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寂靜轉瞬即逝(12)


    齊格海特成長的太快了。


    芙裏奇歐堅信他能在傲慢之塔的遠征中取得勝利。


    而這也是他所盼望的。


    可是有必要讓齊格海特的速度放慢些。


    在他的計畫中,做為他的翅膀,芙裏奇歐首先選擇的是艾瑞卡。


    有了戀愛的感覺即使是最簡單的陷阱也會輕易陷入。


    可是他們之間的情感絕不是戀人的關係。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立刻改變了目標。


    不好意思,請把那個交給我。


    卡文是在夏克頓帶領的部隊中的少數幾個半獸人之一,他也和其他人一樣渾身是傷,直直的站在那裏。有著俊俏麵孔的黑暗精靈站在半獸人麵前也毫不懼怕,他閃爍著狡猾的眼光冷靜的應對著。


    為什麽我要那樣做呢?


    黑暗精靈村莊和半獸人村莊從某些方麵來看有著相似之處,一個是在山裏挖洞形成的村莊,另一個則是在荒涼的懸崖上以石頭築成的村莊,在這一點上兩者是大致相同的。


    半獸人村莊外表看起來也許會讓人覺得粗糙和荒涼,砌成青灰色、令人覺得陰沉的石牆,看起來好像寸草不生的荒涼村莊。尤其是精靈們,看到半獸人村莊的景象也許會直搖頭吧。不過半獸人村莊是內部有著熾熱火焰的村莊,惟有比生鐵還要冰涼的石頭才能承受得住火焰,半獸人在惡劣的環境中抱著熔岩般熾熱的火焰生活著。


    黑暗精靈則不同,他們並不是因為喜歡住在那種地方,他們原本是生活在叢林中的精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黑暗精靈與半獸人,精靈與黑暗精靈是站在相同距離的兩種類型。


    卡文找他麻煩並不是因為他是黑暗精靈,這個家夥在戰鬥時總是避開激戰,而戰鬥結束之後卻像抓虱子一樣搜遍整個樓層。


    我不想惹麻煩,交給我不就好了。


    不是不想交給你,我隻是好奇這裏麵會有什麽東西,畢竟是我找到的嘛。


    卡文看到過他在白色的布上沾染天使的鮮血,感覺像是在用某種邪術,所以心裏有些不悅,但也不能直接說什麽。他笑嘻嘻的望著對方,好像剛好抓到對方的把柄似的。


    這個東西對你們並沒什麽用處。


    芙裏奇歐朝在一旁閉著眼睛坐在那裏的夏克頓說道。他認為這件事情並不需要他來插手,所以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裏。不過芙裏奇歐既然已正式向他發出請求,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現在狀況並不樂觀,而且大家的神經緊繃,沒有必要引起內哄。


    夏克頓習慣性的抓起武器站了起來,鋼鐵般的手指即使沒有露出他的意圖,也充分散發出威脅的氣氛。


    發現了這個。


    卡文將一個小箱子交給他,看起來是一個很普通的箱子,夏克頓用一隻手接過箱子,箱子很輕。他像在把玩似的用手指彈了彈箱子,和外表看起來不太一樣,相當堅固。


    夏克頓。


    芙裏奇歐話中明顯隱含著警告,夏克頓裝作不知道,就像一個小孩雖然對眼前的東西不是很感興趣,卻因為沒有什麽其他可玩的,而無聊地將箱子握在手中仔細察看。


    他那不在意的神情使周圍的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


    夏克頓。


    另一個聲音叫住了夏克頓,是艾瑞卡。夏克頓像是一開始就漠不關心過似的,將箱子交給了艾瑞卡,她以眼神向他表示感謝。


    她並不想在夏克頓麵前把箱子轉交給芙裏奇歐,轉身走向了帳篷。她以解讀文件時不能受到妨礙為由,命令人帶芙裏奇歐到私人帳篷。艾瑞卡拿出了箱子,芙裏奇歐接住箱子,但艾瑞卡並沒有鬆手,芙裏奇歐感到不耐煩,艾瑞卡放手了,同時芙裏奇歐也放手,箱子掉到地麵。在碰到地麵的刹那,黑暗精靈握住了箱子,艾瑞卡聳了聳肩表示抱歉,轉過了身子。


    雖然無法具體說明,但有些地方總是不能讓她釋懷。想想看,從一開始事情就很奇怪。芙裏奇歐在他們就要離開奇岩城的前一刻出現,並讓他們雇用他。雖然沒辦法得知他與齊格海特之間到底說過些什麽,但齊格海特滿意的接納了他。


    她相信第六感,身著男裝在巷子裏能維持生活也有賴於她的直覺。


    艾瑞卡去找齊格海特,看到他正脫下盔甲,艾瑞卡幫他解開鉸鏈。那一瞬間,她看到了她自己,血跡斑斑的盔甲上映出了她的樣子,被汗水和血跡弄得淩亂的頭發,髒亂的麵孔和穿在身上肮髒的盔甲,犀利的眼神正注視著她。那是既感到眼熟,又感到陌生的麵孔。


    最後一次照鏡子是什麽時候?記不起來了。在奇岩城開始,不,從很早之前開始她就沒有照過鏡子。頭發長到礙手礙腳的話,她就會將它捆起來用刀切斷,她實在難以想像自己曾經那樣整理過頭發。在鏡子前麵坐上好幾個小時擦粉換衣服也隻是幾年前的事情而已。


    …瑞卡?


    啊,嗯?抱歉,我剛才說了什麽?


    她慌忙接著說道。


    芙裏奇歐找到新的文件。我來告訴你這件事情,不過他說解讀文件需要點時間,問我能否稍微停留一下,你說呢?


    齊格海特從她的手裏接過盔甲,他滿不在乎的說道


    貝斯農已經先去了。讓士兵放哨,我們不能再遭到偷襲,跟夏克頓說一下。


    哨兵已經安置好了,那我先去了。


    她走開了,感覺到從自己口中說出的那些話非常陌生。如果是幾年前,如果是在那個時候遇見齊格海特,會和他說些什麽呢。也許會跟妹妹打賭誰會先受到邀請跟他跳舞,聊一些和天氣、詩和音樂有關的話題吧。


    一想到妹妹,她的心裏湧出難以忍受的痛苦。那孩子現在過得怎麽樣呢,還活著嗎。


    難道我也有過那樣的歲月嗎,為了保持苗條的身材和嬌嫩的皮膚而努力,陶醉於聚會、男人和美食的歲月。


    看到她路過,所有的士兵都采取立正的姿勢,她隨意接受了士兵的行禮。亞利亞出現的時候,士兵們也繃緊神經,雖然擁有誘人的外表,但那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一股利刃的味道。艾瑞卡不由自主舉起手腕聞了聞味道,之後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好笑。


    她繼續往前走,聚會的音樂聲和武器碰撞在一起的聲音在大腦裏碰撞,她連自己往哪裏走都不清楚,無法分辨現實與幻覺。


    夏克頓眨著綠色的眼睛等著她說話。


    所以…整理要說的話還需要一些時間。


    …是對方先提出來的,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麽吃虧的。不,可以說現在這種狀況是無法避免的。


    艾瑞卡察看著夏克頓的臉色,可是從他那像石像一般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當然…他們也對我們造成一些損害,不過如果沒有他們的話,也不可能通過前幾層。評估之後我們所受的損失還算輕微。對方也遭受很多損失,你應該鼓勵手下,使他們能夠團結起來繼續戰鬥下去…。


    他一直等著這個機會。


    …什麽?


    等對方先向我們低頭,即使知道我軍正在蒙受損失。


    艾瑞卡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在腦中想著要說的詞匯。


    從戰略上看…齊格海特做的沒錯。雖然和對方達成合作關係,但我們必須能壓製對方才行。處於被動會很困難,最重要的是…


    越說她越覺得尷尬和拙劣。


    說他一直在等待是錯誤的,他是在製造機會。在階梯上布置那麽多盾牌兵的理由是什麽?那是我所看過最愚蠢的行為,就好像是在說快來宰我吧似的。


    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不用說了,我這裏不會惹出什麽麻煩的。


    夏克頓結束對話是為了幫助正在語無倫次、說著一些言不由衷的話的艾瑞卡。可是精神和身體都疲憊不堪的艾瑞卡並沒有發現,夏克頓斷然的態度反而使她感到羞恥。她向四周觀望,好像沒有哪裏能讓她保有私人的空間,難以忍受的疲憊襲擊著她。不管怎麽樣都好,她打算隨便在某個地方搭一個小帳篷,隨便找一個理由吧,或者就說要像芙裏奇歐那樣解讀文件?然後隻要一會兒,就算是很短的時間也好…


    不知從何處傳來明朗的笑聲。


    艾瑞卡轉頭望向笑聲傳來的地方,是克裏斯。在克裏斯周圍,比他要大很多的一群士兵像是找到母狗懷抱的小狗一樣圍成一圈。克裏斯的麵孔就像馬上要倒下一樣蒼白,可是還是麵帶微笑。此刻,他們分明正占著上風,但那是耍賴似的獲得的勝利。比起偷襲,因為哈勒特而受到的損失更大,以這種無奈的方式失去同伴的士兵們與其說是勝利,反而有更大的挫敗感。況且,和惡魔聯手攻打天使的他們,還要與神正麵對決的恐懼感也深深包圍著他們。但即使這樣,在克裏斯身邊卻全然感覺不到那種氣氛。


    為什麽?為什麽那個孩子即便在這種狀況下,也完全沒有動搖?


    艾瑞卡感到自己的心底正升起對克裏斯的憎惡感,幾乎到了可以感覺到殺氣的地步。


    克裏斯是貴族出身,艾瑞卡從他的舉止和話語中可以發覺這一點。曾經身為貴族的孩子居然出現在這種戰場上,在他身上發生過什麽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她曾看過掛在克裏斯脖子上的聖標,雖然克裏斯想極力藏住,但卻沒能逃過她的眼睛。他正在對抗天使,對抗神戰鬥著。她很清楚這到底意味著什麽。


    可是,為什麽


    真想蹲在地上哭出聲來,想揮動刀子戰鬥。隻要能讓她的思緒停下來,不管什麽事情她都願意去做。


    她真的完全忘記了要對齊格海特說些什麽。


    第10層布滿了由地麵到屋頂一半高度的牆壁所築成的房間,就像迷宮一樣。比監察官身體要小的手下們,為了探路展開了翅膀。在他們越過牆壁的同時,從牆後冒出了天使,天使揮出的刀被他們腹部排滿鯊魚一樣牙齒的嘴接了下來,在天使想要抽出刀子時,另一個家夥馬上攻了上來,而其他天使又立刻纏上了那個家夥。越往上敵人變得越強,他們比到目前為止遇到的所有敵人都要更加無情和敏捷,而且已吸取了下麵幾層的教訓,不會輕易下降到人類力所能及的地方。芙裏奇歐和一群法師揮動著符咒在念咒語,惡魔們正在空中和敵人廝殺,弓箭手無法插手。


    在魔法支援下展開空中作戰,從倒塌的牆壁後麵衝出一群藍色的狼。它們與樓下遇到的那些家夥長相一模一樣,但身材卻大了一倍以上。它們挑釁似的衝過來展開短暫的攻勢,看到我軍要全麵反擊,馬上又向後逃開,而天使們也隨之撤退。在不了解路況下又不能輕易追擊。


    在無奈的情況下,有著鯊魚牙齒的家夥們又一次飛上了空中。


    這些家夥是叫做穆的惡魔的手下,都是騎士級別。


    有一人說道。在穆的騎士跨過牆壁的瞬間,一支箭射中了它的翅膀,它用兩個嘴發出慘叫,掉了下來。


    最終還是無奈的撤了回來,哈勒特們給人類讓出一條路,門雖然很寬但一次能通過的數量還是有限的。


    真麻煩。


    現在明知會有損失也隻能往上衝了,穆的騎士們同時也飛上了空中。雖然遭到暴雨般的弓箭和魔法的攻擊,其中一部分還是成功地飛過了牆壁。同一時刻,人類向著大門衝了過去,最前排是舉著塔盾的士兵們,雖然有相當一部分被飛來的各種武器傷倒在地,但也有不少人衝到敵人的麵前,但是他們能殺掉的沒有幾個,藍色的狼群隻是佯裝攻擊他們,之後迅速撤離。相同的事情重複發生著。


    這樣下去很難,士兵們的士氣已經低落很多,我們的損失也不小了。


    艾瑞卡向上理了理滑下來的頭發,而齊格海特卻沒說什麽。


    你有什麽想法?


    最低限度一定要活捉一個。


    齊格海特像是在宣言一般說道。


    士兵們因為不能親手處置而憤怒的渾身顫抖,白金族軍長的身上像刺蝟一般插滿了箭,失去了一隻左眼,但仍在用僅剩的一隻眼睛嘲笑著他們。


    /把他交給我們。/


    華麗的燕尾服前襟被解開,看到乾癟的像木乃伊一般的胸脯,鑲有巨大的眼珠裝飾的青紫色盔甲上散發出陰森的氣息。


    齊格海特乖乖的讓開了,過了一會兒響起了難以想像的慘叫聲,那聲音讓那些不能親手屠宰他的士兵們都變得鴉雀無聲,艾瑞卡強忍著沒有捂住耳朵。


    對於白金族來說,**上的痛苦根本不算什麽。


    芙裏奇歐嘲笑似的說道。


    那它們現在是在幹什麽?


    是某種精神係的魔法,將對方的血液全部抽出,再把惡魔的血液灌進去。那樣的話對方就會變成一半的惡魔,精神雖然很清醒想要抗拒,但**卻不聽使喚。啊,當然這個過程在**上來說並沒有那麽痛苦,現在它們所作的…隻不過是某種發泄行為罷了。


    芙裏奇歐就像在對小孩講道一樣,艾瑞卡聽他說話的口氣覺得很不順耳,想說他幾句,但還是忍住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帶著滿意的神情拿著羊皮紙走了過來。


    歪歪扭扭的線和粘得到處都是的黑紅色血跡,很明顯的說明畫草圖的那個人處在什麽狀態。血跡上還黏著一小撮藍色的毛發,艾瑞卡並不想得知角落上的一塊肉是誰的,她把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查看草圖上。這份草圖至少掌握當前的位置,做出戰略部署是綽綽有餘。


    第一輪攻擊由哈勒特發動,齊格海特則負責繞過去打遊擊。房間並不太大,將兩三個傭兵團整合在一起指定臨時指揮官之後,各負責一個地方,為了應付空中戰鬥,還部署了幾名有翅膀的家夥。


    從獵物變成獵人的士兵們,將這段時間的緊張與憤怒統統發泄出來,更加狂暴的屠殺敵人。戰鬥中忽然從頭上掉下鮮血和肉塊,聽到頭頂上傳來帶有警告的口哨聲,艾瑞卡立刻放開眼前的敵人往後退開。就在那一瞬間,天使的身軀落在慌張的狼頭上,空中的那個家夥拍打著像是撕裂的雨傘一樣的翅膀,用腹部和臉上的兩張嘴嗤嗤笑著。


    你們誰也別想離開這裏。


    天使的身軀奇怪的扭曲著,臉上卻仍然帶著冷冷的笑意說道。艾瑞卡不由自主地拔出短劍深深插進他的喉嚨。天使雖然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卻仍然沒有闔上眼睛,即使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也沒有失去他應有的自尊。


    掌握第10層之後,艾瑞卡帶著士兵們保護芙裏奇歐翻遍每個地方。


    他們還真夠凶殘的。


    芙裏奇歐從一堆舊羊皮紙文件中挑出了一個,與其他羊皮紙看起來沒什麽兩樣,但上麵的文字卻不一樣。


    是那個嗎?


    艾瑞卡看到看不懂的文字,輕微皺眉說道。


    是的,要麻煩你為我空出一個地方了。


    好吧。


    艾瑞卡又一次感到背部在抽搐,芙裏奇歐正兩眼放光全神貫注地看著文件。


    艾瑞卡副隊長請您過來一趟。


    她看著叫她來的士兵和芙裏奇歐,自己有些舉棋不定,不知道為什麽就這樣放下他走開,讓她有些感到不安。黑暗精靈以為什麽還不去的疑問眼神看著她。


    等我解讀完後再見。


    她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帶著士兵們走開了。


    他們身上原來還帶著這些東西?


    哇哇是什麽?是什麽?


    路上看到一些矮人,他們在天使與狼的屍體中穿梭著,尋找一些可以用的東西。差點就想罵他們幾句,但還是強忍住了。他們原本就是貪圖這個才參加傭兵團的,並不能怪他們。矮人們咯咯笑著,在屍體當中來回跑動著。


    剩下幾桶水,原來是水桶的問題。幸虧帶來的水很多,應該不會發生缺水的情況。艾瑞卡本想扔掉那些水,但又突然命令他們去找那些負傷嚴重的人們擦拭身子。食物也有些變壞了,大部分都是肉脯和曬乾的野菜之類容易保存的東西,但因為袋子撕破後被鮮血沾染了,所以也開始腐爛。這是因為補給兵與士兵並沒有被嚴格區分所造成的,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命令將所有不能吃的東西都扔掉,袋子也要清理乾淨。士兵們用梯子來到階梯與階梯之間的小*平台,放眼望去下麵白茫茫的一片雲海,倒下的垃圾在碰到雲彩之前就已經變成一個個的小點消失了。


    她看著士兵們工作,也確認剩下的精靈彈與弓箭的數量和武器使用的情況。她命令把所有棄於地上的武器都回收,脫下屍體上的盔甲雖然沒人願意去做,但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一直穿著身上碎裂的盔甲進行戰鬥,再說也無法修理,至少要換成像樣的盔甲。屍體都被擺放在一邊用布裹了起來。等最後戰鬥結束後就能拿走了,不是帶走而是拿走,她搖了搖頭,光是眼前的事就已經夠她煩的。


    一個留著像男生一樣短發的女子抬起了一個男子的屍體,懸在空中搖晃的一條腿終於掉了下來,手臂已經掉下來,現在正放在他的胸前。


    可惡。


    女子打了屍體一個耳光,將腿也放在上麵,把屍體拿到一個角落拿出針線熟練的縫了起來。艾瑞卡失魂似的看著,縫完之後看起來還蠻像個完整的屍體,艾瑞卡將自己的披風脫下蓋在屍體身上。女子詫異的看了看她直搖頭,她將縫完的屍體疊放在其他屍體身上。


    可惡。女子用拳頭擦拭了一下眼中的淚水。


    太多不想看到的情景映入眼裏,覺得很疲憊,很想馬上躺在地上睡它個三天四夜,艾瑞卡用雙手拍打著臉,看到好像又有人在找她。


    芙裏奇歐正蹲在地上仔細察看地麵。


    確實是…


    看來確實是移動魔法係,一直在運作但看不出原理。傲慢之塔既是對永生的研究所,也是進行各種魔法實驗的地方,在周圍可以發現魔法裝置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雖然有一股法師想要鑽研的特有**,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齊格海特和艾瑞卡正在等著他,芙裏奇歐看了一下艾瑞卡,她的臉上明顯顯露出想要隱藏疲憊與不耐煩的神色,芙裏奇歐裝作沒看見,坐下來打開了記錄。


    結論隻有一個,所有的文件都指向同一個方向。


    艾瑞卡屏住呼吸,她正害怕將要從他口中說出的那些話,這讓他心裏感到一絲愉快。他輕輕抬起手臂,以並不誇張的戲劇性語調說道。


    為了製作那個,需要巴溫的鮮血。


    終於…艾瑞卡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終於,巴溫可以得到他盼望已久的永生了,死過一次的人不可能再死一次。


    齊格海特露出白白的牙齒笑著說道,他的神情就好像剛剛來到戰場上一樣。


    是的,這就是齊格海特。


    感到所有的疲勞在一瞬間都煙消雲散,艾瑞卡的臉開朗了起來,這讓芙裏奇歐多少覺得有些失望。


    艾瑞卡留下來一會兒。


    芙裏奇歐走了之後,齊格海特也沒有說什麽。


    到底是什麽事?


    我們現在才剛剛踏出第一步。


    他慢慢的說著,齊格海特的語氣低沉而有深度。


    不僅僅是哈勒特,在今後要走的路上隻要露出一絲柔弱的樣子,就會有不計其數的家夥很樂意殺掉你。


    他注視著艾瑞卡的眼睛。


    全靠你了。


    …知道了


    她…挺起腰站了起來。


    那並不像你。


    夏克頓以深不見底的湖水一樣的眼神注視著他,湖水可以很淺,也可以超出想像的深。


    反正那是最終會到我手中的東西,你不是也知道嗎。


    黑暗精靈擺弄一下衣服,坐在冰涼的地麵上。


    那是你背叛效忠的齊格海特的事。


    夏克頓的睫毛輕輕動了一下。


    難道不是嗎?我認為一定是那樣。


    他的表情明顯帶著嘲笑的味道。


    看那邊。


    他們並沒有去看敵人的屍體,士兵們已大多變得麻木,完整的屍體一個也找不到。


    這並不是戰鬥,隻是單方麵的殺戮而已,難道不是嗎?


    滾開。


    我所知道的半獸人是戰士,並不是屠殺者。


    感到一陣窒息,夏克頓像鍋蓋般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脖子。本能告訴他要做出最後的掙紮,而理性則告訴他不能反抗。芙裏奇歐是個理性的人,但也感到眼前模糊了起來,難道這個家夥真要殺我嗎。就在他要抬起手之前,夏克頓鬆開了手,他倒在地上握著脖子不斷咳嗽。


    這…就是,


    說出的話斷斷續續的,他深深喘了口氣。


    這就是你和齊格海特不同之處。如果是齊格海特的話絕不會猶豫的。對他來說重要的並不是對手會不會反抗,而是應不應該消滅對方。


    他整理了一下弄皺的衣擺。


    我曾看到你在收拾被監察官踩死的士兵,那些是你的士兵,知道他們的名字吧?你不是知道麾下所有手下的名字嗎。


    夏克頓靠在牆上閉上眼睛,乾脆露出不理會對方的態度。


    隻要是上級的命令,不管是什麽都要服從,讓不明白自己死亡的手下作為棋子一個個迎接死亡,就那樣死去,這些都不是你所想的。


    黑暗精靈站起來說出最後一句話。


    我知道,你終究還是必須麵對抉擇的。


    傲慢之塔,第11層


    夏克頓


    有事情要跟他說,不過他已經睡著了。


    不是什麽急事,她打算先不叫醒他。


    不,是不願意叫醒他。


    他從來沒有在別人麵前露出破綻。


    之所以能看到他睡著的樣子,是因為在這傲慢之塔裏。


    艾瑞卡觀察夏克頓很長的時間,終於明白讓她感到陌生的原因是什麽。


    像鋼鐵一樣強大的種族,將死亡當作對命運最大考驗的半獸人,


    那個夏克頓看起來是那麽孤獨和悲傷。


    在那一瞬間,雖然是很短的一瞬間,看到夏克頓從雙眼一直劃到下巴的紅色顏料,


    那個給敵人帶來恐懼的可怕圖案,竟然像極了從眼裏流出的淚水。


    現在攀登階梯已經成了熟練的工作,士兵們列好隊形在階梯上前進著,轉過身子,又出現一段階梯,最後不是階梯而是一段斜坡,斜坡上是大廳,前麵有白金族等著。帶頭的是夏克頓,夏克頓帶領著士兵們呐喊著向前衝刺。緊隨在後的士兵們拔出刀、槍和斧頭等武器,眼前立刻閃現出華麗的火光,那是靈魂的光芒。根據不同的等級,每個武器都**出不同的光芒,形成壯觀的景象。這帶來意外的效果,一下子爆發出的大團光芒讓習慣於塔內黑暗的白金族們猶豫了一下,抓住這一縱即逝的瞬間,冰和風的魔法攻擊鋪天蓋地的席卷過去。在白金族們正要采取反擊的時候,士兵們已經衝到他們的麵前,終於發生了第一次的正麵衝突。刀與刀、斧頭與盔甲、槍與弓箭碰在一起,每當武器與武器相碰時,都會發出像是在巨大玻璃上出現裂痕一樣的刺耳聲音,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士兵們為了氣勢上不受到壓製,不停的怒吼著。沒有一個人有空照顧倒下的同伴,倒在地上的士兵用手捧著撒出的內髒,絕望的慘叫著。她那長長的金發也混雜在傷口中,旁邊手腕被砍掉的白金族正痛苦的掙紮著。


    狼群凶狠的展開攻擊,芬格退後時踩到黏呼呼的東西,那種感覺就像是踩在牛的內髒上一樣。同時腳下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芬格慌張的挪開身體,他想起懷中的護身符,它會保佑我的,根本沒記起曾責怪她是傻瓜這件事。他躲避著身體,突然向後摔倒,這正好救了他一命,就在他的脖子剛剛還在的地方,一把赤黃色刀刃虛空畫出一道痕跡。


    是護身符保佑我,他站起來將刀刺了過去,卻又再次摔倒,這次他是被白金族的腿絆倒的。還尚存一口氣的白金族抓住芬格的腿,將他拖倒在地上,他立刻感到一陣脊椎斷掉的痛苦。


    夏克頓踩著地上白金族的脖子往前走,砍掉正準備攻擊倒下士兵的敵人的脖子。腦袋畫出長長的拋物線飛了出去,失去腦袋的軀體晃了幾下倒下去。他再次往前奔跑,隱約聽到身後有個治療師在念著咒語。


    大廳中央的大柱子現在隻剩下底座,夏克頓跳到柱子的底座上用力躍向反方向,他摟住了一個天使的腰,一同掉了下來。短暫的瞬間他們為了爭取上位而搏鬥,最後是夏克頓獲得勝利。撞到地麵短暫的衝擊後,他立刻站起來踩住天使的翅膀。想要站起來的天使狠狠地將頭部砸向地麵,夏克頓的刀無情的殺了天使。眼前飄落了一根羽毛,夏克頓敏捷的向旁邊滾去,失去目標的天使憤怒的想要再次飛上天空。但夏克頓並沒有給他機會,他跳上底座立刻抓住天使的腳踝,天使攻擊夏克頓的手腕和夏克頓刺向天使的脖子發生在同一瞬間。變成肉串的天使急速掉了下來,整個身體砸向夏克頓。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他都不願鬆開手中的武器,在天使完全掉下來的前一刻,他用盡全身力氣拿起了闊矛,天使就像錘頭一樣砸在地麵上。碎裂的手套刺進手中,夏克頓扔掉手套,右手就像是剛從血水裏拿出一樣染成了鮮紅色。


    讓天使們更加頭痛的,與其說是人類,還不如說是那些僵屍和骷髏。他們每個的戰鬥力和反射神經雖然不如人類,但在完全被打散之前他們是不會停止攻擊的。在裙子一樣的金屬板甲下能看到瘦削的膝蓋,在那下麵穿著像長靴一樣的金屬靴子。他們揮舞著雙手劍,趁他們的主人在空中展開戰鬥時,踐踏著地麵上的敵人。


    下麵展開戰鬥時,不死族的主人們在空中展開了較量。卡爾西斯抓住天使的雙翼,將他的身體當成踏板用力踩了下去,天使的翅膀向後彎曲,翅膀失去最後的抵抗被拔了出來。天使痛苦的張開嘴巴,那聲音就像是幾千隻烏鴉用同一個音鳴叫一樣。在下麵戰鬥的人們邊呐喊邊戰鬥,但早已聽不清楚聲音的耳朵,也沒能免疫那慘叫聲。在另一個天使的劍碰到卡爾西斯的翅膀之前,弓箭已穿透他的身體,失去力道的劍隻擦出一道劃痕。


    夏克頓覺得有些奇怪,雖然他們已經勝券在握,但人們毫無懼怕的神色。他看了看周圍,之前白金族擋住沒能看見的大廳邊緣有一扇門。他們現在已經來到大廳的最深處,還沒等他下達保持警惕的指示之前,那扇門突然被打開了,從裏麵湧出新的一批敵人。有著像猴子一樣凸出的嘴唇,整個身體呈現拱形的可笑家夥們簇擁著一個天使,看到此情景克裏斯的牙齒不由自主的打顫。.


    懲罰之火,斯萊爾


    什麽?


    克裏斯失魂似的沒有回答。


    剛才你說什麽?.


    艾瑞卡握住克裏斯的肩膀晃了晃,克裏斯結巴的說道


    以前,我有學過。斯萊爾,是高級天使。因為在執行神的命令時比誰都要無情,所以得到這個稱號,站在他身邊的…是先知者


    夏克頓


    艾瑞卡想要跑過去,雖然不知道她能做些什麽,但現在不能光是站在那裏看。但副官一把抓住了她。


    齊格海特隊長指示過,請您千萬不要離開位置,要保護治療師。


    她跺著腳望著夏克頓,在遠處也能看到斯萊爾黃色的刀鋒緩緩舉起的樣子。


    卡爾西斯已經意識到他們掉進了陷阱,他不可能讓斯萊爾逃掉,貝斯農也一定知道這一點。他決心一定要修理貝斯農,但在那之前首先要解決眼前的斯萊爾。


    /他是我的。/


    他收起翅膀往地麵俯衝下去,意識到他存在的斯萊爾飛上了空中。夏克頓看了兩人一眼,選擇長得像拱形門一樣的家夥。那個家夥正念著咒語幫助同伴,夏克頓以刺向一堵巨大牆壁的感覺展開攻擊,那個家夥動了一下,但好像不是因為夏克頓的攻擊造成的。它粗暴的拿起棍棒,趁著夏克頓退後的時候轉過身子。橙色的長袍中央出現一個紅點,紅點慢慢地變大,那是叫做凱琳的深淵行者留下的痕跡。夏克頓瞄準腿部攻了過去,一群負責保護斯萊爾的聖騎士擋在他麵前。將粉色頭發盤成可愛形狀的一名矮人女子也加入戰鬥,她使用著改造成適合體型的一把闊矛。夏克頓和她從兩邊圍住聖騎士,那個女子在休息時總會找人比腕力,就連卡文也贏不過她。要盡快,凱琳能夠堅持的時間是有限的。矮人很不錯,她為了讓夏克頓展開順暢的攻擊,主動扮演誘餌的角色,趁著她擾亂敵人,夏克頓得以艱難地壓製住敵人。


    雖然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但還是晚了一步。凱琳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在拱形身體上爆發出火花。並不想責怪她,矮人戰鬥的理由和半獸人是不一樣的,凱琳在臨死前已完全發揮自己的作用。先知者的身上滿是細小的傷口,雖然傷口看似不深,鮮血卻不停往外流出。夏克頓與矮人所做的隻是盡最大的努力拖延時間,那個家夥因為出血過多自行倒下。矮人身手敏捷的分割那個家夥的身體,得到想要的東西。突然感到頭頂上傳來一股寒氣,夏克頓推開矮人隨即也跑開了,隨著巨響掉在地上的是鮮紅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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