒什麽不好,有點小性子卻也算是敢愛敢恨,但真是對她不過兄妹之情,任憑時間如何推移,這感情想必是定格了,不會再變動。


    “這位道友可是天極門的花黛少門主?”齊海眼神亮起,花黛姿色過人,還是天極宗唯一的女兒,這樣的身份,可算是仙界的貴女。


    花黛先是打量了一眼麵前的男子,見他背上配著一隻長劍,劍尾垂下幾道明黃色的布穗,臂膀處的衣袖上繡著一個精工的“海”字。


    原來是青城宮來的……


    花黛得意地仰起頭來,嘴角上揚,“道友好眼力,天極宗正是我的父親。”


    “在下齊海,還望今日試練大會得到少門主賜教。”齊海倒是恭謹三分,禮數周到。


    “那行!就讓你見識見識我們天極門仙咒厲害,到時候,本小姐可是會手下留情的!”


    “能受少門主賜教,齊海可謂是三生有幸啊!”


    ……


    被那齊海誇讚,花黛方才的不悅仿佛瞬間掃盡,與那齊海你一言我一句地交談起來。就連身旁的浮光離開了,她也絲毫沒有察覺。


    ……


    今日,算是妙青嬤嬤百年以來最忙碌的一日了。


    她遊走在盛典的會場之上,一手插著滿是肥油的腰部,一手伸出粗大的食指,指著這邊指著那邊,嘴上不住地使喚著這個“玲兒”那個“婉兒”的,一會兒雙目瞪大,見哪個仙童在布置會場時偷了懶,立馬口沫橫飛,嘰裏呱啦地責罵個不停。


    她覺得,這一輩子說的話,全在今日內道盡了,真是累得慌。


    “香雲,怎麽又是你這臭丫頭!”妙青嬤嬤大喝起來,雙手插在腰上,憤怒地扭著身子向香雲走去。


    仙童香雲端著一盤五修仙山的仙果,本是要送上仙家座上的,可這會兒,她被這盛大的場麵所吸引,目光鎖在一名仙子的冰玉雙劍上,怎麽也挪不開。


    可不幸的是,這一切全都逃不過妙青嬤嬤的眼皮兒底下。


    聽得妙青嬤嬤一聲嗬斥,香雲結結實實地被嚇了一跳,她身體一顫,手上一哆嗦,那盤仙果“啪”地砸落下地,其中一隻仙果滾了幾周,在一隻鞋麵兒上繡著鳳凰的紅色繡鞋上,停了下來。


    妙青嬤嬤正要開口繼續責罵,可見了眼前的來人,她心下一驚,麵上露出惶恐不已的表情――


    “棲、棲……棲夕凰女……”


    這回,身體開始顫抖的,換做了妙青嬤嬤。


    今日的棲夕,換去了一身華麗的緞袍,摘下了平時懸戴著的珍稀精貴的頭飾。此時,她腰上繃緊了黑色的束腰帶,凸顯她曼妙的腰身。一身幹練的大紅色勁裝,胸口處還繡著一朵貴氣淩人的“凰花”,那花的花瓣類似鳳凰的羽翼,栩栩如生,攀附在棲夕的胸前,彰顯棲夕無人能及的冷傲氣質。


    棲夕一眼也沒正看妙青嬤嬤,在她貼身仙侍的領路之下,似乎有一股無形的氣韻縈繞在棲夕的周身,那股氣息逼得周邊的人都不自覺地為她讓出道來。


    今日的試練大會也會如此,她棲夕將在所有人豔羨的目光之下,獨占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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