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戾風的來襲比先前預估的時間早了半個月,可李舵采他們到底是常如楓雪迷穀,應對經驗豐厚,臉上雖然有些驚恐,手腳卻仍然麻利的把帳篷放低,鋪平,然後擺上法陣,法旗。


    一邊的李曉彩擺好法旗,然後對韶綰道:“這帳篷是特製的,能夠抵擋戾風,再配上法陣,就不怕會被吹入戾風裏了;進了帳篷,道友可得藏得嚴實些,不管外麵怎麽天崩地裂,都不要露出一點身子來!”


    韶綰點頭,隨著李曉彩進了帳篷,這帳篷放的極低,人在裏麵隻能躺著。


    二人躺好,李曉彩便將入口一遮,用法旗固定住,她輕吐了一口氣,不複帳外的篤定,卻是有點不安的說道:“對不起,我們從來沒在這種時節入過楓穀,所以心裏有點七上八下,來之前雖然都打聽清楚了,可是戾風到底是怎樣的,我們一點也不知道。”


    說到這裏,她的話語一頓,臉上有著一閃而逝的懊惱,隨即勉強笑了笑,道:“這帳篷應該會管用的,道友別擔心。”


    韶綰聽著,沉默不語,如果帳篷真的能擋住戾風,每年這個時節進入楓雪迷穀會隻這點人?看來李舵采幾人方才的冷靜都是假裝的,他們心裏應該也是沒底的,想到這裏,她的心裏頓時有了幾分不妙的預感。


    見韶綰沒有答言,李曉彩立時略帶緊張的看了她數眼,望著她依然冷靜淡然的表情,李曉彩略微心安,亦是不再說話,省的越說越糟糕。


    外麵的響動越來越大,一時天崩地裂,金石交擊,震耳欲聾,妖獸哀鳴,重物倒地的聲音亦是不絕於耳,那戾風已經奔襲至此了!


    韶綰心裏一緊,不由得握牢腰間的靈獸袋,早在戾風剛至時,她便讓阿懶進了靈獸袋,其他東西都是外物,她卻是不能不顧阿懶的;這麽些年裏,如果沒有阿懶的陪伴,她的孤獨隻怕是無人可以排解的,對韶綰來說,阿懶是夥伴,亦是摯友。


    身旁的李曉彩亦是極為緊張,抓著長劍的手不停的哆嗦著,她的嘴裏念念有詞,發音怪異,像是一段禱告。


    韶綰聽著,眉頭不覺一皺,忽然偏頭對著李曉彩道:“你念的是什麽?”


    “是祈福詞,我母親信奉赤陽教,每日都要念一段的,我心裏想著母親,下意識的就念出來了。”李曉彩被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


    韶綰一怔,她沒有聽過赤陽教,可是赤陽,自己好像在哪裏聽人說過,她不覺低聲喃喃著:“赤陽,赤陽、、、、”


    眉頭緊皺,她不斷苦思著,驀地,她的雙眸一亮,腦海裏突兀的閃過一段話來。


    “很小的時候我的母親就過世了,她生前最喜歡大陽天,毒日頭裏也要出去曬曬的,她曾經給我取過一個小名,就叫赤陽。”


    風行易!是風行易!


    韶綰猛地搖了搖頭,心一點一點的下沉著,她記得分明,在自己十五歲的時候,風行易曾和她打過一次架,在她身心俱疲中,曾無意說出了自己對母親的擔心,風行易為了勸慰她,對她說起了他母親的事情,他曾經的小名韶綰就是在那時知道的。


    想來之後他肯定極為後悔,韶綰嘴角的苦意不覺更深了些。


    那樣的夜晚裏,月光皎皎,四下寂靜無聲,隻有她和風行易兩個人,而且他們同樣有著關於母親的傷痛往事,就是韶綰她,也沒有完全控製住自己,說了許多時至今日她仍然有些不安的話;每個人都有裂縫的,風行易的裂縫是他的母親,他會忘情,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啊!”耳邊陡然穿來一聲慘呼,韶綰身子一顫,登時回過神來,猛一抬眼,隻見頭頂竟有一個鬥大的窟窿,帳篷被撕裂了!?


    無窮無盡的飛蟻嗡嗡著,隻暗無天日的一片,猛地,它們像發現了大肥肉的蒼蠅,爭先恐後的朝著裂縫內裏鑽來。


    李曉彩顯是被唬住了,隻是呆呆的看著,韶綰瞥了她一眼,忽然冷喝道:“還不用帳篷裹住自己!不想活了?”


    聲如驚雷,李曉彩登時驚悟,雙手猛的一扯,帳篷布立時將她蒙頭蓋臉,牢牢的把她護在裏麵。


    韶綰右手一揮,微光閃過,闖入縫隙的飛蟻立時灰飛煙滅,她正欲扯下一片帳篷布擋住自己,不料,異變陡生!


    一陣狂風驟起,帳篷頓時如翻滾的海浪,波濤洶湧,身後的帳篷布猛地一甩,韶綰一個措手不及,立時頭昏眼花,竟被卷出了帳篷!


    甫一回神,她的身子已在半空,身上的符籙已經黯淡無光,防禦罩亦是忽明忽暗,在飛蟻的攻勢下,岌岌可危。


    韶綰見狀,略一遲疑,下一刻,手指連動,手上護主戒指的法陣已被開啟。


    嗖地一聲,七彩霞光閃過,半空已不見了韶綰人影,隻有一個散發著白光的防護罩,左突右進,在飛蟻群裏來來回回,瞬間突破戾風邊緣的桎梏,衝了出去。


    這場戾風整整持續了兩日一夜,第二日的傍晚,風勢漸小,飛蟻開始慢慢消散,直到第三日的早辰,這場戾風的餘波方才真正停歇;而李舵采他們先前的宿營的那片林地,轉眼間已變成了荒漠,血雨的滲透讓荒漠的表皮變得黑紅交加,百八十裏的地上,那濃鬱的血腥味,幸存者的哀鳴聲,修羅地獄也不過如此了。


    又再過了兩三日,血腥味兒開始散去,荒漠上漸漸有了人聲,地麵上不時走過七八個修士,他們都是淘寶的冒險者,想在這戾風肆虐過的戰場上,找到一些飛蟻吃剩下的殘餘品。


    在荒漠附近,東北方一條通往山脈的小徑上,三男一女正向山內走著,其中兩名男子高大魁梧,滿身煞氣,另一名男子則如白麵書生,英俊瀟灑。


    此時,兩名高壯男子裏,年紀較大的正在訓斥跟在最後麵的女子:“被吹走的怎麽不是你,你就隻會吃幹飯!氣死老子了,你等著,等出了這楓雪迷穀,老子再和你算總賬!”


    那另兩名男子則是淡漠的看著那女子,不發一語。


    女子嬌小瘦弱,小臉漲紅著,張嘴欲分辨什麽,偏偏話至喉嚨口,一見男子的眼神,不自覺的又咽了下去,身子哆嗦著,滿臉愁苦。


    這四人便是李舵采他們四人了,這次的戾風還不是最厲害的,而李舵采和聞海明他們的帳篷比韶綰她們用的要好很多,所以沒被撕裂;李曉彩因為用帳篷護住了自己,所以帳篷雖然裂開了,她也隻是被戾風吹跑了,花了兩三天久尋到李舵采三人。


    那李舵采三人一聽韶綰又不知所蹤,自然大為氣惱,李曉彩自然又被李舵采劈頭蓋腦的訓斥了一番。


    那麽護主戒指把韶綰帶到哪裏去了?


    此刻在東北方的一處光禿禿的山脈,山腰處的一所洞穴裏,少女靠著洞壁,有些百無聊賴的對著身側的銀金色狸貂道:“你說,李舵采他們怎麽還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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