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李萱手上的茶杯掉到地上,發出咣當的響聲。


    “有人上門提親?替哪個提的?”她站起來一指素容:“莫不是替你們這幾個丫頭說媒的?”


    素容一聽這話,趕緊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夫人,奴可沒有那心思,奴自小家貧,被父母賣了,過了好長食不飽衣不暖的日子,好容易夫人買下奴,才過了幾天舒心日子,可不願意離開夫人。”


    見素容說的誠懇,李萱更是摸不著頭腦:“那媒婆是替哪個提親的?”


    素容站起來抹了抹淚,小心看了李萱一眼:“是,是向夫人提親的?”


    這下子,李萱更是傻了:“向我提親,你讓她進來,我倒要問問是什麽人向我提親,丫的,當我一個寡婦好欺負是不是。”


    素容趕緊出門,讓謝管事把王媒婆請了進來。


    李萱坐著不動,等著王媒婆見了禮,她才笑了起來:“不知道哪位托你辦的事情,說實在話,我覺得現在日子倒不錯,並沒有嫁人的意思。”


    王媒婆原來接了這個差事,還挺高興的,以為這件事情已經十拿九穩的了,兩方般配,說實話,她覺得李萱配不上男方,哪知道,到了這裏一問,人家夫人沒有嫁人的意思,她是真傻眼了。


    擰著撲鼻香味的帕子扭了一會兒,王媒婆決定實話實說,萬一李夫人對男方有意思,她也算沒白跑一趟,要是人家看不上,她也算得著男方的謝媒銀子了,也有點補償不是。


    “回夫人的話!”王媒婆一臉的笑容,樂嗬嗬的看著倒像個老好人,再配上她那圓圓的臉蛋。更讓人覺得放心:“是梁王爺托的媒,說看中了夫人,讓奴家來提親,要我說,梁王爺什麽人物,什麽根基門第,這樣的好人家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和夫人也算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夫人。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這是什麽話?


    李萱看著王媒婆舌燦蓮花的誇獎梁王,鬱悶的很,丫,說的這話好像娶她是梁王吃大虧了,自己有那麽差勁麽,有才有貌又有錢,找什麽樣的男人找不著。(.好看的小說)


    想了一會兒,李萱趕緊回過神來,這王媒婆太能瞎掰胡了。被她給帶歪樓了。


    “梁王?”李萱摸著下巴笑了:“王媒婆,我家隔壁住的就是梁王,你說說也太奇怪了,他若有意思,就該提前和我打個招呼。我若同意,再請你上門提親。可他一聲都沒說,冷不丁的讓你來,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哄著我們孤兒寡母好玩呢。”


    看李萱似笑非笑的樣子,王媒婆一陣冷寒。趕緊道:“可不是這個意思,梁王正是看中了夫人才托奴家上門,不是奴家吹,整個汴梁城裏打聽打聽,奴家可是有名的媒婆,作媒這個行當,奴家要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奴家活了這麽些年,做的媒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哪個不是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李萱上下打量王媒婆:“您今年高壽?”


    “四十有六!”王媒婆挺了挺大胸脯,一臉的得意狀。


    李萱掩著帕子笑了起來,一指王媒婆對旁邊伺侯兼看熱鬧的素容和素言道:“你們聽聽,今兒才算知道什麽叫吹牛,什麽叫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王大娘今年四十六了,就是從十幾歲說媒,那您說的第一對怕也才四十來歲,您的頭發都沒白呢,人有如何就白頭到老了?”


    她一說話,素容素言都笑了。


    王媒婆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也不惱,輕輕給自己來了一巴掌:“瞧我說的,怎麽今兒淨嘟魯嘴了,可見的夫人是個可親可愛的,我一見夫人啊,愛的什麽似的,話都不會說了,放以前,這可是從沒有過的。”


    這人臉皮厚到一定程度,李萱自認為是消受不了的,她也不想在這和王媒婆浪費時間,笑著擺了擺手:“你回去隻管和梁王講,他若有意就親自上門,於我講明原因,沒的這麽拿人玩的,素容,王大娘上門一趟不容易,你送王大娘出門,給個茶水錢,王大娘受累了。”


    像王媒婆這樣靠著嘴吃飯的,死人都能說活,李萱可不想得罪,要真把這人得罪死了,以後誰知道傳出什麽流言來,也就是幾兩碎銀子的事,把人打發了清靜。


    王媒婆還當這趟白來了,哪知道還有銀子拿,當下也不說什麽了,樂嗬嗬出門,心說瞧著李家的排場,也是殷實人家,必定小有錢財,自然給自己銀子也少不了,許是半個月的花費有了著落。


    等素容把王媒婆送到門口,親手送上一個荷包:“王大娘受累了,雖然這親事不知道成不成,不過我們夫人也勞你惦記,一點小意思,這會兒天熱,你也喝口茶水。”


    王媒婆接過荷包掂了掂,份量不輕,笑的臉都成了一朵花:“哪裏,哪裏,夫人這樣的人物我瞧著愛的不行,以後有了好的,再與夫人提。”


    說完了話,她扭著腰妖妖嬈嬈的遠去,當然,如果她那水桶似的身材還能看到腰的話。


    送走王大娘,李萱雖然有點生氣,不過想想男婚女嫁是免不了的,人家上門提親,也不見得懷了什麽不好的心思,也就扔一邊不想了。


    反正,她如今忙著呢,地裏的麥子眼看要種好了,她又想著弄個暖棚之類的,手裏也有閑錢,想再買個溫泉莊子,莊子上再種些梅花,修的清雅些,也過一把小資的癮,到了冬天,帶著兩個孩子去休閑,泡泡溫泉,下雪的時候,圍爐看雪,聞著梅香,飲著清茶,再讓小離念幾本詩書,多好的生活。


    向往了半天,李萱抹了一把想要掉下來的口水,叫過謝管事來,把念頭說了一遍。


    什麽暖棚之類的謝管事不曉得是啥玩意,不過溫泉莊子倒是知道的。


    他一笑:“夫人的念頭不錯,咱們府裏如今錢財是不缺的。自然也要修整門麵,如今這幾年汴梁城富人一點點增多,溫泉莊子也一天天價高,買了來也不賠什麽,反而能增值,小的出去打聽打聽,看看有合適的就買下來,至於梅花。小的記得離此不遠的地方有座山穀,裏邊有好些的梅樹。還有好些百年老梅,不若打聽一下都是誰家的,花錢買下來也就是了。”


    李萱一聽也高興起來,又和謝管事說了好些話,這才讓他出去辦事。


    又隔了幾日,溫泉莊子的事情還沒有著落,柴俊就上門了。


    這人上門,李萱也不能不見,正好。她還真想問問柴俊為什麽提親,到底存了什麽念頭,若是怕自己尋著好的合夥人,不和他合作賣西紅柿的話,倒也真不必。他這人也不是什麽奸滑的人,分的紅也從來一分不少。李萱又不認識別的什麽有身份又了解性情的,自然不會和他拆夥。


    打了主意,把這件事情說開,若是他真是這種想法。兩個人立好合同,從此之後都不必再提,還是好的合夥人罷了。


    在小花廳裏李萱見了柴俊,她也不是繞彎的,把丫頭們打發出去,開口便道:“我不知道梁王為什麽讓人上門提親,要是想看我的笑話也不必了,我這個人沒什麽攀附權貴的念頭,還有,我覺得如今日子過的不錯,沒有別的想法。”


    柴俊一臉笑容,李萱看著他,覺得比之前更清雅了,整個人也更顯淺淡,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


    “夫人,是俊冒昧了!”柴俊彎腰行了禮:“夫人大概也是知道我家事情的,不瞞夫人說,我有克妻的名頭,汴梁城裏但凡能說得上話的人都知曉,便沒有人願意與我結親,我也瞧不上年輕不知事的小姐,隻願娶個不以我名聲為念,又能說得上話,知冷知熱的,看夫人行事,我甚合心意,這才冒昧請人提親,我是真有誠意要和夫人結親的。”


    你甚合心意,本夫人可不怎麽合心意。


    李萱打量柴俊,覺得柴俊這話有點不實不詳,眯了眯眼,一臉笑容和柴俊說話,又運起精神力,打算看看柴俊到底怎麽想的。


    不過,柴俊的心思很難猜,可不像別人那麽清透,李萱費了好大的勁才瞧了個大概。


    弄明白了,李萱一是替柴俊感覺可悲,二是有些猶豫了。


    原來,柴俊前三個老婆死的都是有原因的。


    柴家到底是異姓王,又有免死金牌在,先前趙匡胤和趙光義在世的時候,因為和周世宗有交情,對柴家也挺關照的。


    可是,雖然關照,難免也防備著些。


    到了真宗的時候,就對柴家忌諱上了,人家是名正言順的皇室血統,趙家的江山可是從人家那裏得來的,對於柴家人,趙家隻能供著捧著,稍一有不好,天下人的嘴巴可在那裏放著呢。


    真宗不想祖祖輩輩都供著柴家,覺得還是讓柴家人丁稀少,或是絕嗣的好,若是絕了種,他的後輩也不必太擔心柴家有什麽不合適的行為了,也不用整天盯著,倒是輕鬆了許多。


    當然,這自然是帝王心術,真宗雖然不忍心,可也不得不去做。


    所以,柴俊第一任的妻子,真宗指的是出身高貴,卻身體虛弱,自出生就吃藥的藥罐子,自然,這樣的女人稍一有不慎就有可能掛掉。


    柴俊那時候又年輕氣盛,和第一任妻子的感情也不是很好,也不曉得他老婆不能操勞,把後院事情交給她打理,結果,那任妻子早早的就去了。


    第二任的時候,柴俊後院有了妾室,等娶了妻之後,皇家安插的釘子挑著妻妾爭鬥,結果,而那第二任的妻子是個生母早逝,在繼母跟前長大的,她繼母刻薄,從來沒教過她後院爭鬥的事情,她自然比不得妾室火力壯,等懷孕的時候,被妾室給害死了。


    柴俊發現之後,就把幾個妾室打發了,守了兩年,皇上又指了第三個老婆,而這個老婆難產的時候,竟是有人買通了產婆做了手腳,為的就是不讓她生下柴家繼承人來,倒弄了人一屍兩命,柴俊老婆孩子都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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