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傍晚,莊崇禮回了府,難得的沒有去香姨娘處,而是直接進了主院,下人們看著老爺臉上濃濃的不愉,能避的都避了出去。


    待進了主院,便吩咐下關了院門,又將那些伺候的下人們都攆了出去。


    難得自家男人沒有去那個小賤人處,陶氏不由心喜,隻是那笑臉剛迎上來,就被莊崇禮劈頭蓋臉的罵了回去。屋內伺候的大丫鬟梨香,連忙溜了出去,老爺落夫人的麵子,若是她們這些下人看到了,不知道會被夫人怎麽發落。


    一頓怒罵之後,陶氏才明白,是前些日子段家提親的事情自己沒有告訴莊崇禮,她不由委屈起來,拿著帕子就哭上了,“妾身哪有自作主張,前幾日跟老爺提過,隻是老爺沒有記得,何況文淑轉過年就十六了,再不早早兒把親事定下來……”


    “砰”的一聲,莊崇禮摔了一隻茶盞,“你還瞞我!段家提的是誰?自從上次青兒死了,你就越來越不安份,近來還總是找香姨娘的麻煩!”


    聽著陶氏哭的大聲,莊崇禮的語氣又緩下來,“香兒雖得我喜歡,怎麽說也就是個奴才,但她是世子所贈,你好逮得給世子留點顏麵!”


    剛剛還覺得委屈,裝可憐的陶氏聽到香姨娘,立刻火了起來,“那個小賤人慣會裝,老爺啊,我再不濟,也是給你生了一兒一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你看那個小賤人,你看她從進門到現在,有幾天到我跟前立規矩的?不是說肚子疼。就是頭暈,一聽說你回來。病馬上就好了。還有秦姨娘,以前還好,自從拿了管家的大權,就再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說著又哭了起來,“我這個當家主母,哪裏還能管得動人喲……嗚……”


    “好了好了,今兒不跟說這事兒,那段家的庚帖趕快給我要回來,把文竹的給換過去!”莊崇禮說著就要往外走。[]


    陶氏剛剛還抹著眼淚。一聽這話,又急了起來。她一把拉住莊崇禮,急急的道,“老爺您說什麽哪?這送去的庚帖怎麽還能要回來!”


    “你糊塗了,段家提的是文竹,你送文淑的貼子算怎麽回事兒?要不是我問了一下家中的管事,還不知道此事!”莊崇禮說著一甩袖子,陶氏卻是攥的緊,“刺啦”一聲。那袖子竟被撕破了。


    陶氏連忙鬆手。卻顧不得這袖子,隻瞪大了眼睛,“老爺才是糊塗了。段家不過是要跟咱們家結親罷了,又不是非要娶文竹,再說了,文竹父母雙亡,又是從小兒養在鄉下,怎麽能與文淑相比?那段家娶了文淑,豈非更好?”


    如此想著,又覺得是不是莊崇禮嫌這段家配不上文淑,便又道,“段家是百年望族,那二公子雖說是個庶子,但卻是在軍中掛職了的,前程大好,人也穩重……”


    莊崇禮氣的吹胡子,“不管好不好,反正把庚帖給我換了!”心裏卻是百般埋怨,今兒這事兒,差點讓陶氏給壞了事兒,幸虧自己聰明。


    今兒一早下了朝,他就被皇上叫了過去,先是誇了一回前次辦的戶部的差事,而後便問起段家的提親的事情,莊崇禮便說知道此事,皇上又誇了一頓,才道,“你侄女和那段二也算匹配,貴妃既然喜歡,待定了親事,少不得要有賞賜的。”


    這話一出口,莊崇禮才傻了眼,又謝了恩,轉回家的路上,便找了幾個管事來問,其中一個管事的媳婦在廚房當差,知道些事情,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莊崇禮。


    於是一內院,莊崇禮便衝著陶氏一頓罵,可憐陶氏到現在還沒有明白,她隻覺得自家男人太不疼女兒,便又哭著道,“文淑自小聰明,若不是那年的事兒,怎會到現在都無人提親?你好逮也是她親爹……”


    莊崇禮聽到這兒,臉一沉,“你還有臉說,要不是因為你看顧不周,說不得丹兒就是世子妃了!”


    陶氏聽了心中也是一沉,便不敢接下去,嘴裏還是哭,“老爺,文淑是拖不得了,這段家的庚帖也看了,並沒有什麽異議,我看就算了吧,雖是庶子,但段家的門弟也高……”


    聽到這兒,莊崇禮歎了口氣,便想著將一早的事情說了,又怕陶氏再傳出去,便放低了聲音,耐著性子道,“段家提親的事情,朝中已經有人知道,畢竟段家是西北大員,宮中過問兩句也是有的。(.)但若是莊府這給錯庚帖的事情傳出去,你還要不要名聲?”


    聽了這話陶氏心裏一驚,轉而又似想明白了,腰也硬了起來,“哼!若是段家不願,早就把庚帖退回來了,如今已經過了好幾日,竟然沒有半點消息,老爺,這門親事是做定了,庚帖的事情您就別管了,我自有主張!”


    莊崇禮聽了,隻覺得陶氏是個榆木疙瘩,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陶氏,卻是氣的說不出話來,隨手一揮,便把多寶格上的一隻前朝的梅瓶打落到地上。


    “砰”的一聲,瓶子落到地上,碎成大大小小的瓷片,陶氏的心也被打的一驚。莊崇禮何曾發過這麽大的火,這個瓶子可是前朝之物,價值不菲,又是莊崇禮極喜歡的。


    但她依然嘴硬,想著文淑過了年就十六,便咬了牙道,“不管怎樣,這門親是板上定釘,別想再改!”


    到最後,莊崇禮也沒有把陶氏的心意給擰過來,隻是憤憤的拖著那隻破爛的袖子出了主院,他先是往常去的香姨娘那裏,走到半路,又想起陶氏的話來,又覺得香姨娘最近也不安份,才是在他耳邊嘮叨,還常打聽朝中之事,便又轉身去了秦姨娘處。


    秦姨娘聽了小丫鬟的傳話,連忙讓廚房往自己的院子裏傳飯,又從幾個管事媽媽那裏知道了大概,待服伺完莊崇禮用飯,又勸道,“老爺,此事按理妾身不該問,但事關府中興衰,若是一個不小心,府中的富貴是小,老爺的前程是大。”


    莊崇禮知道秦姨娘是官家小姐出身,有幾分見識,若不是後來家裏獲罪,比陶氏還要多幾分氣勢,便點了點頭,“你且說來聽聽。”


    秦姨娘盛了一碗雞皮竹筍湯,端到莊崇禮的麵前,這才緩緩勸道,“雖是段家沒有消息,但昨日六小姐卻被貴妃娘娘召去,據說是因著王府賞荷宴上救了三公主的緣故。貴妃娘娘的娘家雖然不顯赫,但跟段家、白家都有來往,常召進宮去說話。若是段家跟貴妃娘娘說了什麽……”


    話沒有說完莊崇禮就把喝了一半的湯放到了炕幾之上,眉頭緊皺,“這倒難了……”


    秦姨娘將那湯碗端到一旁,也不著急招呼小丫鬟撤桌子,隻笑道,“老爺莫急,不如,明兒個我差個得力的管事媽媽過去,跟段家那邊通個氣,就算是段家對二小姐更有意思,也得顧著貴妃娘娘的顏麵不是?”


    不止如此,還有皇上的臉麵,莊崇禮想著今日的事情,額頭起了冷汗,今兒皇上可說了,自己那個三弟當年是罪臣,皇上不追究是給莊家臉麵,莫要起了什麽攀附富貴的心思。說不得自己要給太子送侍妾的事情泄露了出去,此事看來是萬萬不能提了,定要告訴陶氏,再別讓那馮夫人進門才好。


    如此想著,便覺得秦姨娘是個懂事的,心裏又倚重幾分,對陶氏卻是添了幾分厭惡。


    隔日的一早,秦姨娘便派了董媽媽到了段家,如今董媽媽是秦姨娘身邊最得力的大管事,劉瑞家的頂了董媽媽管廚房的差事,而劉祥家的卻成了廚娘裏的頭頭。


    因著知道事情重要,董媽媽一大早便出了府門,可巧段家大夫人沒在,段二夫人便將人帶了進來,她本身對這門親事就不讚同,便將人晾在了那裏,誰知有人報給了老夫人。


    自有人領了董媽媽去見老夫人,董媽媽先是行了大禮,便又照著之前秦姨娘的囑咐道,“老太太萬福,我們太太上回給府上送庚帖送的急,今兒突然想起,便差奴婢來問問,若是便宜,就看上一眼,免得出了差錯!”


    段老夫人聽了嗬嗬一笑,眼中透出一絲精光,“如何會出差錯,莊夫人也太小心了!”


    說著便有人賞了董媽媽,便要領人下去,董媽媽見了心裏覺得不對,但又不能賴著,隻好行了禮退了,待出了老夫人住的院子,方跟那小丫鬟打聽段家大夫人的去向,那小丫鬟卻是嘴緊的很,隻說不知道。


    二人還沒到二門,就見不遠處亂了起來,還有幾個小丫鬟往裏麵跑,董媽媽隻聽著說什麽,“好大的排場”又說,“太監”心裏不由一驚,扭頭向那小丫鬟道,“哎喲,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了什麽東西,隻覺得肚子疼,向姐姐借個方便。”


    那小丫鬟本想著去看熱鬧,如今聽了便往來時的假山處一指,隻讓董媽媽快去,董媽媽轉身往那假山處跑去,卻是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那熱鬧,如此熱鬧過去,說不得段家大夫人也就回來了。


    就在此時,莊家的二門處也是熱鬧非凡,宮中傳了貴妃娘娘的口諭,隻說文竹賢良淑德,與段家二公子段明熙是天賜良緣,特地賜婚於二人。


    跪在臨時鋪了錦緞的地上,文竹額頭點地,不敢出聲,隻覺得心快要從肚子裏跳了出來,連膝蓋都不覺得疼了,腦袋裏卻是一片空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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