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根本不是什麽家傳的定情信物?”


    “更確切的說,它連三兩銀子都不值。”


    “那就沒有什麽其他的特殊含義?”


    韓朗戳著下巴,苦思冥想,片刻後喜道,“我記起來了!落落做這柄釵子的時候說,是為了某個傻妞!哎,公子,你認識那個傻妞嗎?”


    隋風笑胸口的淤血差點噴了出來。很好,她就是那個傻妞,不僅被掏了銀子還被掏了她的一片真心,片真心,真心,心……


    從此後,韓朗每天都會來隋風笑的屋裏報道,往往是人還沒到,院兒裏就傳來了這廝驚天動地的哭聲,一路撒進房內,然後韓朗會瞧也不瞧的撲倒在床邊,又是抹淚又是捶床,哭的跟韓老爺過世了一樣。


    隋風笑偶爾也會產生錯覺,難道她已經死了?才導致韓朗根本看不見自個兒正坐在床上安詳的喝著藥湯?!


    直到秦落成親的前一天,韓朗照舊扭著腦袋踱著碎步往隋風笑屋裏竄,剛嚎了不大一會,猛然間抬頭才發現床上壓根兒就沒有人,而是穩當當的立著塊隋風笑的牌位,旁邊還很貼心的點了幾株香。


    韓朗一拍大腿,奔到院兒裏開始發飆,“快出去找公子!千萬別讓她想不開!”


    韓府的雜役們整整尋了一天,累的滿頭是汗都沒見著隋風笑的人影。到了晚飯時分,這廝卻奇跡般的自己回來了,沒少胳膊沒少腿兒,身後還拖著條長長的影子,聳著鼻子一路循著味兒摸進了飯廳。


    韓老爺跟韓朗對視一眼,覺得這事有蹊蹺。


    秦落跟樂基樓老板的基情已經鬧的沸沸揚揚,隋風笑卻在得知心愛之人另取他人之後還有心情上街溜達。這不正常,十分的不正常。


    韓朗屁股挨著圓凳蹭到隋風笑身邊,一把奪過了她身後的包袱,翻的驚天動地。


    韓老爺也湊了過去,父子二人麵對隋風笑的大包袱展開了熱烈討論。


    “鋤頭?!”韓老爺驚呼。


    韓朗一臉沉重的揚了揚手中的小鋤頭,道,“公子太傷心了,是想趁著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就鋤死自己。”


    隋風笑嘴角一抽,“鋤頭當然是用來鋤地的!”


    韓老爺和韓少爺一齊轉頭,送她一個‘不必解釋。我們懂’的表情。


    “繩子?!”


    韓朗繼續拖著下巴推理,“這個就顯而易見了。公子是想在落落成親當晚,靜靜的,吊死在他家門口。”


    隋風笑‘噗通’一聲趴倒在飯桌上,再也沒能起來。


    第二天就是秦落迎娶郡主的日子。


    長安街上擠的人山人海,又屬秦府門口和韓府門口的人最多。


    大家都在等著看秦太尉如何跟他的曠世基友手拉著手一起去迎親。


    不錯。秦小受的變態程度可見一斑,偏就選了韓朗和隋風笑二人跟他一起去王府迎親。一路上還得由她點鞭炮牽馬頭。


    韓朗和隋風笑早早的起了床趕去秦府,迎著還未升起的朝露,兩人的身後就跟了一連串激動不已的圍觀群眾。


    好不容易溜達到秦府門口,隋風笑遠遠瞧見秦落扶著牆站在外麵,翹首以待。


    眾人吞了口唾沫,這一刻終於要到來了!當你的好基友與你行走在迎娶別人的路上,他的反應會是……


    “啊。大人,好久不見,恭喜恭喜。”隋風笑隔著大老遠就抱起了拳,笑的情真意切。


    “多謝多謝,隋老板裏麵請。稍喝杯茶歇過腳再與本官去迎接郡主。”秦落笑的坦坦蕩蕩。


    “好說好說。”隋風笑撩起衣擺跨進秦府的大門檻,與秦落一邊推辭著一邊進了屋。


    全長安城人民那顆尋求刺激尋找八卦的心頓時碎了個七零八落。


    韓朗也急了。殊不知其實他等這一天等了好久……


    “公子,好不容易見到落落,你都不討個說法嗎?”


    隋風笑睇他一眼,“說法?你是想讓他親口告訴我,在他眼裏我是如何自作多情的麽?”


    說話的功夫,秦落已經穿戴整齊走了出來。(.)一襲喜袍加身直襯的他愈加豐神俊朗,俊秀的不像個凡人。


    隋風笑猛的將茶盅擱到桌上,麵無表情卻又發自肺腑道,“大人,您真好看,比我樂基樓的頭牌少爺還好看。”


    秦落抬眼看她,微微一笑,“隋老板的誇獎總是出乎本官的意料。”


    拿他跟樂基樓的戲子比,擺明了是作踐。


    三個人一前兩後的出了門。秦落的坐騎是一匹威風凜凜的棗紅大馬,他一身紅火的騎在馬上,唇畔噙笑,眉眼風流,端的是意氣風發顧盼生輝。


    韓朗座下一匹白色駿馬,倒也為他重出長安美人界攬回不少芳心。


    畢竟秦落娶親之後,長安最為炙手可熱的佳婿就非韓朗莫屬了。


    所以這廝今天笑的格外賣力,從頭至尾那張嘴就沒抿上過。


    兩人之後,就是隋老板。


    一個黑瘦的小個子男人,配一頭唇黑齒白的毛驢倒也猥瑣的十分相稱。


    隋風笑嚴重懷疑秦落今天成親是假,損她是真。把她捯飭成這幅慫樣,無非是想讓碧靈郡主安心的嫁給他。


    不知不覺中,她似乎又委屈自己幫了秦落一個大忙。


    一通敲鑼打鼓的把郡主迎回秦府,喜轎在大門口停下,秦落與郡主各執紅綾一端進屋拜堂,隋風笑則隻有站在一旁鼓掌吆喝的份兒。


    但凡她露出一點落寞的表情,旁邊的圍觀群眾們立馬就會嗅到搶親的味道,一個個激動的交頭接耳。


    結果很讓長安的八卦群眾們失望,隋老板一直在滿臉堆笑的觀禮,好像前幾天流出的關於她跟秦太尉的緋聞都是子虛烏有。


    就連韓朗也有些納悶,開始懷疑他以前認識的對秦落情有獨鍾的隋風笑隻是自己的幻覺。


    鞭炮轟隆一聲炸起,秦落與郡主終於禮成,一切都平靜的出人意料。


    就在喜婆簇擁著兩位新人入洞房的時候。秦府的大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眾人忙打眼去瞧隋風笑,卻見她一直安安穩穩的站在屋裏,表情十分無辜。


    “放我進去!我才是秦太尉明媒正娶的夫人!”


    “得了吧!劉寡婦你趕緊回家喂奶才是正經營生!”


    “去去去!你們一個個半老徐娘還敢謊稱是秦夫人,我才是那個跟秦太尉生死挈闊的佳人!”


    人群中立馬傳來一陣哄笑,“您不僅是位佳人,還是個男人!”


    那個塗脂抹粉的男子滿臉通紅,叉著腰在門外嚷嚷,“怎麽了?隻準‘幹爹’折腰就不許我柳無雙入贅了?!兄弟們!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都給我衝啊!”


    門口的人越積越多,各個精神抖擻,勢頭絕不輸給強搶民女的山賊土匪。直擠的秦府大門‘咯吱’作響,門檻都被踢飛了老遠。守衛們漸漸抵擋不住。終於被他們打開一個缺口,潮水般的湧進內堂。


    正欲牽著郡主進洞房的秦落頓住腳步,轉頭看了看身後如狼似虎的百十號人,又瞥了眼站在貴賓席裏墊著腳探頭探腦的隋風笑。


    觀禮的文武百官全都傻了。


    沒成想,一個慫包隋老板倒下去。千百個搶親的站起來!更重要的是,這裏麵啥人都有!


    湊在最前麵為秦落道喜的二品大員立馬樂了。咧著嘴憋不住的幸災樂禍,笑著笑著卻忽然變了臉,幾步跨到人群裏揪出個縮頭縮腦的年輕女子,爆喝,“賤人!你來幹什麽?!”


    眾人打眼一瞧,這才發現被揪出來的女子竟是這位二品大人前幾天剛娶過門的五姨太!


    那位五姨太嚇的渾身發抖,不經意瞥了眼秦落後。忽然又壯起了膽子,結結巴巴道,“我,我才是秦太尉的心上人!”


    二品大人拔高了嗓門兒嚷嚷,“你說什麽?!”


    秦落微愣。和煦道,“夫人不要開玩笑。”


    五姨太一聽這話急了。慌忙從懷裏掏出一件物事,“秦太尉難不成忘了?這是你托人送給我的雪蓮簪啊!就是你親口說過的,那枚隻給秦家媳婦的雪蓮簪呐!”


    “雪蓮簪?”碧靈郡主顯然對此物十分在意。


    可是還沒等郡主的這壺幹醋吃完,人群裏又發出一浪高過一浪的呼聲。


    “她的那個是假的!”


    秦落感激道,“多謝柳少爺出言相救。”


    柳無雙踏出人群,迅速上前幾步一把拉住了秦落作揖的手,小臉兒俏紅的高喊著,“我的這個才是真的!”說罷,也從懷裏掏出了一枚雪蓮簪高舉於頭頂,又喝一句,“真的!”


    秦落被握住的雙手一抖,差點錯手掰斷柳無雙揩油的腕子。


    “早在秦大人剛踏入樂基樓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您熱辣辣的目光,您的目光那麽的如影隨形,怪隻怪我太潔身自好不解風情,直到您托人將雪蓮簪贈與我,我才明白了您的心意。”柳無雙一邊踏著台步,一邊嬌弱無力的對眾人敘述,真不愧是樂基樓的台柱子,搞基都搞的如此華麗。


    聽到這裏,秦落已經猜出了其中的玄機,一雙桃花眼徑直瞥向藏在人群裏樂的渾身發抖的隋風笑。


    打造這幾百個雪蓮簪怕是花了她不少錢,居然能讓隋老板心甘情願的掏錢禍害自己,秦落忽然覺得他十分榮幸。


    擠在隋風笑身邊的韓朗不禁偷偷的豎起大拇指,“公子,您真是殺人不見血!”


    “哼,想隨隨便便使喚老娘,秦落可得付出點代價。”


    “你有這損招怎麽不早告訴我?”


    隋風笑‘嘖’一聲,剜他一眼,“關你什麽事?這是我跟秦落的舊賬。”


    韓朗不甘心坐冷板凳看戲,急的連連跳腳,“可是我也想拿著雪蓮簪搶親啊!要不公子你把你身上的那一枚給我吧!”


    隋風笑陡然冷了臉,“沒有了,都送人了。”


    韓朗不樂意,陡然拔高了嗓門叫喚,“胡說!你那根真的雪蓮簪就好好的揣在懷裏呢!我早上的時候還見過!”


    話音剛落,那些險些掀飛喜堂的搶親男女霎時間把視線甩到了隋風笑身上。


    這些熱辣辣,充滿欲.望的眼神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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