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一麵倒的戰爭,並即將會成為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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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一個箭手抹了把臉,把眼睛張到最大,緊張地拉滿弓弦對著城樓下,想透過瀑布一般的雨簾看清他的目標,可怎麽努力都瞧不見十碼之外的那隊黑漆漆的煞神哪些是人,哪些是樹。


    這些人鴉雀無聲地快衝出城外的樹林子時才被驚慌失措的哨兵發現,那個老夥計還沒來得及示警就被勾穿了脖頸,剩下的那些新兵蛋子被日夜操練得站著都會睡著,誰會注意聽到一具屍體在轟隆的雷聲中倒下這點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音?等發現的時候,這幫人已經開始撞擊城門了!


    一個人突然躥到箭手的身邊,手裏捧著塊大石頭,用力向城門處擲去。城下士兵傳來的慘叫聲提醒了眾人,其他人忙先放下別的武器,學著那人的模樣朝下扔去。隻是再沒有聽到幾聲別的動靜。


    那人叫道:“他們都在城門下麵,大家往城門樓打下去,砸死這些混蛋!”


    “快!快!”大個子士官長粗豪的聲音現在活像個快被掐斷脖子的母雞,他一腳踹倒一個跌跌撞撞,還在夢遊似的新兵,破口大罵:“軟蛋!軟蛋一個!他娘的一個頂用的東西都沒有!”


    那個新兵很快站起來,一邊聲音洪亮地說道:“對不起,士官長閣下!”一邊拾起被踹掉的鋼盔戴好快速歸隊。


    士官長這才看清,這個家夥被大雨澆得衣服緊貼在身上,胸部隆起。竟然是個女人,大個子一怔之下。這人已融進灰撲撲的雨幕去得遠了。城門口的轟擊又重又快,連腳下的土地都被這巨大的力量推撞得輕輕開始震動,應和著天空中一聲疾過一聲的驚雷,讓人的魂魄都能嚇飛到天邊。


    小城中僅有的十個魔法師個個都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他們中有雷係,水係,火係,土係和風係的法師,可這麽大的雨,除了水係和風係可以勉強施術。別的法師幾乎等同於廢物!別說雷係的事!雷係隻是火係的變異體不說,連異界的法師都知道。天上打雷,你再來施法,豈不是活生生的聚雷體?找死也不是這個找法!別敵人沒劈成把自己人電死一大片!


    木頭崩裂磨損的聲音像可厭的蟲鳴一般鑽進了每個人的心裏,這種小鎮的城門不像大城市那樣每一塊木板都是精選的至少兩掌厚的百年雲杉木製成。自從到了這座小鎮,不管懂不懂行,每個人都找著各種機會把城門探看過一遍――這個前兩天才順便在加高城牆時多釘了兩根木頭的老舊城門能承受得住這些破城木的十擊嗎?


    “砰!”


    仿佛為了應和他們的想法,遠處城門撞擊的聲音如巨鍾一般敲得人心裏一激靈,隊伍裏唯一的一名中級魔法師跳了起來:“愣著做什麽。不想死的跟我來!”


    剩下的人如夢初醒般。跟在這個火係魔法師身後一窩蜂地跑了出去――這些人裏由帝國屬的魔法師和米耶斯布派駐的法師兩派組成,來之前都聽說過裏華鎮發生的慘案,不管平日裏各人屬於什麽派係。這個時候再內訌絕對的死路一條!


    年邁的老魔法師躲在一名士兵讓出的哨樓裏,顫巍巍地念動著火球術的咒語,咒語完成的那一瞬間,大如牛頭的火球疾速地向城牆下墜落而去。然而這聲勢驚人的火球還沒落到城門一半就不出意料的被大雨給澆得連一點火星都不剩。


    還沒等一邊的士兵歎息出聲,城下的反擊裹著撲麵的寒霜轉瞬即到――魔法師的火球術沒有傷到人,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方向,敵方的冰係魔法師借助天時發了個最簡單的冰錐術,頓時將老魔法師所有露在外麵的身體全罩得一點縫隙都沒有。[.超多好看小說]


    老魔法師好像早有所料,幾乎發出火球術的同時就朝牆裏躲,在冰錐快觸到身體時險之又險地滾到了牆壁內側,姿勢是狼狽了許多,可好歹是毫發未傷。


    士兵咧開嘴想笑一笑,卻瞪住了無知無覺的魔法師身後,驚懼地張大嘴巴――一隻翼展超過三米的黑羽鷹隼伸出如鐵勾般的爪子對著魔法師的心髒就是快比閃電般的一抓!


    老眼昏花的魔法師在臨死之前,借著閃電劃開的光亮看清了士兵臉上的每一塊肌肉,一聲輕微的歎息融入了泥水之下:“還是個孩子呢。”


    ――――――――


    艾米莉和城裏所有的軍醫聚集在城樓不遠處這個臨時搭建的木板房裏,暴雨很快就滲進了這個混雜著各種氣息的房子。幾個仆婦搬來各種能接雨水的器具,屋子裏的靜謐很快就被嘀哩當啷的滴水聲給擾亂了。


    站在艾米莉身邊的一個中年術士抖著手點燃了煙鬥,密閉的空間裏頓時充滿了劣製煙草嗆鼻的氣味。但這時候誰也沒心情去說他,有人甚至深深地吸了口空氣裏的煙味,借以刺激自己渾沌的大腦。


    艾米莉推開窗戶想散散煙味,劈麵砸來的雨滴立刻浸濕了她半個身子,一個站在窗邊的術士不防被澆了半身,正要開口大罵,卻見艾米莉腰背一挺,快速跑到門簾邊挑開麻布簾子。兩個像從水裏才撈出來一樣的人抬著一個擔架衝了進來,一個人放下擔架,看見艾米莉藍色的術士袍一把就拽住,喘著氣慌亂地說道:“術士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哥哥。”


    艾米莉一時沒有掙脫,看向那個被眾醫士圍起來的方向,圍起的人群很快就散開了,小鎮唯一的神官治療師神色悲憫地搖搖頭――


    一箭穿心,神仙難救。


    那個人立刻就感到了不同的氣氛,他猛地回頭,擔架上的人還保持著臨死前的痛苦神情,那人張著嘴大哭了兩聲,把剩下的聲音硬憋回嗓子,用袖子粗魯地擦了兩下臉,低著頭再一次衝進了大雨之中。


    第一個傷患還沒上手就死了,令臨時醫療室的氣氛逾加低迷,眾人還來不及感慨,第二個很快就送到了。連最平和的神官大人都像受到了眾人心情的影響,想要趨逐出師不利的陰影,恢複術一連施了三遍,總算叫那個肺部中箭的士兵止住了流血,馬上就有術士接手善後工作。


    隨著傷患一個接一個地送來,屋子裏其他的聲音也漸漸多了起來。艾米莉忙著用那天臨走時從拉特蒙德那裏順的一包半成品羊腸線幫士兵簡略包紮傷口,好讓這些重傷患有命撐到軍醫來救命。


    艾米莉雖然學過這些,可她主攻的是內科疾病和魔藥劑的配置,這些需要做外科手術的病患可不是那些供她練手的小貓小狗,一個不對就是一條人命,就算再想學習,她也得老老實實地先打下手。


    艾米莉的心神慢慢地沉浸到了工作當中,不知過了多久,心神集中的她似乎聽到了幾聲野獸咆哮的嘶吼。


    抬眼一看,所有人在那一刹那都停住了工作,各自驚疑不定地互相對視,有性急的人把窗戶開到最大,伸出頭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時,城門處一聲巨響,連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傷者都勾著脖子滿臉急、色地朝那個方向看去。很快,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跑過他們的木屋,有士兵邊跑邊喊:“城門破了!所有人都來,跟這群魔鬼拚了!”


    還有人在嘶聲大罵:“誰他娘的敢跑,老子這就殺了他!想想裏華鎮,不拚我們還有活路嗎?”


    那個長著絡腮胡子的大漢揭開門簾,警告性地對木屋的所有人吼道:“誰都不許跑,聽見沒有?”但他說完這句話後,大家都聽到了皮靴踏在泥巴裏離開的聲音。


    一個術士的手術刀咣當落在地上,他的牙齒打著戰擠出一句話:“城破了。”


    這句話點燃了所有人的情緒引信,有人崩潰地大叫著要捂著頭朝外衝出去,一名老軍醫急忙喝道:“傻瓜!回來!”


    那個人充耳不聞地跑了出去,在第二個人的腿朝外邁出去之前,外麵的那聲慘叫讓所有人都刷地白了臉。老軍醫繼續忙碌,輕飄飄地吐出了一句像解釋的話:“這麽大的雨,他到處亂躥,弓箭可不認識他。”


    艾米莉盡量深呼吸,平靜地穿起另一根羊腸線,不斷地告誡自己:這是戰爭,艾米莉,你隻有一條命。外麵有多少敵人,多少自己人,戰況如何,你一無所知,鎮定,一定要鎮定,你不會死的。


    老軍醫讚賞地看了眼這個年輕的女孩,兩個人身上寧靜的氣場漸漸地感染了其他人,在外麵刀劍入肉的劈砍和慘叫哭喊的伴奏下,大多數人都學著他們兩人,開始借用緊張的工作緩解心頭越來越深重的不安感。


    小木屋的工作再一次被打斷時,是穿過暴雨的一個男聲:“我們是莫克軍隊,現在已經接手了鎮上守衛,剩下的人放下兵器,我們不會傷害任何一個沒有兵器的人。”


    切!誰知道你們有沒有這麽騙過裏華鎮的居民!


    艾米莉心裏嗤笑一聲,那個男聲重複了幾遍,好像真的有人聽信了他的話,外麵的打鬥聲越來越小,那聲音如受到鼓舞一般越說越響亮:“我們是莫克――”


    “啊!!!這,這是――”


    一個變了調的男聲傳入眾人的耳朵,所有人的工作又一次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老軍醫示意眾人不要亂動,他小心地把頭湊到窗戶邊瞟了一眼,飛快地轉過身,臉色煞白地靠著牆壁,竟是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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