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寂靜月溶之夜,突然生出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楚天簫雙耳一豎,緊忙披上外衣起身開門。


    自白日裏看見楚府的緊急標識,便派弘瑞去接線打探,等到這夜深人靜才回,這讓楚天蕭有種隱隱的不安。


    未及楚天舒開口問話,弘瑞壓低聲音說道:“二少爺!王伯快請。”


    隻見弘瑞錯身一讓,請進一位其貌不揚的老者,自己卻左右張望後輕輕關上房門,還警惕似的守在一邊。


    楚天簫一驚,眸光暗沉,王伯是最得祖母信任的老人了,楚府的生意也多是他經手,如此行跡,看來楚府定有大事,便轉身進了裏屋。


    那老者跟了進去,朝楚天簫拱手做禮後,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遞給楚天簫,垂首說道:“二少爺,老夫人千叮嚀萬囑咐,此信萬萬不可讓表小姐知曉,如何做得周全,請二少爺定奪了。”


    楚天簫接過信件,便迫不及待的拆開來看,上麵隻寥寥數字:“正值風光大好,憫恤語兒自幼困悶,允四下散心晚歸數月。”


    楚天蕭麵色凝重,心中暗忖:奶奶這明明是封要他和表妹散心遊玩的信,可為何要王伯親自來送,還特別囑咐不許表妹知道。


    心念轉動間,問道:“王伯可否如實告知天蕭,府裏是否有什麽大事發生?”老夫人密信讓他們晚回個把月,恐怕不僅僅是信上的緣由,莫不是因為情況頗緊?


    如此寥數語卻不明說,楚天簫眉頭緊蹙的盯著王伯。


    “這......老奴也不甚清楚,老夫人就怕二少爺有此一問,隻說萬請二少爺放心。楚府一切安好,老夫人還特別讓老奴帶來些銀兩給二少爺路上用,二少爺且收好。”說話間。王伯便把一個藏青色沉甸甸的布袋放在桌上,“另老奴不能在此久留,怕徒增表小姐的疑心。[]連夜就要趕回去了。”說完做個禮,不等楚天蕭追問。就要離去。


    弘瑞不清楚情況,但王伯位高,並不是他所能得留住的,見少爺隻怔怔似陷入沉思,不言不語,也隻好開門送王伯出去。


    楚天簫下意識的摩挲著信封,祖母忽來急信。又是這麽一番交代,想必府內有事與語兒有什麽關係?可何事偏偏不能直言相告呢?怎麽突然之間表妹的身上多了許多解不開的迷?


    楚天蕭百思不解,聯想到今日葉府之行,可見葉家並非尋常富戶那麽簡單,堪比楚府,若是楚家遇上這樣大的命案,豈會就一個惡疾死了幾十口這樣簡單的說法可以敷衍了事的。


    楚天蕭日裏看過葉府後,便有了判斷,葉家之死非同尋常,遠不是祖母口中那麽簡單。


    隻是有什麽怨恨才能如此歹毒之法。竟會把個大家族滅門!且祖母又要如此費盡心機的把語兒隱藏起來,除非是那人又堪比天高的身份,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把人命視如草芥......楚天簫大惑不解。歎了口氣,不禁手下攥得更緊了。


    原本奶奶要他和表妹快去快回,怎麽今兒就突然讓晚歸,還要晚歸數月,這許多的違反常態之舉,心思縝密的楚天蕭如何能輕信?


    “咚咚咚......”門又一次被敲響,這夜注定不得安睡。


    楚天蕭本以為是弘瑞回來,並未在意,仍是攥著信默然不語,卻聽外屋一聲清脆的聲音道:“二表哥還未睡麽?”


    楚天簫心頭一緊,急忙把信壓到床下,回道:“未曾!語兒怎麽這晚過來?且等我一等。”楚天簫整理衣衫,出了裏屋,見葉雨形單影隻的立在廳裏,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的心疼。


    “語兒於夢中驚醒,去院中透氣,見二表哥屋裏燈還亮著,便過來......”見葉雨眼神閃爍,楚天簫知她心裏有事,許是這幾日觸景生情,便柔聲笑道:“語兒先坐下喝杯冷水,我也正有話想跟語兒說呢。”說著牽葉雨坐下,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裏。


    剛剛和楚天舒訪了當年的仵作,回來的路上,葉雨斷了與楚天舒的情義,就是不想再為眼前的溫潤公子和真正的表小姐再增事端,楚天舒送她回來的路上,兩人一直沉默無言,隻剩下心碎。


    步入客棧東廂的庭院,葉雨方緩過神來,發現楚天蕭的房間燈光仍然亮著,心下好奇,便悄悄走了過去,卻不小心發現王伯從房內走出來,不禁俏眉緊蹙,一閃身躲了起來,待看到弘瑞與王伯走遠,心想房中應隻有楚天蕭一人,便敲門進去。


    此時,葉雨抬眸凝視眼前柔情體貼的男子,心下一暖,鬱結於心的苦悶消散了不少。


    這幾日葉府的所見所聞,明顯感覺到表小姐泣血般的難過,現如今千頭萬緒之事,一條條理順下來,卻好似有更大的秘密隱藏其中,葉雨不敢深想,她怕自己想到些可怕的結果,讓表小姐讀去心念,她的心思恐怕是無法瞞住表小姐的,特別是葉家之事,當下,葉雨自己也不知道從而勸起,如何勸說了,萬一揭露個驚天之秘,表小姐再來個放棄一切,那可苦了眼前的癡情公子了。


    葉雨苦悶著這般連自己的思緒都不屬於自己的狀況之中,愁苦之情溢於言表,凝注楚天蕭片刻,見他一閃即逝的憂色,便知定有事情發生,假裝若無其事的輕笑道:“二表哥,有話要對語兒說?”


    楚天蕭溫和的雙眸看著葉雨,輕聲說道:“語兒,是做了噩夢麽?”看著那張楚楚可憐的俏臉,忘卻所有,眼中心中唯有她一個人了。


    葉雨淡然一笑:“無事,這幾日子,不管怎樣,也算了了一樁心事,我們明日便回吧,語兒想姨婆了。”楚天簫見她笑得牽強,麵色在晃動的燭光裏顯得越發蒼白,鬼使神差的竟將葉雨攬進懷裏。


    輕撫著葉雨的烏發,輕聲道:“乖,想哭就哭出來,若悶壞了語兒,二表哥回去如何向奶奶交代,語兒定然不想二表哥被奶奶罰跪祠堂吧?”


    這一瞬間,葉雨似知道了表小姐的所有心緒,心裏一陣暖流湧過,壓抑了這些時日的傷感、憂心、質疑......隨著眼淚全都傾瀉而出,輕輕合上了秀目,放下所有的思慮心念,貪戀著這份體貼與愛護,混亂的心神已分不清是表小姐為楚天蕭?還是她葉雨為楚天舒?種種痛楚一湧而出。


    哭了一陣,葉雨泣聲漸止,臻首仰望著楚天簫道:“二表哥,語兒真的好想回家,越快越好,語兒好想姨婆,還想天雪、天晴、天……語兒想楚府裏的一切……”那淚眼朦朧的樣子,若有萬千委屈,都隻化作這一句淡淡的祈求。


    楚天簫哪裏招架得住葉雨這般苦求,情不自禁低下頭,溫軟的唇柔柔的吻去葉雨眼角的淚痕:“好......”沙啞的聲音,澀然應著,雖隻這一個字,卻滿含愛憐。


    葉雨傻傻的愣在當下,耳邊那話讓自己無端的心安下來,竟未察覺到話裏的歎息。


    弘瑞看著自家少爺從表小姐房中出來,低下頭隻作未見,跟著眉頭緊鎖的楚天簫進了屋。


    “明天一早從臥龍山回府......”弘瑞不可置信的望著楚天簫,這完全不符合二少爺穩妥的性子,怎麽會做這樣的決定呢?


    楚天蕭一擺手,接著道:“你快回去睡吧,恐怕還要早起趕到臥龍鎮打探一下,再找個熟悉山路的人帶路。”弘瑞並未立刻離開,詢問似的看著楚天簫。


    楚天簫轉過身,已收起兒女情長,一臉肅然,背對弘瑞道:“想必你也看出,楚府定然有事,我怎能坐視不理,語兒那邊我會盡快想個萬全之策。你且按我說的做即可,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現身楚府。”弘瑞見自家少爺意向已決,隻得出門而去。


    葉雨被楚天蕭送回房後,躺在床上,閉眸似睡,然而楚天舒那一言一行,甚至他那些冷漠的言語都縈繞在她心頭不曾離去。


    “你愛上他了?”心底那個嬌弱的聲音,訕訕的說道。


    葉雨驀然一驚,不禁叫道:“表小姐?”


    “我都感覺到了,也聽到了。”那柔弱的聲音有些黯然。


    葉雨不知如何解釋,一時無言以對,但聽表小姐輕歎一聲,悠悠而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一首詩吟罷,表小姐葉語也悲愴不已,人世間果然就是一個情字難了,任誰也逃不過。


    葉雨沉默的聽完,以往隻道是他們這些公子小姐情情愛愛難分難舍,竟不知如今自己也深陷其中。


    明日便要自山路回瓷都,葉雨今夜與楚天舒斷情,她不知楚天舒還會不會保護自己了,想到這裏悲從中來,又落起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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