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喝了好幾杯,那些點心都沒人動,李萱等的都有些著急了。


    五鼠更急,這大廳看著寬敞,可是朝南的房子,這會兒太陽正強著呢,日頭照進來,屋裏立時悶熱起來,再加上屋子窗子並不大,透風也不好,五鼠每個人頭上都出了一層薄汗。


    李萱倒沒有覺得怎麽熱,妞妞也坐的很端莊,不過,小離到底年紀小些,就有些受不了了。


    正想著包大人什麽時候才會過來呢,就聽到許多腳步聲傳來。


    李萱趕緊坐好,心說這下子總算來了吧。


    過了一會兒,大廳角落裏的一個小門打開,就見包公穿了件紫色公服,頭戴烏紗走了出來。


    這麽大熱的天,包公還穿的一絲不亂,看著就是一個很講究的人。


    連同五鼠在內的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李萱也趕緊蹲身行禮:“民婦見過包大人……”


    包公可不像電視劇裏那樣,歲數挺大,挺一張黑臉,這時候的包公年紀不算大,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臉龐白淨,個子不算高,倒是挺精瘦。


    “這裏不是正堂,無須多禮!”


    包公笑著說了一句,之後在主位上坐下,拿眼打量李萱。


    李萱自認不缺理,再說,她在現代的時候見官員也不知道見了多少,也沒有這個時代平民百姓那種畏官的心理,一派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民婦謝過大人能抽時間見見民婦,聽取民婦的冤情。”


    她既然說到冤情。包公自然是要問一問的,別人所說做不了準。現在苦主就在眼前,總歸是要問個清楚明白。


    “你有何冤情就講出來,要是真情,本官自然給你做主。”


    該有的派頭很足,不過,包公臉上倒是一派和氣樣,笑眯眯的很像鄰家大哥,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大人!”李萱又行一禮:“民婦隻不說民婦如何在家辛苦耕作,養育兒女。服侍父母,便隻說民婦自嫁陳家快十年了。從來沒有犯過一丁點錯,沒有和公婆吵過一句嘴,隻這一點,駙馬爺當初就不該停妻再娶。”


    好一張利嘴!


    包公又看李萱一眼,覺得下邊站著的女人雖然穿的破舊不堪,可行為舉止樣樣都不差,尤其能說會道,不是那種爛泥扶不上牆的。


    “本官知曉了。本官前日已經派出衙役去往均州。不日就有消息回來了。”包公隻說了一句,李萱就知道包公對這件事情是真上了心,不管是看展昭的麵子。還是真的有心想管,反正人家是接手了。


    “駙馬當初在金殿上言說家中沒有妻女,騙婚公主,使皇家名聲有礙,此行是為不忠,家中父母臥病在床,他不通音信,不去探望,到了公婆去世的時候都沒有合眼,此行是為不孝,有兒有女卻不相認,此行是為不仁,妻子在家苦等,他卻拋妻另娶,絲毫不念夫妻之情,此行是為不義,包大人,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怎可苟活在世?”


    李萱挺直腰杆,一派無畏的指摘陳世美,一句句都說到點子上,讓人不由的讚同,更讓人見識了她的精明幹練。


    “要是真的,你待如何?”


    包公追問起來,陳世美如今是駙馬,是皇家的人,要真判了他的罪,可是得罪太後,得罪公主的呀,包公再耿直,也不願意和皇家硬碰硬的來。


    李萱自然也知道包公的心思,笑了笑:“大人,民婦站在這裏,自然知無不言,把心裏的話全倒出來,本來民婦來了汴梁,聽人說起駙馬爺的事情,心裏是憤恨的,原本想著就是拚了一死,也要把這等沒良心的人做的事情告訴天下人,可又一想,民婦的公婆待民婦不薄,駙馬是二老唯一的兒子,臨死都惦記著,民婦不能讓二老死不瞑目,二來,要真那樣,皇家名聲有礙,民婦自認還是忠孝之人,也就忍了這口氣,民婦不敢鬧到駙馬府,在路上攔了轎子,想要讓駙馬給民婦休書一封,言名和民婦還有孩子們斷絕關係,自此不相往來,可是……”


    說著話,李萱眼圈都紅了,抹了一把淚,妞妞和小離又哭了起來,妞妞這孩子機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到包公身邊,拽了他的官袍痛哭失聲:“包大人,都說您是清官,你救救娘吧,我們已經沒有爹了,可不能再沒了娘……”


    小離也跪到包公身邊,抱著他一條腿:“大人,娘親一來汴梁就說包大人是難得的好官,要小離學包大人的品行,小離最崇拜的人就是您了,求您一定要救救娘親,爹爹要殺了我們啊!”


    李萱先前表現的那麽強硬,讓人一看就是有傲骨的女人,是輕易不會哭的,這時候眼圈紅紅的,含著淚,再看她狼狽的樣子,是個人都忍不住掬一把同情淚。


    再加上兩個孩子的配合,那麽一哭一鬧,就是包公都忍不住動容了。


    他彎腰親手扶起小離和妞妞來,又問李萱:“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萱抹了一把淚:“大人,便是拉出去讓全天下的人來評理,民婦所求都不為過,沒有一點想為難駙馬的地方吧,可是,他……他……他非但連一張休書都不給,還要民婦做外室,讓民婦的兒女,陳家正經八百的子弟做私生子待,民婦哪裏肯應,他見民婦不肯,惱怒之下,竟買通殺手要殺民婦。”


    說著話,李萱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她跪在地上心裏想著,姐這可不是腿軟啥的,包公啊,千古名臣,怎麽說都是姐的老祖宗,跪上一跪也不吃虧。


    “大人,幸虧白大哥仗義,碰巧救下民婦。不然,民婦心裏的冤屈又向哪個訴去。民婦實在沒有法子,這才求到大人這裏,別的不求,求大人看在民婦母子三人也是三條性命的份上,讓民婦和駙馬和離,還有,孩子歸民婦所有,民婦怕給了駙馬,就他的狠毒心思。說不定今日給了他,明日兩個孩子就沒命了。”


    李萱說的悲痛欲絕。幾次軟倒地上,可都支撐著跪好。


    小離哇的一聲大哭:“包大人,不要把小離給駙馬,小離不要死,不要死……”


    妞妞更是拽著包公的衣襟:“包大人,小女子就是跟著娘親討飯,也不跟駙馬爺。”


    李萱伏跪在地上,以頭著地:“求大人為民婦做主。求大人為民婦做主……”


    嗑頭的梆梆的聲音響在每個人心裏。聽的大夥一陣陣心酸。


    在坐的這些不是朝中重臣就是行走江湖的鐵血漢子,本來一顆心腸早就冷血無情了,可就是這樣。看著母子三人的淒慘樣子,也覺得心裏堵得慌。


    尤其是李萱嗑頭嗑的額頭都紅腫了,小離見了,撲過去大哭。


    妞妞直接跪到包公跟前,也跟著嗑頭,小女娃嗑的頭上都快見血了,包公著實不忍心,親手扶起她來,又叫了丫頭給她擦拭。


    他心裏暗想,這個秦氏所求並不是什麽太難辦的事情,自己也不能眼看著求上門來的母子三人苦命掙紮,性命不保吧,按理說,該仗著身份去和陳駙馬分說分說,人家又不是非要逼著做正妻,逼著公主讓位,不過想和離而已,離了也就是了。


    再說,大宋律丈夫外出三年無音信,婦可自行和離,秦氏要不是為了孩子,怕早就鬧上衙門請求和離了,到時候,陳駙馬能有什麽辦法。


    秦氏的意思,也不過就是想讓孩子歸她,歸就歸吧,以後陳駙馬和榮國公主自然還能再生兒育女,要是這兩個孩子給了陳駙馬,以榮國公主的霸道樣子,還真能像秦氏說的那樣,性命不保呢。


    不過,榮國公主囂張的很,滿朝誰不知道,當年也是長到十六七,朝中那些勳爵子弟哪個都不敢娶她,真宗皇帝也不是一次兩次要給榮國公主指婚,可要指的那些人都是功臣後代,人家父輩都是有大功於國的,人家不願意,真宗皇帝也不能強迫不是,要是指個地位低的,公主也不願意,皇上麵上也不好看。


    正巧那屆的狀元陳世美年輕,長的又了,又是狀元及第,條件都不錯,又是個外來人,沒根基,不知道榮國公主的性子,真宗皇帝可算逮著人了,索性裝回糊塗,直接把榮國公主指給陳世美,可算是把這個老大難給打發了。


    那個陳世美還以為他撿著大便宜了呢,其實,背地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話呢。


    瞧著吧,這才剛成親沒多少時間呢,以後有他受得了,這男人娶妻娶賢,陳世美已經是狀元了,隻要肯努力,榮華富貴唾手可得,想不開了才娶公主呢,自古當駙馬的,哪個有好結果。


    榮國公主那樣的人,自己雖然是重臣,可碰到了也夠喝一壺的,得想個巧法子壓住她,不然還真不能替秦氏辦了這事情。


    “秦氏,你先起吧!”


    包公一抬手:“這件事情本官已經清楚,等打探的衙役回來,本官一定想法子按你的意思辦。”


    李萱一聽包公答應了,頓時喜出望外,心說姐的頭沒白嗑呀,真得了包公的應承,要知道,他這樣的人向來是說話算話的,既然答應了自己,就一定努力辦到,但願他能早點辦好,自己也早點解脫出來。


    “謝大人!”


    李萱不敢麵露喜色,嗑了頭,硬撐著站起來,看妞妞頭上包著白帕的樣子,一陣陣心疼,這傻孩子,不是說了嗎,不讓她胡亂嗑頭,這萬一要是破了相,好好的一美妞不就毀了嗎。


    “秦氏,要等打探的衙役回來,還要好幾天,你們母子也總不能乞討過活,即然求到本官這裏,本官也不能不管。”


    包公拍了拍桌子,一臉正色,他身後的隨從趕緊拿出一個青布包來放到桌上。


    “這是紋銀五十兩,你們母子先拿著過活,等本官想了法子,再讓人通知你去。”


    李萱趕緊謝禮,這銀子她還真不能不要,打扮的這麽狼狽,再推了銀子,有點說不過去了,隻好收下銀子謝了包公,又道:“五位大哥都知道民婦的住處,若是有了消息,還煩勞大人讓五位大哥告訴民婦一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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