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光打入,本該是柔和的光芒,此刻卻顯得有些刺眼。


    初秋時分的早晨是略略帶了涼意的,可此刻襄陽侯府的正房內,卻不合時宜的燥熱。


    眾人皆是屏氣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如芒在背的花如瑾。


    有一身翠綠長裙的小丫頭端著擺了汝窯雨過天青茶碗的朱漆雕花托盤,自門口處小心謹慎的一步一步踏入,待到了花如瑾身側時方才停住腳步。慌張而匆忙的瞥了一眼花如瑾後,屈膝行禮。將手中托盤高舉過頂,等待花如瑾去奉茶。


    這主位之上隻做了夫人,卻未坐著侯爺,這夫人又是繼室夫人。這茶,哪裏就能這般糊塗敬了?


    花如瑾並為露出遲疑神色,隻瞥了一眼那呈在自己麵前的茶碗。繞過擺在自己麵前的洋紅色繡花蒲團,行了一個標準的屈膝禮。


    她有些拿不準主意該開口叫什麽,未等她開口。徐容卿卻已默契的上前去扶了她起身,對襄陽侯夫人甘氏道,“父親今日身子不適?”


    甘氏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神色,可對於這個府上除了襄陽侯地位最為尊貴的徐容卿也隻能禮讓三分,客氣道,“今日乃是先夫人忌日,侯爺此刻怕是在祠堂。”


    甘氏臉上的神色平靜,可心中卻是百感交集。今次這樣重要的日子,襄陽侯在這個時辰要呆在祠堂,豈不是在暗示新婦。她這個襄陽侯夫人不過是個掛名夫人。


    徐容卿略一點頭,嗯了一聲。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待新夫人去祠堂給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敬茶、敬香了。”


    甘氏神色微微有所動容,眼底怒意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榮辱不驚,從容不迫的笑容。“合該如此,可莫要過了時辰。”


    徐容卿不予理睬,側目看向依然還屈膝跪在花如瑾身側,將放著茶碗的托盤舉得高高的丫頭。不滿的用腳去點了一下那丫頭麵前的地麵。沉聲道。“哪個院裏當差的?竟是這般不懂規矩?”


    那丫頭聞言,渾身一顫。並不敢抬頭,隻怯懦道,“奴婢……奴婢乃是……”


    “不懂規矩的。合該拖出去責罰才是。”徐容卿一麵拉著花如瑾往外走,一麵對著站在門口的管事嬤嬤道。“張媽媽,侯府的規矩費不得!”


    這張媽媽乃是侯府的管事媽媽,襄陽侯第一任夫人,徐容卿生母陪嫁。多年來之所以屹立不倒,並非是討得新主甘氏歡心,而是徐侯和徐容卿執意要將此人留下。不僅因她一直衷心無二,更因為她鐵麵無私,辦事能力極佳。便連想要隻手遮天的甘氏都要忌憚一二。


    張媽媽一身蒼藍色魚紋長衫,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不留意思碎發,一副精明幹練模樣。身材高瘦,臉色紅潤看不出年紀,神態卻甚為嚴肅。


    聽的徐容卿的話,即刻便屈膝行了一禮,唱了一聲喏。回頭便吩咐道,“將這不懂事的丫頭拖下去,重則十五大板!”


    話音一落,便有四個粗使婆子自外麵挑了門簾進門。叉著高呼夫人救命的丫頭。一路下去。


    花如瑾有些目瞪口呆,可還是盡量保持端莊的和徐容卿一同並肩而行。待走到張媽媽身邊時,忍不住側目。卻見她不苟言笑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笑意,微微對花如瑾點了點頭。


    這是示好?花如瑾有些受寵若驚,也忙回複一個微笑。


    雖已入秋,可秋老虎依然熱的讓人難耐。此刻躲在雲朵後麵的太陽探出頭來,灑向大地一片金光。


    襄陽侯府的院落九曲回繞,各處亭台樓榭皆是獨具匠心。行走在這樣藝術價值極高的園林之中,花如瑾卻是無暇顧及景色。隻一路低垂著頭,緊緊跟在徐容卿的身後。


    兩人一路無話,氣氛似乎有些尷尬。


    待至到了西苑時,徐容卿方才停下腳步,轉身拉了花如瑾的手繞過影壁,往內院走去。


    這一處院落與別處不同,甚為寬闊空曠。隻院落的四角種植著幾人環抱不住的大樹,回廊處既無盆景也無魚鳥,幽靜莊重。


    想來,這便是用作襄陽侯府祠堂的院落。


    正房五間大門緊緊關合,門口兩側守著兩排四個小廝。


    見徐容卿引著花如瑾二來,皆恭敬行禮,倡導,“小的見過世子爺、世子夫人、祝世子、夫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徐容卿依舊是那副冷漠表情,道了聲辛苦,便扶手示意四人起身。


    挨著門邊站著的兩個小廝精明利落,躬身上前替徐容卿和花如瑾將緊閉的大門推開。


    隨著吱嘎聲響,大門緩緩而開,一縷陽光灑入,正好打在負手而立於莊重排列幾排的靈位前的清瘦背影之上。


    雖是還有夏日餘溫的初秋,可那人身上卻穿著石青色羊羔皮襖,厚重棉衣十分鬆垮,想來那衣衫之內的人必定是清瘦異常。


    此刻能站在此處,對著靈位發呆的人,隻有襄陽侯一人。


    這是毋庸置疑的。


    “你們來了。”不等徐容卿和花如瑾發出聲音,襄陽侯便先發出了聲音。他並未回頭,可卻以猜到來者何人。聲音綿長溫柔,帶著幾分虛弱無力。


    徐容卿嗯了一聲,牽著花如瑾的手往前走。直到於襄陽侯隻一步之遙時,方才停下。目光落在那幾絲銀發上時,目光有些遲疑,然而卻依然冷著聲音開口,道,“我帶妻子,來給母親上香。”


    襄陽侯的目光停留在最新一排排位的坐左邊,那上麵所書之字,乃是襄陽侯夫人徐龐氏。想來那該是徐容卿的生母。


    聽得徐容卿清冷聲音。襄陽侯眉頭微微一蹙。雖被歲月侵蝕卻依然留下往昔風采的臉上,神色慘然。他側目望向兒子。默不作聲許久之後,方才緩緩落在花如瑾的身上。


    花如瑾見此。忙給襄陽侯行了一禮。喚了一聲父親。


    襄陽侯溫潤目光中閃過一絲光彩,親手扶了花如瑾起身。對徐容卿道,“方才我同你母親說了好一會話,今日你能取得如此賢妻,想來你母親在天之靈也可安息。”


    他對這個溫柔綽約,舉止大方的媳婦很滿意。轉頭又去看了看那安然立在那裏的靈位。似是十分欣慰。


    徐容卿未曾被他情緒感染,隻是冷哼一聲。“父親今日能賞光同母親說說話,恐是要母親受寵若驚呢!”


    襄陽侯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似是想要說什麽。嘴唇微微蠕動。最後還是將所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自懷中取出一個刻著恩愛兩不疑字樣的白玉圓佩放在花如瑾的手中。


    “這是當年,我與你們母親定情時所用玉佩。我一直帶在身上,未曾離身一日。今次,我便要將這玉佩贈與你。希望你和卿兒,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花如瑾接過那瑩白玉佩,隻覺出手溫潤,玉是上等好玉,那雕刻於上交纏縈繞的龍鳳也是栩栩如生。這樣的材質,這樣的做工。當真是價值連城。然而,此刻花如瑾卻也覺得手中沉甸甸的,似乎自己的力量並不能將這玉托起。


    不為它的價值,卻為它其中承載的多年情誼,以及襄陽侯此刻的殷殷期盼。


    徐容卿似乎略略有些吃驚,一雙鷹眸緊緊盯著那玉佩。待花如瑾叩頭謝恩起身後,他方才回過神來。引著花如瑾去給自己母親上香。


    花如瑾按部就班的燃香,叩拜,最後插香。而後對著襄陽侯夫人的靈位。輕喚了一聲母親。


    這禮算成,徐容卿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要拉著花如瑾走開。似乎與襄陽侯多呆一刻都是煎熬。


    花如瑾被徐容卿拉著向外走,忍不住回頭去看。卻見襄陽侯跛著腳,有些費力的向前追了兩步,最終因腿腳的不便,隻得放棄。可熱切中透著哀傷的目光,卻並未離開過徐容卿的身影。


    花如瑾用力扯了扯被徐容卿緊緊攥住的左手,輕聲道,“世子,何不同侯爺一並回去?”


    徐容卿本就蹙著的眉,擰的更緊。“同他共處一個屋簷下,多一刻鍾都要我覺得不耐煩。”說著又側頭去看花如瑾,“這府上,許是與你打聽來的大相徑庭。日後你要多加小心。唯一能信任的便是方才見過的那個張媽媽還有……”他略略停了停,最終咬牙道。“還有便是父親。”


    花如瑾有些摸不著頭腦,方才這父子二人好似仇人見麵,可此刻,徐容卿又為何表現出對父親如此的信任和依賴。


    徐容卿見花如瑾緊擰了眉頭,似乎又在深思。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留些腦筋,去梳理梳理府上的關係吧。你今日站在我的身側,保不齊多少人盯著你。”說著又低聲道,“待你回門之後,我便要雖姐姐會魯地,你若不能在三日之內熟悉府上事物,恐怕是要吃虧的!”


    花如瑾猛然瞪大眼睛,“你不帶著我?”


    新婚燕爾,竟就這樣扔下新娘自己跑去魯地了?就算是封疆上任,也是讓帶女眷的。


    徐容卿神色有些猶豫,聲音有些不穩道,“我很快便要回來。”而後又輕輕撫上花如瑾的小腹,輕聲道,“你可想要個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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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名《雙嫡》


    題材沒有多大變化,但是故事很精彩。是我結合了幾本書的寫作經驗,花了三個月寫的大綱,鑽研了幾次開頭的結晶。這次誰再敢爆黑我cx,老娘就把大綱甩丫臉上!誰在人雲亦雲,不分是非,老娘就告他誹謗!


    這本還會繼續更新,保證不斷更。寫一本,有的時候卡文就會停滯不前,要是寫兩本還能活躍一下大腦。也許能帶動一下這本悲催的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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