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未必勇者可勝。[]


    文慧看著文淑一臉的傲氣,不由心下惱怒,她自小便以莊家長房嫡女自居,文淑再比她大,也是二房的人,如此輕看自己,怎麽忍下這口氣?偏她又不是個聰明的。如此便迎上前去,略帶了不悅的道,“二姐姐起的好早,妹妹初來乍道,不若姐姐陪妹妹逛逛這園子?”


    明裏暗裏,這是指出文淑沒有盡到地主之宜,也沒有長姐風範。文淑站在那裏不知道想什麽,聽到文慧的話才轉過臉來,卻依然是冷冷的,“不早了,若是任姑姑在,說不得要挨罰了!”說著手中的帕子一抖,轉身走下了竹橋,正對上文慧。


    文淑比文慧不過大上一歲,但身量卻是高了半頭,如今對上,讓文慧隻得仰著頭看她,不由極是惱怒,“妹妹不知道任姑姑是誰,姐姐不用在這兒嚇唬妹妹。”


    跟上來的文竹卻清楚的很,文淑希望自己嫁到皇親貴族之家,陶氏又何嚐不希望,這任姑姑便是從宮中退下的女官中請來的教養媽媽,與一般的教養媽媽不同的是,所教的規矩以宮中為多,比一般的禮節嚴苛的多。


    文淑輕蔑的一笑,“連姑姑都不知道是什麽人,也怨不得別人總說是鄉下來的。”


    文慧氣極,卻又不能反駁,隻是恨恨的瞪著文淑,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跟在她身後的青桔唯恐她失了分寸,著急的上前拉了拉文慧的衣袖,文慧猛的一掙,回頭又瞪了一眼青桔,青桔忙退了一步,轉身求助的看向文竹。


    哎,這兩個炮仗。一見麵準不安生,隻是文淑整日裏是在世家小姐裏廝混的人物,文慧如何是她的對手。文淑就是這樣,隻要是對她沒有什麽益處的人,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她與陶氏的不同之處在於,陶氏對有錢的人還會籠絡一二,而她。[.超多好看小說]除了是那有身份有權勢的,有錢的。她見的多了,在那些小姐圈子裏,商賈的女兒,哪怕是再有錢,她們也是瞧不上的。


    但文淑的話卻是連自家和湯氏也罵了進去,說不得讓文竹也想說上幾句,“是了,二姐姐說的是,我們都是鄉下來的。既不懂規矩,也懶的學,自然也不指望著攀附什麽貴人。”


    說到這兒,文竹微微一笑,抬眼看了看氣的鼓鼓的文慧。這才繼續說道,“我們比不得姐姐。有宮中的姑姑來教,說不定哪日便做了什麽貴妃、王妃的,哪怕是個世子妃呢,我們就等著姐姐到了那日別忘了妹妹們才好!”


    “你!”文淑剛剛輕蔑的神情退了下去。隻剩下憤怒,她看著文竹粉嫩白淨的小臉,隻覺得比吃了蒼蠅還惡心。


    這是文淑心中最讓她難過的事情,那一年,安王世子來家中作客,自己在席間作了一舞,好不容易得了世子的青眼,卻不想,待到遊湖之時,世子竟讓那個掃把星的一曲琴聲引去。不但如此,還在之後,要娶之做側妃,雖然那掃把星當夜就失足落水而死,但自己卻依然沒有踏進安王府的大門。


    從那之後,自己在京中的名聲就落了不少,連著在小姐的圈子裏也不好混了,那些與自己交好的貴族小姐,不過是指望著自己能進王府,連帶著以後才好辦事,如今看著自己這般,也多少有所疏遠。若不是那掃把星,若不是自己想謀一個世子妃的位子,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如今她已經及笄,卻是高不成低不就,一般的官家她看不上,皇家貴族又看不上她,麵上雖然不顯,但心裏怎麽能不苦。


    這下被文竹幾句話給揭了短,自然惱怒異常,當即便要發作,上前伸出手來,衝著文竹粉嫩白淨的小臉就要揮過去。


    這個文淑,二年不見,脾氣竟然壞成這樣,自己可不能讓她如願,文竹想著便退了一步道,抬眼看到一個人,不由心中暗喜,“二姐姐,你看那邊那個人是誰?”


    一個穿著一般,卻氣度不凡,看著不似一般下人的女子走了過來,她長相平平,但走路的姿勢端莊大方,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那人走上前來,看著文淑舉起的手掌,麵色不變的道,“二小姐,奴婢跟您說過,喜怒不能太過,就算是教訓下人,也不能親自動手,您忘記了麽?”


    果然不出文竹所料,莊家是見不到如此規矩,卻又極有氣質的下人,這便是文淑口的的任姑姑了。


    文淑狠狠的瞪了一眼文竹,卻是斂了怒氣,放了手臂,規矩的給任姑姑行了一禮。任姑姑是教養媽媽,又是宮裏出來的,莊家一向待她客氣,文淑也隻能執弟子禮。


    轉頭又看了看文竹和文慧,任姑姑的話卻讓二人嚇了一跳,“你二人就是四小姐和六小姐了吧?奴婢是莊家的教養媽媽,大夫人今兒個早上跟我提起,日後你二人也是要跟奴婢學規矩的。既是如此,奴婢把話說在前頭,這宮中的規矩大,一個不小心就是丟命的事情,雖然你們今生未必能進宮,但奴婢卻會將你們作一般的宮女來教,你們心裏有個數便是了。我姓任,你們叫我任姑姑便是了。”


    文竹與文慧對視一眼,都是麵色凝重,卻是福了一禮,口中稱道,“任姑姑。”


    任姑姑對此很滿意,又警示的看了一眼文淑,這才轉身離去,文淑回頭恨恨的看了一眼,急忙跟上。


    經此一事,文慧遊湖的興致大減,便自行回去。文竹卻是緩步往湖邊行去,她在哪裏落水的呢?是被掐死丟到湖裏去的吧?


    靜湖波光粼粼,在太陽的照射下格外明亮,湖下的魚兒不知躲到了哪裏,隻看到一片綠盈盈的水草。以往,自己最喜歡的便是如剛剛的文淑一般,在湖上發呆,看天,看水,看魚,看那摸不到的東西,想著自己看不清的人生。


    不覺走到了菊院的邊上,看那一片翠竹,鬱鬱蔥蔥,看的文竹不覺帶了些傷感,卻聽到一個細細的女聲在身後響起,“六小姐,那是大小姐生前的住處,您就別過去了。”


    轉過頭來,白姨娘蒼老的臉龐出現在文竹的眼前。


    她老了,這是文竺第一個感覺,以往的白姨娘雖然長的一般,卻是從小服侍父親的,情份與其它人自不一般。她雖然在陶氏手裏很是老實,卻因著父親相護,也沒吃過什麽苦頭,這兩年,發生了什麽,竟讓她急速的蒼老下去,竟然兩鬢都生了白發?


    以往白姨娘也曾維護過自己,為自己說過幾句好話,她的語氣也帶了幾分溫柔,“姨娘這是從何處而來?文竹以往倒是跟大表姐住過一陣子,聽說她沒了,也很傷心,如今想來看看,也算是與她相交一場。”


    抬眼對上白姨娘的眼睛,白姨娘卻低下頭去,“六小姐說的是,隻是這大小姐沒了有一年多,這個院子一直無人打掃,怕髒了小姐的衣裳。”說著白姨娘又退了一步,“奴婢是替大夫人辦事來著,聽說二小姐在這邊,所以過來找一找。”


    “二小姐跟任姑姑走了,姨娘放心,我隻這邊走走,並不進去坐的。”


    白姨娘點了點頭,轉身走了,隻是她走了遠了才又回頭看了一眼文竹,眼裏帶了一絲不易查覺的驚慌。


    文竹想了想,並未進院子,此時正是白天,人多嘴雜,自己行事更要小心才是,便隻在院外走了走。


    看著滿是灰塵的石桌石凳,文竹輕輕歎了口氣,那石凳上的古琴已經不在,也不知是被陶氏賣了,還是被誰收了去,此時空蕩蕩的,隻有幾片掉落的竹葉,被風吹到了石凳之上,卻也是泛了昏黃之色。這片竹子是建的時候就設下的,但石桌石凳卻是父親為自己所造,二年未見,也不知道父親如何了,但既然新添了兩個姨娘,想來他過的也不會太壞。


    晚上的時候,文竹終於見到了莊崇禮,一樣的白麵長須,一樣的酸腐與傲氣,隻是更加榮光煥發,不知道是不是仕途很順,看他的心情極好。


    見到文慧,莊崇禮很是誇讚了一番,他與大哥關係很好,又交待陶氏要好生照顧。


    在見到文竹時,本來漫不經心的莊崇禮卻是愣了一愣,這番做派,這雙美目,與自家的大女兒文竺實在是頗有相似。他抬了抬手讓文竹近前,文竹便聽話的向前一步,卻不敢抬頭。


    她有意的,舍了自己的低調,按以往的做派和行事表演了一番,想認卻不能認,她的心中悲哀莫名。


    莊崇禮果然被她打動,他仔細的端詳著文竹,卻發現,這個侄女兒卻與自家的大女兒長的並不算相像,隻好摸了摸文竺的頭道,“你這孩子,真像我家的文丹啊!”


    一句話,讓文竹眼中含了淚,卻是生生的又忍了回去,她不敢抬眼,隻怕是一抬眼,便會有淚落下來。文丹,是文竺改名之前的名字,這是父親和死去的母親一同起的名字,丹鳥,也是鳳凰,他們希望自己如鳳凰一般的吉祥如意。


    文竹並沒有發現,她的行為不但打動了莊崇禮,更讓眾人嚇了一跳,難道大小姐又回來了?最吃驚的莫過於陶氏,連看向文竹的眼神都已經變了,她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帕子,似乎一個不小心,就要將它撕的粉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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