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走到大殿中央,對著無塵長老道:“長老,不知道三年前曾鳴天有沒有跟你提過碧瞳麒麟一事?”


    無塵長老深深看了綠柳一眼,一甩衣袖,道:“什麽碧瞳麒麟?不知所謂!”


    綠柳笑了笑,眼裏閃過不屑:“原來長老不知情。那麽半個月前,也就是在這正清殿上,長老曾經說曾鳴天對綠柳一見傾心,可還記得?”


    見無塵長老沒有說話,綠柳繼續道:“其實三年前綠柳的確與曾鳴天見過一麵,不過事情恰恰相反,因為我無意中搶了曾鳴天看中的三隻碧瞳麒麟,因此他一直對我懷恨在心。我記得當時在場的還有一位被曾鳴天稱為“雪兒”的師叔,諸位長老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探查一番。”


    易陽道人眼中閃過了然,朝身側的顏回使了個眼色,顏回便告罪退了出去。


    無塵長老此時心中卻是又悔又恨,早知今日,他當初就該親自動手將綠柳挖出來,除之而後快。可惜今時不同往日,綠柳有鍾亭撐腰,他也不能當麵撕破臉皮。半個月前,曾鳴天一直求他想個法子除掉綠柳,他仔仔細細考慮了很久,才想到一個萬無一失的法子。


    按照他的本意,就是派一名親信弟子守在清輝峰,等到發現綠柳,便將早年他抓獲的毒蔓血猿放出來。因為綠柳當日提過想跟著鍾亭煉丹,所以他確信會有等到綠柳的那一天。可是不料曾鳴天竟然親自跟了過去,等到他發現一直放在身邊的曾鳴天的靈魂玉簡突然破裂時,他才意識到不妙,匆忙趕到清輝峰,曾鳴天卻已死在鍾亭之手。


    大殿裏一片死寂,其他長老均麵無表情地正視前方。好似並不在意曾鳴天身死一事。無渺長老遺憾地看了一眼曾鳴天的屍體,歎了口氣。


    大約一柱香的功夫,顏回帶著一名白衣女弟子走入了大殿。(.無彈窗廣告)


    “回稟掌門。這是曾鳴天的……好友,曹雪,應該就是綠柳口中的那人。”顏回請示完畢。再次站到了易陽道人身側。


    曹雪垂首站在殿下,不知道深更半夜掌門召見何事。就在此時。她忽然瞥見了曾鳴天的屍體,忍不住驚叫出來。


    等曹雪鎮定下來,易陽道人開口道:“曹雪,你可認識她?”


    曹雪抬起頭,姣好的麵容一片蒼白,她順著易陽道人的目光看去,就見一個清麗的綠衣女子正冷冷地看著自己。曹雪隻覺得綠柳十分麵熟。正待細想,卻見綠柳朝她狡黠一笑,身影忽然消失在大殿,轉眼又從原地現了出來。


    “是你!”熟悉的一幕重現,曹雪憤恨地叫了出來,然後向易陽道人道:“回稟掌門,此女三年前偷搶了我們的碧瞳麒麟幼獸……”


    話未說完,易陽道人一擺手,朝無塵長老道:“無塵長老,想來曾鳴天賢侄心懷怨恨。因此才在清輝峰設下埋伏,欲除掉綠柳。此舉已然違反了門規,無離長老出手,於情於理都不算過分。怪隻怪曾鳴天他心思歹毒,竟然藏有毒蔓血猿這種六階妖獸。”


    易陽道人說到六階妖獸時,特意加重了語氣。在場的諸位皆是心思聰敏之人,轉瞬就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曾鳴天不過築基期的修為,若不是有無塵長老撐腰,手裏怎麽會有六階妖獸?就連一向與無塵長老交好的無渺長老都秀眉微蹙,不再言語。


    無塵長老的臉色由紅轉白,目光瞥見曾鳴天死不瞑目的雙眼,閉上了眼睛。半晌之後,他忽然看向綠柳,怒道:“就算毒蔓血猿是鳴天的,可是鳴天不過是想和她開個玩笑罷了,否則綠柳一個練氣期弟子,怎麽能在毒蔓血猿手裏活命?”


    綠柳一怔,思緒回到毒蔓血猿尖刺刺過來的那一瞬間,喃喃道:“當時我已經被毒蔓血猿纏住,就在它黒蔓上的尖刺碰到我脖子時,眼前一道白光……”


    “那是我在綠柳身上留下的防身禁製,一旦綠柳受到致命攻擊,禁製就會自動啟動,威力相當於我的全力一擊。[.超多好看小說]”一直保持沉默的鍾亭上前一步,開口道。“正因為我察覺到禁製被啟動,才迅速趕到,卻見曾鳴天正要繼續出手偷襲綠柳,所以才憤怒交加,出手將其擊殺。”


    平靜的話語落入綠柳耳中,宛如投水之石,驚起滔天巨浪。當年竹屋前的那一道靈光竟然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禁製?綠柳呆愣地站在那裏,望著身前那人紫色的身影。不久之前,她就被他抱在懷裏躲過了無塵長老的致命一擊,如今又因為他留下的禁製活了下來。可是為什麽,她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欣喜?反而有冰冷的感覺沿著四肢經脈襲向心頭?那時他便在自己體內留下了禁製,想來這禁製不僅僅隻有護身的作用吧?綠柳想到鍾亭驚詫的眼神,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毒蔓血猿胸口的致命一擊印證了鍾亭的說法,無塵長老辯無可辯,最後隻得抱起曾鳴天的屍體,緩慢沉重地走出了大殿。隻是經過鍾亭和綠柳身前時,他眼裏的仇恨如燎原之火,將他的雙眼瞬間染得赤紅。可惜綠柳心裏一片翻江倒海,並沒有留意到無塵長老吃人般的目光。


    夜涼如水,寒徹人心。


    綠柳踏著寒星劍,默默地跟在鍾亭身後。凜冽的寒風吹動他的紫色華衫,也拂亂了她在夜空下看起來蒼白的衣裙。


    綠柳望著那道翩然若仙的身影,心中卻百轉千回。三年前她去百草園買藥草,身上帶著楚水師叔送的耳墜,鍾亭無從知曉她的靈根,那麽自己還有什麽值得他青睞的呢?綠柳翻來覆去的想著那日的情形,不知不覺與鍾亭拉遠了距離。


    身後長裙翩飛的聲響變弱,鍾亭淩空踏步的身形慢了下來。回頭,透過重重黑暗,清晰地看見了綠柳微蹙的柳葉秀眉。於是他停了下來,默默地看著她。


    綠柳端立於寒星劍上,她往日靈動的雙眼看著前方,可是她其實什麽也沒看見,隻是無意識地踏劍而行。忽然一聲清喝,綠柳從混沌中清醒,卻見寒星劍眼看就要撞到鍾亭身上了,連忙催動寒星劍偏轉,堪堪停了下來。


    鍾亭笑了笑,一雙黑眸便如兩點寒星,耀眼奪目。而在他的星眸裏,卻倒映著綠柳纖細的身影,宛如一朵在夜空下悄然綻放的蓮花,隨風而動。身旁似乎還縈繞著淡淡的幽香,是她的嗎?


    鬼使神差地,鍾亭忽然開口道:“你買不老花,是要煉製駐顏丹嗎?”


    綠柳一怔,便欲點頭承認,可是就在她低頭的那一瞬間,腦海中似乎有流星劃過,點亮了夜空。千頭萬緒,待綠柳抬起頭時,她的眼裏已經被濃濃的震驚占滿。她看著對麵清冷俊逸的鍾亭,問出了一個鍾亭萬萬想不到的問題。


    夜空中,那嬌嫩魅惑的櫻唇輕啟,緩緩地,慢慢地道:“師尊,你為什麽稱無離長老?”


    萬籟俱寂,隻有兩人衣衫隨風而舞的聲響。


    綠柳開口後,便認真地望著鍾亭。此時她眼裏的震驚已經消失不見,目光如水,清澈,清冷。


    鍾亭笑了,無聲無息地笑了,他眼裏有驚訝,有讚許,亦有孤寂。他抬起頭,不再看表情專注的綠柳,而是望向了遠方無窮無盡的黑暗。“你已經猜出來了,不是嗎?”


    綠柳也笑了,自嘲開口:“師尊,是不是我們早就已經有了師徒的名分?”說完,她瑩白的玉手一抬,一隻小小的火鳳凰便出現在她與鍾亭之間。那栩栩如生的火鳳凰靜靜地懸浮著,就像一朵火蓮,照亮了她和他的臉。


    鍾亭看了一眼火鳳虛像,讚道:“看來你的《鳳舞》已經小有所成,不錯。”


    綠柳收回火靈力,鍾亭此言,就是已經承認,他就是鍾離亭,鍾離家族的後人,也就是綠柳在鍾離秘境中所得之物的原主人。


    “既然你沒有死,為何不將洞府中的物品帶走?”一本是地品功法,一本是鍾離家族的至寶《鍾離煉丹術》,就因為鍾離亭沒有將其帶走,綠柳才會以為鍾離亭並沒有完成秘境的任務,下意識地認為他已經死了。


    鍾亭,不,鍾離亭凝視遠方,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沉默了許久,才道:“當年我幾乎丟了性命才僥幸殺死一頭三階妖獸,因為當時陷入了妖獸的包圍,隻好匆忙交了任務,離開了秘境。”說完,他看向綠柳,笑道:“我沒有想到的是,事隔六百餘年,竟然能看到繼承之人。”


    繼承之人?綠柳自嘲一笑,既然已經敘了舊,那就該言歸正傳了。她看著鍾亭,問道:“當年我說出幻形丹的幾種藥草,你是不是就已經認出了我的來曆,所以在我身上布下禁製,從而知曉我的行蹤?我采藥之時,你是不是就已經認出了我手上的噬火仙子?在風行拍賣場時,你是不是就憑著那道禁製認出了我,而且你知道我需要寒海冰焰,因此才說出要收徒同去北海?你做了這麽多,無非就是讓我主動去找你,你到底有何目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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