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比裏奧忽然又轉過來,挑著眉笑道:“你想激我走是吧?沒那麽簡單的。(.無彈窗廣告)我倒要搞清楚,是什麽讓你神神秘秘的!”他幾步又走回艾米莉的身邊,用那種“你別想糊弄”的眼光看著她。


    艾米莉哭笑不得,隻好聳了聳肩膀轉身:“隨你。”調整過心態的她現在隻當這人是個難纏的小鬼。


    迪比裏奧得意的笑容一收,皺了下眉毛,還是跟上了加快腳步的艾米莉。


    ――――――――――


    從村口到村尾的距離並不短,隨著兩人越走越遠,麥場那邊的歡歌聲漸漸消聲不聞,路也越來越黑了,一路走來連一個人都沒碰上。家家戶戶的門扉都緊閉著,大概都去看表演了。起碼走了小半個魔法時,艾米莉才看到前麵透出的一點昏黃的光亮,將術士家的三層小樓的輪廓淺淺地用光亮描繪出來。


    艾米莉精神一振,卻停下來找出一塊幹淨的手絹擦了擦手臉,又扯扯剛剛坐在草地上弄皺的裙子,把有點急的步子一收,大步改小步,穩穩地朝光亮處走了過去。


    迪比裏奧跟在她身後暗暗稱奇,不知是什麽長輩能讓這瘋丫頭一下就收斂成了小淑女?然而他馬上發現還沒走五十碼,前麵的小淑女的肩膀猛地一塌,長長吐出一口氣後又恢複了先前直來直去的假小子走法。


    艾米莉可沒空注意迪比裏奧的動作,亮著燈的卻是老木匠科曼家。她今晚撲了個空,失望的同時也鬆了口氣,這麽長時間不見,她還真怕老術士出幾道難題考較她。你肯定想不到去年她的考題是在鋒針上鑽個眼兒,穿進一根絲進去!就是為了鍛煉她的手操能力!再一回想她過關後看了三天重影兒的眼睛,真是不怕不行哪!想象力豐富又能下狠手的魔藥師你傷不起啊!


    “科曼爺爺,在家嗎?”艾米莉大聲叫著拍著門板。


    “來了。”老科曼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響起來,艾米莉起碼站了三分鍾,門才開了。


    老科曼佝僂著腰,十分沒精神的模樣,見了是她,笑了一下,隻是那笑容全然不像以前是從眼底裏發出的。他沒精打彩地說道:“哦,小艾米莉來了呀?”


    她掏出一瓶辣椒醬笑道:“看看,我可是給您帶了您最愛的食物呢。”這瓶讓他至愛的寶貝辣醬並沒讓老科曼展開笑顏,艾米莉見狀也收起了笑容關切地問道:“您看上去不太高興,發生什麽事了嗎?”


    老科曼重重地歎了口氣:“不是我,是皮埃爾的父親。”


    “怎麽?皮埃爾大哥的父親回來了嗎?這是好事啊,難道是……”蒂絲的丈夫皮埃爾就住在離霍爾芙裏亞不遠的鄰村。他的父親是名老傭兵,皮埃爾家的田產都是靠著父親出任務搏命換來的,隻可惜兩年前說要出最後一次任務後就一直沒回來。皮埃爾一家子擔心得要命,這兩年連老科曼都跟著操了不少心。


    老科曼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忙擺了擺手道:“那倒不至於,”他愁容滿麵地道:“他病得不清,說是中了什麽……卡巴什麽蟲的什麽來著?”


    艾米莉騰地起身,驚呼出聲:“卡巴那蟲寄生!!!”


    一直沒出聲的迪比裏奧也是一臉震驚地失聲叫道:“那得快點燒了!”


    “什麽?!”老科曼也站了起來,對迪比裏奧怒道:“人還沒死呢!燒什麽燒!”


    迪比裏奧焦急地道:“科曼爺爺,卡巴那蟲太可怕了,不但中的人必死無疑,而且――”


    “老科曼家沒這個規矩,燒活人可不能幹。”老科曼打斷他,堅決地說道:“四十年前帝都鼠疫,一村的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我親自照顧我那口子直到她咽下最後一口氣,也沒什麽事,不過個蟲子有什麽怕的?”


    “可是――”迪比裏奧急得一時說不出話。


    艾米莉見兩人劍拔弩張,忙問道:“確定是卡巴那蟲寄生了嗎?會不會是誤診?有些病看著一樣,其實不一定的。[]”


    老科曼點頭:“看過了,還是花了一百個金幣找的魔藥師,這一次看診就掏光了皮埃爾家的家底。”


    “不對呀,帝都魔藥師怎麽會允許讓傳染源離開控製?”


    迪比裏安這個冷靜的問題讓老科曼怒不可遏,他狠狠地瞪了眼這個不會說話的家夥,轉頭向艾米莉:“小艾米莉,你從哪兒找來的這個家夥?我不喜歡,讓他出去!”說著,手還使勁往外推著迪比裏奧。


    “唉,唉,別推,別推!老頭兒,說了別推了!!要摔了,要摔了!”迪比裏奧狼狽不堪地拿雙手抵擋著科曼的手勢,眼風一掃,發現艾米莉竟在一邊發起了呆,氣得叫道:“喂,別看熱鬧,快說兩句話呀!”


    艾米莉回過神,發現迪比裏奧半隻腳都到了門外,趕緊上前拉住老科曼道:“科曼爺爺,你別著急,這個家夥就是嘴臭了點,您別跟他見怪。再說,現在您把他趕出去,萬一他亂說怎麽辦?”


    最後一句話很明顯起了作用,老科曼一聽馬上反手夾著迪比裏奧的兩隻胳膊,拽著他的領子把他拎了回來,緊張道:“沒錯,那我該把他鎖在哪兒好呢?”還一邊說一邊拽著他用空著的左手到處翻找著什麽東西,完全無視迪比裏奧的大呼小叫。


    艾米莉大汗,連忙攔住老科曼:“不用那麽著急,我們還是先談談皮埃爾父親的病吧。”


    “還是把這個小子先看起來比較好,用這個。”老科曼扯出一條繩子,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不停掙紮的迪比裏奧捆成了個粽子。


    迪比裏奧氣得不停地叫:“快放開我!”


    老科曼順手拿起桌上的抹布把迪比裏奧的嘴堵了個結實,對目瞪口呆的艾米莉道:“現在可以說了。”


    “哦……”艾米莉愣愣地點頭,這老頭的綁人技術好嫻熟……不過,現在的關注重點在這個病上,她吞口唾沫,開始向老科曼普及這蟲的可怕之處。


    卡巴那蟲,全名為卡其巴那度科厄波蟲,在古神族語中意為地獄之惡魔。連古神族人都給它取了這個名字,足見這種蟲的凶殘可怕。傳說中,這種蟲不知起源,人們到現在都隻知道它是通過在人體中寄生而繁衍的,其他的傳播方式,治療預防方法是一無所知。它出現的地方就意味著那個地方人種的滅絕,一死一家人隻是開胃菜,最常見的是整村整城的人死光死絕。


    最近的一次大規模爆發是300年前,它甚至是導致卡徒索分裂成兩國走向衰落的直接元凶。當時的國君害怕在東境內蔓延的蟲疫會危及到國都,果斷封鎖了貢德城以東,渥馬哈江對岸的三分之一國土。同時,國家派去的軍隊不問因果,隻要看到了疑似症狀見人就殺,殺完就燒,那個時候的一個疑似不像非典還能叫你隔離兩天,直接就能害死一村的人,這種粗暴的行事方式讓原本就貧瘠的東部災情雪上加霜。可是蠻橫的屠殺效果也是明顯的,疫情在三個月內就得到有效控製,避免了更大的損失,但王室同時也失去了原本就不多的民心和東部貴族的忠心――卡徒索皇室拒絕他們通過封鎖線避疫。


    艾米莉說這件事隻是為了向老科曼強調此事的嚴重性,但是現在老科曼看起來被嚇得不行,他抖著手給自己倒了杯冷茶灌進去,兩眼發直,好半天才道:“早知道是這樣,說什麽我也該攔著皮埃爾。”


    原來,皮埃爾曾帶著父親找老術士看過病,當然沒找到。老科曼就和他一道去了城裏找了位魔藥師,那位魔藥師也是看過老傭兵之後念了句“卡巴那蟲寄生”就麵色大變,跑出辦公地點後直接召來了一隊城衛兵,被站在窗口的皮埃爾看個正著。皮埃爾還以為父親犯了什麽事,畢竟做傭兵的多少都幹過點觸碰律法底線的事,他嚇得背著父親拽著老科曼就從側門溜了出去。


    艾米莉歎氣,這就是沒及時溝通的結果,那人要多解釋一句,現在就不用這樣麻煩了。也是自那次後卡巴那蟲在卡徒索的嚴防死守下絕了跡,年深日久,人們就忘了這種蟲的可怕,更何況一輩子沒出過遠門見識不夠的皮埃爾。她安慰嚇壞了的老科曼道:“您不用太害怕,事情或許沒有這麽糟。對了,您和皮埃爾一家吃過飯,接觸過水嗎?不論是喝的水還是澆的水還是洗手洗澡的水都是。”


    老科曼仔細地回想了片刻,肯定地答道:“沒有。”


    艾米莉提著的心放下了點:老科曼應該沒感染上……吧?


    老科曼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抓住她的肩膀叫道:“對啊,那個魔藥師或許診錯了呢?小艾米莉,你也向那個老家夥學過一段時間的藥草,要不你去看看?”


    這時被綁得結結實實的迪比裏奧突然猛力搖晃起來,櫸木椅子被他晃得吱嘎大響,他的臉掙得通紅,嘴裏“唔唔”叫著,用力之大幾乎都快翻了白眼。艾米莉看他快昏倒了,連忙拔出抹布,迪比裏奧幹嘔了兩聲,喘著氣急道:“不能去!”


    老科曼同時也想到了自己說了句渾話,訕訕道:“是啊,要真是這種病,小艾米莉,你可不能去。”迪比裏奧一邊繼續幹嘔,還不忘不停點頭。


    “去看看沒什麽的,”艾米莉卻不像另兩人那樣著急,她對老科曼道:“何況,蒂絲姐姐也在那兒,科曼爺爺,您不擔心她嗎?”


    老科曼陷入了兩難中,他當然不想看著孫女死,可他的良心也絕不允許自己做出傷害他人的選擇。艾米莉加了把火:“您忘了我師父的本事嗎?”


    “可是,這是可怕的疫蟲,哪裏是平時的斷手斷腳就能應付的小病?”和這種瘟疫比起來,殘疾癱瘓的確是小病。


    艾米莉卻主意已定,她溫和而堅定地道:“我明天去看看吧,確認之後也好早些通知魔藥師公會。”為了增強說服力,她透露了一件事:“其實我在這學藥草時,就已經接觸過這種蟲了,你們看,我現在不也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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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看到推薦票又漲一百,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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