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螺寺在京城很是有名,建在紅螺山上,水山相間,景色無限,是京城的女眷們極喜愛的去處之一。(.)最重要的,是那裏求簽很靈,無論是求功名富貴,或是姻緣子嗣,都是頂頂有名的。


    陶氏最近正是得意之時,來此倒不為求簽,不過是為了躲那馮家夫人。臨出門之時,吳三來特地來報,說是看看到馮府的人在府外徘徊,她不由有些懊惱,什麽東西,不過是靠著給太子送女人才有了如今的官位,竟敢欺負到自家頭上來了!莊崇禮雖隻是個五品官,但卻是戶部的職位,說不得秋後考評結束,便能升上一級。


    一時陶氏又有些煩燥,馮家提的事情是斷不能應的,隻是如何拒絕才能不傷情麵,還得防著他們在太子麵前告自己一狀,畢竟當初自己是允了的。


    看著旁邊撅著小嘴看景的文淑,又摸了摸懷裏睡的正香的文德的小腦袋,陶氏開始頭疼起來,女兒大了卻是不懂事,兒子又還小的很,如今秦姨娘掌家,而莊崇禮一月至少要去香姨娘那裏呆上半個多月,自己在個家裏的處境是越來越難了。但隨著馬車緩緩出了城,那街景變為青山,那些煩燥的情緒漸漸遠離,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是了,文竹不行還有文慧不是,隻要段家的親事一定,而羅家的婚事了結,湯氏回了老家。這文竹和文慧還不是要捏在自己的手心裏?到時候,找個錯處把秦姨娘攆下來,再好好治一治那個賤人。她聽著窗外飛過的風聲,心中漸漸平靜,又開始打起了如意算盤。


    一早的天氣有些陰鬱,但自出了城。這雲彩卻又少了,連著陽光也是稍稍的露了幾分臉。馬車出了城,又行了半日,才到了紅螺湖前。


    遠遠望去,紅螺湖上碧波蕩漾,比靜湖要美的多了。在文竹前世的記憶中,再沒有見過比它更大的湖泊。(.)而今生,她在彭城見到了龍湖,便又覺得這紅螺湖,不過是個小池子罷了。


    隻是在王府聽那幾名武將家的小姐說過。在西北,有許多湖泊比海還要大。海。文竹是沒有見過的,但比海還要大是什麽樣呢?原來自己曾經以為是很大的靜湖,在這些湖與海的麵前,不過是滄海一粟,書裏的話的確不假。


    “六姐姐。那是什麽地方?”文雅已是看呆了,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遠處。似乎要把那紅螺湖使勁的記在心裏。


    “那是紅螺湖!”文竹輕輕的解釋,


    文慧倒是笑了,“倒是挺美的,隻是若論大小,比起咱們家的龍湖,卻是差的遠了”


    “龍湖是什麽地方?”


    “是咱們老家的湖,等伱長大了。姐姐們帶伱去看!”


    “好!”文雅輕輕的笑了,把這兩個姐姐的話記在了心裏,卻不知道,這輩子她能不能出京城還是未知,而這兩個姐姐。也許過不了一年便也要出嫁,若誰再入了宮。這一生也不知是否能見著。


    馬車又行了約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紅螺山的山腳,抬頭看去,半山處有一座寺廟,山上香煙嫋嫋,的確是香火鼎盛。


    上回過來,文竹與六妹妹哄著祖母說話,一路上歡聲笑語,幾乎是沒怎麽留意過這山中的景色。待到這回,文竹卻是對這些景色沒了興致,倒是文慧與文雅看的高興。


    馬車緩緩駛進了山門,不久便到了半山腰的寺前,卻是猛的停了下來。透過車簾往車外望去,文竹這才發現,剛剛寂靜的山林,此時已是熱鬧非凡。


    就在這寺前,幾輛馬車堵在那裏,周圍便是擠不動的人群。賣小食的,占卦算命的,還有各色香客,都湧在那裏,或是做著買賣,或是吃著小吃。


    賣涼粉的小夥正大聲喊著,“井水裏冰過的涼粉,不涼不要錢嘍!”自有一個年過三旬的婦人上前相問,手中牽了一個約五、六歲的小童,看了半天,卻隻要了半碗涼粉,塞到了那小童手中。


    “妹妹快看,那個老頭兒確是有幾分仙氣呢!”


    順著文慧指去的方向,文竹也見到,一個精瘦的老頭兒從攤子後站起,那胡子眉毛都白了,山風吹過,還似真的有幾分仙風道穀,再襯上攤子前那“鐵算王家”四個字,讓人由不得有幾分的好奇。


    文竹卻是搖了搖頭,“若真是算的這樣準,又何必來此支攤子,倒不如去那京城的各府轉上一圈,比在這兒呆一天要強。”若是前世,文竹還有幾分相信,但自重生後,文竹隻敬畏神佛,卻對這種人不屑一顧。自己的命是靠自己拚來的,聽這些卦師亂說一通,又有什麽意義?


    “雖說如此,但世人哪個不想知道自己的前程命運,若是有機會,我倒也想去算上一算呢。聽說這紅螺寺的簽文挺準的,不如回頭咱們去瞧瞧?”文慧說著雙手合什,“阿彌陀佛,隻盼著祖母安康,齊家和樂。”


    文竹卻是“撲哧”一笑,也作雙手合什狀,“隻盼著求得一個好姐夫,送於四姐姐!”


    文慧聽了嗔怒道,“說什麽呢,看我不撕爛伱的嘴!”


    卻不想,文雅也學著雙手合什,輕輕道,“隻盼著二位姐姐能給我買個糖葫蘆吃吃!”


    一時間馬車裏笑聲一片,文慧挑起指尖,點了點文雅的小腦袋,指著車窗外正啃著一串紅彤彤的糧葫蘆的小男孩道,“不如嫁給她,讓他把糖葫蘆給伱吃罷了?”


    文雅小嘴一撇,“不行,怎麽也得十串!”


    文竹又笑的靠在了文慧身上,看著這個隻看身高約有八歲,實際隻不過六歲多的小姑娘,竟是多了幾分心疼,不由將文雅抱在了懷中,與文慧一同指著車外的人和景,細細說給文雅聽,文雅一時也聽的起勁。


    “哎,伱怎麽罵人哪?”不遠處傳來行人的吵鬧聲,而後便是幾聲怒喝,讓文竹等人嚇了一跳。


    一名身材健碩的中年男子站在路邊,正對著一個挑擔子的老頭兒瞪眼睛。仔細聽來,原是那老頭兒不小心撞到了男子,男子便不愉的衝那老頭兒怒斥,小老頭兒便喊了出來。


    “老頭伱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那中年男子說著手臂一抬,竟是要打人。


    還是有行人看不過眼,上來相勸,“這位兄台,不過就是不小心蹭了伱罷了……”


    “是啊,欺負老人算什麽本事?”也有那年輕氣盛的小夥圍上來。


    那男子“哼”了一聲,也不言語,隻往寺門處走了幾步,又站在了路旁,眼睛卻是看著莊家的馬車。


    文竹心下一動,仔細看去,那男子膚色古銅,額頭有一處傷疤,身穿薄薄的緞麵夏衫,胳膊上的肌肉突了出來,似是那練武之人。再看腳上的靴子,竟是官靴,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雙大而圓的眼睛,似乎連馬車的簾子,都能看穿。隻是他為何盯著自家的馬車呢?在文竹發呆的同時,馬車動了起來,緩緩進了寺門,而那男子似乎還在路邊,不時的往前走幾步。


    直到時已近午,眾人才到了寺中準備的二進的小院,今兒跟著出來的除了吳三提前到了寺中打點,還有孫媽媽。她利索的指揮著婆子丫鬟將那箱籠搬下,又著人收拾了一遍廂房。


    主子們自然是分住在裏院的東西廂房中,丫鬟們則住在耳房和後座房中。跟來的粗使丫鬟和婆子們則住在了外院。一番收拾之後,又有寺裏的小和尚給送了齋飯。


    寺裏的齋飯極為簡單,不過是素麵素餅,並幾個青菜,文竹與文慧是常在祖母麵前吃齋的,自是習慣。文雅雖不喜,也乖乖的坐下。文淑卻是隻看了一眼,嘴裏嘟囔道,“連點子油星都沒有,看著就沒胃口!”轉身便回了廂房。


    讓文竹驚訝的是,文德竟是也乖乖的坐在了那裏,除了跟文雅擠眉弄眼了一番,卻是對飯菜沒有什麽意見。看著幾位姐姐奇怪的看著自己,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嗯,在書院的時候,跟先生吃過幾頓,開始也不愛吃,還被先生罵……”


    陶氏不放心,又讓下人送了些素點心去給文淑,這才帶了幾人用了飯。


    午後,陶氏囑咐文慧和文竹不要亂逛,便不顧文德的鬧騰,隻說帶他去玩,便出了廂房。文淑又悶在屋裏,無奈,文竹隻好借著自己曾經來過此地,帶著文慧與文雅在寺中遊玩。


    既然是來上香,自然要去女眷專用的觀音殿,問了下人,隻說出了院門穿過遊廊,見到放生池,便能看到那香煙嫋嫋的觀音殿。三人便也不帶丫鬟,邊走邊逛的出了院門。


    這紅螺寺也有百年,那廊中刻畫的各色佛法畫像極是有趣,便邊走邊看。但文慧卻似乎不怎麽有興趣,隻是催促文竹快走,文竹略一思索便也明白。於是加快了腳步,往觀音殿行去,女孩子家,到了一定年齡,自然對這求簽之事極感興趣的,前世的自己也是如此。


    走到放生池處,隻見左前方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密林,而右前方,則飄過陣陣香煙,想來便是觀音殿了。


    隻是就在文竹轉向右前方之時,一個男子的身影從左前方的密林中一閃而過,雖看不清樣貌,但文竹很清楚的看到,那男子額頭的一道傷疤,不由吃了一驚。這官眷居住的廂房,怎麽會有男子進入?而這男子在寺外便對行人不善,想來定然不是好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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