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照慣例是要來一次大清洗的。再加上國庫虧空,貪官汙吏橫行,皇帝自然是要大力整頓。


    這個時候的花老爺就顯得尤為重要了,但是但凡是能貪汙的,基本上都是皇親貴胄,花奕一個算不得有背景的戶部尚書自然是施展不開拳腳,況且他又是個慣會做好人的,自然是還需要一個雷霆手段的親王或者是侯爺來相輔佐。


    這個黑麵侯爺自然挑中的便是徐容卿,徐容卿肚子裏的彎彎繞沒有花奕多,但是現下他是皇帝身邊的第一紅人,又是國舅,可是炙手可熱之人。隨便咳嗽一下,京城都能掀起一股風浪來。


    再者,他雖年紀輕但卻多年行軍,性子冷淡處事果決,又素來鐵麵無私,最是適合這個差事不過了。


    最後,老丈人和女婿搭班子,自然也有它其中的妙處。


    襄陽侯府裏,混日子的紈絝不少,借著老襄陽侯的名號將手伸入國庫的自然也有。甘氏本來還想要攛掇二房、三房和六房的人一起來折騰折騰,可見風頭正緊,也隻能偃旗息鼓。


    花如瑾著實是過了一段安靜日子。


    掐著手指頭算了算,還有半個月老太太就要七十大壽了,應該好好準備準備。又想著,似乎有好些日子沒回過娘家看老太太了,自然也是極為想念的。


    正逢這一日大嫂子姚氏體貼的發了請帖。說是府上牡丹開的正好,請親家女眷們去賞花。姑奶奶們自然也有了好的名頭回門子。


    甘氏自是不願意參加的。這算得她哪門子的親家?花如瑾本就夠惹人生厭的了,她家裏人都猴精猴精的。更是惹人厭煩。不去,反正她沒有要出門子的女兒,非要拿出去溜溜。縱然是要溜,也不至於借助花家的力,她娘家父親是名門天下的名將,兄長雖然不如父親了不起。卻也是一品將軍。她娘家姐姐是隆昌侯夫人,這樣的身份地位,用得著借別人的力?甘氏可不稀罕。


    可二房和六房的情況可大不相同了。


    二老爺是個散仙,老爹活著的身後靠老爹。大哥活著的時候靠大哥,大哥沒了就要討好侄兒。他沒有進項,兒子讀書又不上進,不過捐了個九品芝麻官,能賺的錢屈指可數。可在侯府富貴熏陶之下,又仗著有些身份,父子兩人都愛擺譜,今日納妾,明日打賞。狐朋狗友遍布天下,不知要吃多少酒。花多少銀子。自己沒有進項,花錢又似流水,自然就會將主意打到女人的嫁妝上來。


    二房太太懦弱無能,被強勢姨娘拿捏的死死的。一對嫡出女兒已經十四歲了,可到現在也說不上親事。原因沒有別的,但凡是門當戶對的都了解襄陽侯府情況,知道二房出不起好嫁妝,可不了解貼上來的不是富商就是小官,二太太還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女兒。一時間這婚事無從說起。


    甘氏又素來不肯幫忙,娘家也借不上力。二太太正愁眉不展,聽到花家請客,自然是樂不得的讓兒媳領著一對女兒去求花如瑾,帶出去兩個堂小姑給眾位太太瞧瞧。


    二房二奶奶領著一對小姑進門的時候,花如瑾正倚在窗邊看外麵大好的春色。


    平白讓人擾了清閑,有些不樂意,但對二奶奶總算是熱絡的。她還記得,當時自己大婚時,二房平二奶奶不鹹不淡的挑刺模樣。


    今日再見,她尖利的眉目間竟有那麽一副討好的神色。花如瑾淡淡的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穿著一模一樣衣服,長的一模一樣的一對兒姐妹,不得不暗歎,這是個極好的嫂子。


    平二奶奶說了來意,渾然不覺得自己曾經冒犯過花如瑾。花如瑾也神色如故,淡然卻親和的去拉二房兩個嫡女的手,細細看著,笑道,“都是玉雕一樣的美人兒,倒真是分不出那個是二妹妹,哪個是三妹妹呢。”


    雖是被誇讚慣了的,可兩個女孩兒臉上還是紅了幾分,皆低垂了眼眸不敢去看花如瑾。


    平二奶奶其實最是厭煩兩個小姑這樣怯懦膽小的樣子,不耐的翻了二人一眼,又對花如瑾笑道。“二妹妹笑起來左臉頰有個梨渦,三妹妹沒有。”說著又去指花如瑾左手拉著的女兒,“這個是二妹妹。”


    那自然另一個就是三妹妹了。其實她們姊妹神態上有很大的不同,二姑娘徐曼瑜看著好似低眉順眼的順從樣子,可眉宇之間總隱隱的透著那麽一股子憤世嫉俗,而三姑娘徐曼瑾卻帶著那麽一股子自卑。


    花如瑾牽了兩個人的手,往外走去,上了馬車,準備回娘家。


    待到了花府門口時,早已經有幾輛滑蓋馬車停著,花如瑾淡淡掃了一眼,便知那幾樣低調卻不失典雅尊貴的是花若瑾家的,而那幾輛看似光鮮奪目,實則並非上等材質的是花盛瑾的。


    花若瑾嫁人後,倒學的低調了?


    花如瑾嘴角微微翹起,扶上來迎接客人的仆婦,緩緩下了馬車。


    “老太太才剛還悼念姑奶奶呢,可巧就來了。”那仆婦滿麵春風,熱情的恰到好處。


    花如瑾笑著去看她,“媽媽辛苦了,等了好些時辰吧?”


    “二姑娘和三姑娘前腳兒剛進去,奴婢才剛折回來,並未等多久。”那仆婦通透的很,見花如瑾看了好幾眼令兩位姑奶奶的馬車,便猜到她許是想要打聽這個。


    其實,打聽不打聽又有何妨呢?


    她們早就不是未出閣的姑娘了,不用爭搶父愛,不用爭搶地位,不用爭搶夫婿,她們怎麽樣,花如瑾何必上心?


    那媽媽是自作聰明了。


    花如瑾不點透。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便將扶在那仆婦手上的手挪開。去找蜜桃。


    蜜桃本就怪那仆婦多事,花如瑾素來都是由她攙扶著的。正不高興。見花如瑾這樣的動作,忙將那仆婦擠開,自己跟了上去。


    身後跟著的二房兩個姑娘也都恭敬守禮的緊緊跟著,有些拘謹,又有些好奇,偷偷去看周邊不熟悉的環境。


    回了花府。自然是要先去給老太太請安的。花如瑾領著兩個姑娘一路走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孔媽媽早就翹首以盼等在了外麵。見花如瑾來,忙不跌的迎上來。一張已不再年輕的臉笑的燦若朝陽,“四姑奶奶可來了。老太太一直念叨哪。”


    花如瑾看見孔媽媽自然也是親熱的不行,上去就拉了她的手,“我日日都想著要回來探望祖母,恨不能天天在祖母跟前請安、立規矩呢。”花如瑾看見孔媽媽是真的開心,熱情的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的往屋裏走。


    這話正好讓坐在屋子裏也有些坐不住的花老太太聽了個正著,心裏自然是高興的,可規矩不能壞了。板著臉佯裝生氣的樣子,道,“好沒規矩的丫頭。不在婆婆麵前立規矩,倒要來給祖母立規矩?是要寒磣祖母呢?”


    老太太的聲音不遠不近的傳來,花如瑾哪裏還管的身邊還有什麽人,終究要看見自己日思夜想,時時惦記著的老太太。鬆開孔媽媽的手,就往裏衝。“祖母!”


    見老太太穿了一身石青色緙絲長衫,坐在紫檀木四季迎春羅漢床上,身子微微向前探著。花白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隻帶了一個醬紫金線繡祥紋的抹額。雖是素衣打扮卻是精神抖擻。竟看著比離別時更年輕了呢。


    花如瑾大步流星的往裏走,在老太太跟前屈身行禮。老太太也是想狠了她的,哪裏還管那些虛禮,伸手就拉起來讓坐在自己身邊。細細看著,“怎清減了不少?”


    看著心愛的小孫女清瘦不少,老太太心裏有些不樂意了。想來這個傻孩子在徐容卿在前線打仗時不少擔驚受怕,又吃了不少委屈。


    事實卻也是如此,可花如瑾怎麽能讓老太太替自己擔心。調皮的眨眨眼睛,“世人以瘦為美,孫女兒想做美人呐。”


    老太太肅著臉,不妨她這麽說,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怎麽不知你這猴兒還會在意旁人怎麽看?”


    “女為悅己者容嘛!”花如瑾咯咯笑著,往老太太懷裏鑽,一副嬌怯模樣。


    這樣子怎麽看都是和徐容卿恩愛有加,老太太寬心不少,伸手去拍她的背又笑著罵了她幾句沒規矩調皮。然後看著規規矩矩站在一旁,已然看呆了的兩個徐家女,道,“竟知道調皮,也不知給祖母介紹介紹兩位姑娘。”


    花如瑾這才想起來,自己把徐家二女扔下來半天,恐怕兩位很是尷尬吧。


    忙在老太太身邊起來身,走到兩女身邊。一手拉了一個,左右瞧瞧,對著老太太笑道,“孫女愚鈍,分不清哪個是二妹妹,哪個是三妹妹了!”說著又拉著兩個姑娘往前走了一步,親親熱熱的道,“兩位妹妹來給祖母請安吧,順便自己說說自己的名字。”


    老太太蹬她,嗔笑著道,“偏你也是個做嫂子的,忒不上心。”


    花如瑾滿臉堆笑又往老太太身邊湊去,撒嬌道,“怪隻怪兩個妹妹像兩朵漂亮無異的花兒,孫女兒看花了眼。”


    “你這猴兒,自己蠢笨還怪上了旁人?”老太太去點她的額頭,然後笑看著兩個姑娘,等她們行禮。


    本來十分拘謹的兩個人,經過花如瑾這樣一鬧到是輕鬆了不少。規規矩矩的上前行禮介紹了自己。老太太素來不是喜歡熱鬧的,卻也不冷著臉排斥,便讓人賜了坐。


    這方才剛坐下,外麵便有人傳說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來請安了。


    老太太眉頭一皺,臉上有些不高興。


    花如瑾也覺得納悶極了,她們不是早就到了?怎麽才來請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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