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齋內,暖香縈繞,靜謐的有些異樣。


    堂前跪著兩個人,一個中年男子挺直接身背,形相清瞿,風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不羈的長發束得鬆散,衣袂飄逸,瀟灑英俊,這人便是楚家大少爺,名燥瓷都的第一才子,楚錦文。


    楚錦文當年,文才武學、書畫琴棋、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一支玉蕭,一襲白衣曾迷倒多少小姐美人,而他卻唯獨鍾情於京城來瓷都遊玩的林婉喻,不過,當所有人見過林婉喻之後,恍然明白了一切,天下間也隻有這樣女子才配得上楚錦文。


    林婉喻在楚錦文的身旁,看那身姿體態,纖腰柔美,如少女一般,而麵頰之上,晶瑩華彩,雖已中年,芳姿不減,眉目口鼻均無這樣美豔倫,似天上的仙女下凡人間,超凡脫塵,清雅無邪,雖已這般年紀仍然一副難得的天真神態。


    如此一對天仙似的人兒,僅這樣跪著垂頭不語,已是一副絕美的畫卷,生動而又神秘,到底這對神仙般的眷侶,有怎麽樣的神話愛情,怎麽樣的神秘失蹤,這十年,他們去了哪裏?又為何會上舍父母下舍子女悄然狠心離去?


    答案馬上就要揭曉,為了不讓楚老夫人驚嚇過度,胡大夫已候在一旁,珊瑚在屋內不知道要如何將這件事情告訴老太太,臉上滿是淚水,看得楚老夫人心裏真著急,弓著身子,一臉的急色,看著珊瑚說道:“你這珊瑚丫頭,到底是怎麽了這是?突然變得這麽吞吐難言了?你在這麽哭下去讓我老婆子心疼是不是啊?”


    珊瑚仍止不住淚水。別說老夫人,她還沒有從這震撼中理清頭緒,要如何和老太太講呢?、


    一早上,當楚錦文和林婉喻從馬車上下來時,門房幾個年輕的小家奴。並不認得他們,卻被他們異常絕美的神韻征服,個個怔在那兒。劉管家正要出門看到門房們怔著結結巴巴似答不出來人問話,便快走幾步上前。


    然而,當自那些門房的間隙中看到了若隱若現的兩個人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眼睛再看,不禁淚如雨下,嘴唇翕張抽畜,說不出話來。


    楚錦文看到劉管家,邪魅的一笑,劉管家便悲愴的喊出一聲:“大爺……”便泣不成聲,跑上前去,欲跪下行禮。卻被楚錦文一把抓住了。


    清朗的聲音自楚錦文口中說出:“劉伯,論輩份,您可是我父輩的。讓小侄如何受得起這大禮。”楚錦文是楚家唯一不守禮節凡規俗矩的人,坦然的一笑。劉管家便隻剩下頻頻點頭流淚了。


    “劉管家,娘可好?”楚錦文溫聲問道,劉管家哽咽著說:“還好,老夫人,身子還算硬朗,隻是……大爺您這一回來,不知老夫人受不受得住?大爺這些年,您?”


    楚錦文卻隻是淡然一笑,拍了拍劉管家的手臂,說道:“去把大夫叫來榮華齋吧。”


    “嗯。”劉管家點點頭。


    看著楚錦文和林婉喻仍然恩愛無比的對視一眼,相扶著走去榮華齋,長長一歎,是為他們的愛而感動亦或是什麽,說也說不清,不過劉管家知道,他們二人當年在最重要的時刻離開,又在楚家最危難的時候回來,絕非偶然,楚家又要麵臨怎麽樣的風波?劉管家心潮澎湃。


    珊瑚激動的不知是喜是悲,雖然是全府最成熟穩重的丫頭,可仍然無法平息心情,一忍再忍,哽咽著說道:“老夫人,世上的事兒太過離奇了,離奇的珊瑚無法相信。”


    楚老夫人不知道珊瑚到底要說什麽,凝眉揪著臉,略有些不高興似的,嘟起嘴來,一副老小孩的樣子,故意嗔怪道:“死丫頭,你要再不說清楚,我可真要惱了。到底遇著什麽事兒了,老婆子為你做主,快告訴我,誰讓我的珊瑚丫頭受這樣大的委屈啊?”


    楚老夫人說著拉起珊瑚的手。


    珊瑚怕老夫人受不了這樣大的刺激,沉了沉心,穩住情緒,止泣說道:“老太太,您信這世上有死而複生的事兒麽?”


    “信。”楚老夫人突然很釋然的說出這個字來,拍著珊瑚的手又說道:“老婆子我活了這麽大歲數了,還有什麽看不清的。這世上無奇不有,一切都可能發生。”


    珊瑚沒想到,一直擔心著老夫人的身體,然而老夫人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來得堅強,來得淡然。


    “老夫人,您真的這樣想?”珊瑚的淚又湧了上來。


    楚老夫人這回反而坦然的笑了起來,“當然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我吃的米比你吃的鹽都多呢,也好幫你出出主意啊。”一臉的關切,視珊瑚如女兒一般疼愛的看著珊瑚。


    珊瑚也知道老夫人待自己如何,卻發心疼的哭起來,不是難過,而是喜淚。


    “哎,怎麽還哭啊?你是想急死我老婆子啊?”楚老夫人又一副老頑童似的神情。


    珊瑚又拭了拭淚,慢聲道:“老夫人,外麵來了兩個人自遠處回來看您。”


    “哦?誰啊?”老夫人不禁納悶了,很少有人會不來封信就冒然前來,會是誰呢?心裏莫名的一陣慌亂,起身便要向外走。


    珊瑚拉了拉楚老夫人,柔聲道:“老夫人,你心裏可要有所準備啊,他們,他們是……”


    見珊瑚那樣吞吐難言的樣子,不禁想去自己一看究竟。


    然而拉走出裏屋的一刻,雖然還沒看到那兩個人的正臉,已模糊了視線,朦朧了雙眸,腳步一怔,又毫無知覺的向他們走過去,而她已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邁步如何行走的了。


    待走到那二人麵前時,楚老夫人張著嘴說不出半句話來,隻是那樣看著她已經“死”去十年的有兒子和兒媳。


    楚老夫人顫抖著的手指著他們,隨後便是一巴掌打在楚錦文的身上,“你這個不孝之子!”


    楚錦文垂著頭,卻也已泣不成聲,沉吟道:“孩兒不孝,孩兒不孝。”


    楚老夫人淚如雨下,默然無言,一邊拍打著自己的兒子,一邊痛哭失聲,珊瑚在一旁拉著生怕老夫人有個好歹,卻不曾出口相勸,此情此景恐怕不是能勸得了的了。


    這樣悲泣的哭著,最後老夫人終於站立不穩也跪下去,嘴裏卻喊了一句:“老爺啊!”這聲喊,真正開啟了楚錦文所有的愧疚,淚流得更多,顫抖了一個男兒的身軀,林婉喻輕輕的扶住他的手臂,安撫著自己的夫君。


    楚老夫人跪倒在楚錦文身邊,楚錦文扶著自己的娘親,母子二人悲泣無言良久。


    哭了好久,珊瑚上前一步,泣聲道:“大爺,老夫人這樣跪著身體吃不消的,快勸老夫人起來吧。”


    楚錦文聞言,忙扶起楚老夫人,老夫人任由兒子和珊瑚扶起坐下來。隨後又轉身回去跪在林婉喻身邊。


    老夫人看著他們,楚錦文知道到了他該開口的時候了,講起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楚老爺在世時,身體漸覺不好,便想讓兒子提前接手家中的事,兩個兒子都極優秀,而楚老爺偏愛長子,便想將楚家家主之位傳給楚錦文,於書房中與楚錦文談了許久,可這個兒子太過淡泊不重名利,而所有的一切都因為一個女人,他把這些歸罪與林婉喻。


    楚老爺怒視著楚錦文,說道:“已經為你娶了柳氏,你還是這樣執著?”楚老爺本想分散他心思,讓他多些精力想想家裏的事業。


    “爹,就算再有多少個女人,錦文也隻愛婉喻,娶得越多,隻是害了那些好女兒罷了。”楚錦文淒然勸道。


    楚老爺憤然起身,說道:“她爹是京裏的大官,自然沒人動得,不過,你這樣隻愛女子不問世事太讓我失望了。那些物事用以怡情遣性固極好,玩物喪誌卻是不可啊。徽宗道君皇帝的花鳥人物畫得何等精妙,他卻把一座錦繡江山拱手送給了金人。難道你就想看著楚家的家業無人接管?”


    “爹,二弟才是最適合的人選啊,為什麽爹不讓二弟接手呢?”楚錦文又勸。


    “你是長子啊。”楚老爺緊皺雙眉,苦口婆心的希望這個兒子能理解。


    “爹,你不要這樣迂腐好嗎?”楚錦文那不羈的性情又一次體現出來。


    與父親商談無果,楚錦文便來到楚錦軒那裏。


    楚錦軒見大哥來了,笑臉相迎,笑聲道:“大哥,怎麽這麽晚了到小弟這兒來?”


    楚錦文將與父親相談之事與楚錦軒說了一遍,楚錦軒一聲不響的聽著,直到楚錦文說完,看著他說道:“二弟,楚家的家業隻有你能接得起來,也隻有你能將楚家的家業發揚光大,大哥我不擅經營與商政,隻會讓楚家的繁榮家業悔在我的手裏。”


    楚錦軒突然張口打斷了楚錦文,沉穩的說道:“大哥,不必擔心,二弟自會助大哥將楚家的家業做好,大哥完全可以不必為此擔心。”


    楚錦文眉宇間盡是感動,卻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不,二弟,大哥怎麽可以這樣做。這樣一來隻會紛爭不斷的,到時怕我們的兄弟間的情誼便不樣好了,我寧可不要這虛名,也不願與二弟相爭。”


    其實楚錦文和楚錦軒心裏都明白,即便是他們兄弟二人不爭,但與他們相關的旁枝嫡係都免不掉許多爭鬥,那時傷害的便不僅僅是兄弟之情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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