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的人自然猜得出楚天舒是要去飄香館。


    然而進了飄香館,這裏安靜的異常,楚天舒皺眉走去思玉公主的住所,蓮心守在門外,看到楚天舒時嚇了一跳,驚慌著請安道:“楚大少爺,好。”


    “公主在麽?”楚天舒沉聲問道。


    蓮心頭也不敢抬,吞吞吐吐的回道:“公,公,公主不在。”


    “哦?”楚天舒疑眸看向蓮心。


    此時,天色已黑,公主不在飄香館會去哪裏呢?楚天舒心中起疑,再看蓮心那樣慌張的神色,不禁覺得此中必然有事相瞞。


    楚天舒一瞬不瞬的盯著蓮心又問:“南護衛可在?”


    “南護衛在他的房裏。”蓮心直言回道。


    不過,楚天舒可不是白白問的,聽蓮心說南護衛在府裏,公主卻不在?這不是更加奇怪了麽?


    楚天舒睇一眼蓮心,想來這丫頭是全不知情了,便朝南護衛的住處走去。


    南護衛見是楚天舒來了,又看到他那兩鬢的白發,用手指了指,見楚天舒擺擺手,便沒有再問。


    楚天舒走進屋去,在南護衛耳邊低聲說道:“公主在哪裏?”


    南護衛聞言一沉麵色,不聲不響的回去內屋取出兩封信來,遞給楚天舒。


    楚天舒打開一看,眯起精目,猜測著來信是何人。


    思來想去,楚天舒似乎有些眉目了,轉眸看著南護衛說道:“公主並無危險,這件事交給天舒吧,也算是我還思玉公主的一份人情。”


    南護衛重重點頭,不過他心中還有一事,便是蘭心,如此一來是不是楚天舒就不用蘭心作證了?日後他要如何處置蘭心呢?


    思量再三,南護衛欲言又止幾次,楚天舒哪裏會看不出究竟,低聲說道:“蘭心我會放走的。她恐怕再不能回去皇宮了,你與她就此斷了來往吧。若不然,蘭心早晚為你所害。”


    “南某懂得了。(.好看的小說)”南護衛雖是心痛,但他也極讚同楚天舒的話。


    楚天舒不想騙他,但他也如葉雨一樣,不想讓他知道心愛之人早已死去。若是那心上的人還活著便是希望,如果這點點牽掛都沒有了,人便隻剩下一副軀殼。


    這樣交待好了一切,楚天舒回到聽竹軒。蘇源一向沉穩,此時麵上也是難舍之情,楚天舒讓他留下照顧爹娘。十年相伴,蘇源哪裏舍得離開楚天舒。


    蘇源沉默無語,像是和楚天舒鬧脾氣。


    楚天舒時時看著蘇源也有些不舍了,不過這一次他是真的想一個人去找葉雨。


    楚天舒搖了搖頭,輕笑了一下。不再看蘇源,凝望著窗外那輪皓月,眯起精目,他要好好想一想葉雨到底去了哪裏?


    交代好了一切,楚天舒安下心來。不過在走之前他還要去一趟臥龍山。


    楚府的人都知道楚天舒要離開楚府,本來是要為他送行的。可楚天舒堅持要一個人離開。


    初冬微寒,盆菊盛放,素梅含苞,黑暗的蒼穹漸漸被曙色染白,楚天舒便悄然離開了。


    林婉喻早就知道兒子這個清晨會離去,青絲如流雲飄在肩頭,倚窗看著那纖長的背影,抬起滿臉淚痕的臉,輕聲說道:“他會回來嗎?”


    楚錦文攬愛妻入懷,同樣心痛著回答:“會,還會帶回他心愛的人。”


    問世間情為何物?卻道是情如星,是可以給予生命的光明,而迷戀如火,飛蛾撲火的時候,有瀕臨死亡的壯美,驚心動魄。


    楚天舒對葉雨有情,有迷戀,所以充滿著向往又不顧一切,但無論如何都那樣美好動人。


    而初冬的臥龍山不知是清雪還簿霧濃霜,山色灰白一片,在陽光的映射下閃爍晶亮的異彩。


    山穀中的天頤小築清煙嫋嫋,徐徐升起,山莊中的池水鋪著一層簿冰,讓這山中小築越發顯得平靜安寧。


    楚天舒站在山莊門前,正向裏看著,陡然間從背後傳來聲音:“家中之事都處理穩妥了?”


    旋身回首間,楚天舒看到一身鬆散長袍的孫公子,那種自骨裏流出的仙逸之氣,實非凡人可比。


    楚天舒抱拳問候道:“孫公子,果然高人,無所不知。”


    孫公子笑著迎上前來,但楚天舒覺得他好似一陣無法抓住的風一般輕盈若仙,發髻同那身衣衫同樣鬆散爛漫。


    孫公子也不過比楚天舒年長個六七歲,隻是他與楚錦文忘年兄弟相稱,因此與楚天舒之間便是叔侄關係了,楚天舒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句:“小侄來貴山莊,孫公子也一定猜到了所為何事吧?”


    孫公子笑眼看著楚天舒,趣聲道:“你這一頭的白發,自稱小侄,豈不是把我叫老了?”這句話與楚天舒的問話相差十萬八千裏,楚天舒一時無言。


    “我看我們還是各論各的,你還是叫我孫大哥我聽著舒服些,不然人家會以為我是老頭子呢?”說完又是一串長笑。


    大概他是唯一看到楚天舒一夜白發而不驚訝的人,單憑這一點,楚天舒便很欣賞此人的風清雲淡,遇事不驚。


    楚天舒淡然一笑,爽快的答道:“既然孫公子這樣說,天舒當然高興了。”


    孫公子背著手,從楚天舒身邊飄過,在楚天舒眼裏,他便真的是飄過的,好像一股清風一般。


    孫公子走在楚天舒身前,一麵似引領楚天舒進山莊,一麵說道:“我為你將她攔下,你去自已送上門來,哎……”搖頭輕笑,似惱而又非惱。


    楚天舒笑道:“多謝孫大哥美意,隻是天舒不想走的沒有交代,像爹那般誤人芳華。”暗指著被楚錦文傷害的柳氏。


    孫公子停步回眸,隨後精目上一彎,說道:“你到是個有擔當的男兒,可是這世間的人未必真都如你想的那樣癡情。”


    楚天舒展顏一笑,坦然說道:“天舒便也不在乎她對我的情是真是假,不過天舒為人便要有所交待就是了。”


    孫公子點點頭,更為讚賞楚天舒了。


    二人便這樣一前一後的來到思玉公主所住之處,垂花門上寫著錦繡閣,踏入院門。便看到院中一片狼藉,正從屋內飛出一麵銅鏡。楚天舒正欲閃躲,卻正好孫公子將那鏡子接住了。


    隻見孫公子搖搖頭,把玩著銅鏡繼續向屋內走去。


    思玉公主見他進來正想發火,眼波掃到孫公子身後的影子,一瞬覺得熟悉又陌生。定盯再看,到嘴邊的惡言頓然止住,張著嘴,結巴道:“楚。楚天舒?”


    楚天舒抱拳一禮,便尋視著淩亂不堪的房間,而思玉公主自然也是被他這頭白發震懾到了。


    “你的頭發怎麽會突然之間就白了?”來不及問別的。思玉公主先問起這件事來。


    楚天舒牽起唇角淡淡一笑,似乎此刻思玉公主也沒那麽讓他厭煩了,和聲說道:“大概是懲罰吧。”


    思玉公主正不明白,瞥見孫公子,忙站到楚天舒身邊。憤言道:“這個惡人將我關在山中,快救我出去。”


    孫公子也不理會她,楚天舒轉眸看著思玉公主說道:“公主,天舒欠你一份人情,前些日子得你相助。大恩不言謝,我已經讓人湊上了那部分用度。過些日子一並還上。”


    “什麽意思?”思玉公主截斷了楚天舒的話,“怎麽仇不用報了,就想還上我的情,一了百了?”話間,思玉公主的眉眼神情忿然。


    楚天舒微一蹙眉,轉瞬又會展開了,潤聲說道:“楚天舒欠公主的情,恐怕也隻有來世再報了。”


    “楚天舒你想就這樣打發我?”思玉公主一聲高過一聲,這兩天所受的氣,恐怕她活了十七年積累在一起也比不過。


    楚天舒仍然用平和的幾乎沒有起伏的聲音說道:“天舒並不是打發公主,而是要去找我心愛的女子,沒有她我便隻是一俱軀殼,就算是和公主回京,又有何意義呢?就算公主不在乎,隻要天舒這身皮囊,公主的心不苦嗎?何況……這軀殼很快便會枯竭耗盡,公主真的想這樣麽?”


    思玉公主驀然一震,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飽受那種冷遇,各種滋味償盡,她怎會不知,不過是不甘心罷了,而此時再看眼前這個一夜白發之人,可見其用情之深,一直被她忽視的念慮終於浮上心頭。


    她是要好好想想,為了一時之強,真的要葬送一生的幸福麽?深宮內院,多少含恨而終的棄妃?多少淚水?她看得少麽?怎麽自己那般執迷不悔的要逞一時之強?


    其實,在山中的兩日裏,思玉公主怎麽會沒想過,孫公子一直在提醒她,別人不敢直言相勸的話,孫公子偏偏說出來,刺激著她,卻也是讓她正視自己。


    “是誰讓你這樣深愛?”思玉公主默然問道。


    楚天舒淺笑著回答:“一個心靈極美好的女子,可以俘獲所有人的心,無論她長成什麽樣子,都讓人永生難忘。”兀自看著前方說著,臉上柔和的線條盡顯著他難得看到的柔情。


    “為什麽我從未見過?”思玉公主凝淚問道,為什麽沒有這般愛她?


    楚天舒轉眸笑看著思玉公主,溫聲說道:“不懂她的人便永遠也看不到她。”


    “楚天舒,你騙我?”一顆豆大的淚珠滾落。


    楚天舒並不解釋,垂下眼瞼,不說話了。


    思玉公主默默流淚,不管她信與不信,若不是那痛徹心肺的愛,怎麽會得這一夜的白發?


    思玉公主失神的跌坐在小椅上,眼前的楚天舒有那麽多女子愛慕,卻為情所困,恐怕便是無人可替代的女子了。


    成全?思玉公主的腦際間第一次有了這兩個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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