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給段明熙院子裏盤灶的事情,二夫人祝氏並不熱衷,甚至有很大的不滿,但有老太太發了話,便不得不盡快的給辦了。


    “哼!盤好了灶又怎麽樣?若沒有米糧,我倒要看看這個新媳婦怎麽做出吃的來!”祝氏的眼裏透著精光,把對大房的不滿似乎都放到了莊文竹身上。


    不過兩天的功夫,這灶台就盤好了,按著派來的管事的說法,新盤的炊要晾上幾日,好好的晾了幾日,文竹便迫不及待的準備開灶。


    可惜第一天開灶就不順利,芽兒略有些遺憾的過來回稟,“奶奶,廚房的朱媽媽說,今日送的菜糧不多,咱們也沒有提前說要開灶的事情,所以沒有多餘的分過來!”


    這灶台幾日前就已經可以開了,不過是多晾了兩日,便沒有自己的份了?定然是二夫人祝氏的搗的鬼!文竹心中明白的很!


    文竹不是沒有錢的主兒,也不至於非要等著那點子糧食下鍋。從杜氏那裏回來便大包小包帶了不少吃食。


    於是,文竹想著,若不過是下下自己的麵子,壓上幾日,便不跟她計較,隻忍著便是。畢竟自己是新媳婦,若是大張齊鼓的去買菜買糧,雖然最終打的是二夫人的臉,但老太太卻會覺得打的是段家的臉,傳到外頭太過難聽。


    當然,若二夫人壓的太狠,自己也不是受欺負的主兒!在莊家謹言慎行,不過是怕陶氏一個衝動把自己隨便配了人,這一輩子便廢了。何況,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但如今卻不同,自己已然出嫁,走到哪兒都是一個莊字在頭上,陶氏再不喜歡自己,段老太太也不敢太過苛刻,免得宣揚出去,讓兩家結怨,何況,這中間。還有一個賜婚的貴妃娘娘。


    “每天都去問,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想壓一壓咱們,還是真個兒就不給糧食!”先靜忍幾天,看看情況再說不遲。


    隻是,讓誰去呢?芽兒終究太過老實,錢糧、廚房,包括小丫鬟都可以交給她管,但這種演戲和吵架的差事,實在不適合。(.)


    最合適的。莫過於青杏了。脾氣爆,這樣的事兒還不被她鬧騰的翻了天?可惜已經嫁人。水仙也是個伶牙俐齒的,可是以後還得指望她打聽消息。若是跟誰翻了臉,以後的差事便不好辦了。


    文竹正猶豫著,就見一向不聲不響的水蘇往前一站,紅撲撲的小臉展現在她的眼前,“奶奶,要不讓奴婢去吧!”


    這幾個丫鬟,也就是水蘇不算出挑,自從青杏出嫁,琉璃深居簡出。水蘭和水蓮就升為一等丫鬟,水蘭穩重,自接了青杏的活兒,幾乎不離文竹左右,倒是水蓮,自進了門便沒忙得緊,這些日子,由琉璃陪著,將文竹的嫁妝和帳目理了個清楚,


    芽兒如今管著一眾小丫鬟,盤好了灶台,便也由她管起來,她老實細心,又是伺候過文竹幾年的,倒也管得起來。


    水仙自是到處打聽消息,她的嘴甜,人也聰明,長的漂亮,到哪兒都吃得開,不過幾日的功夫,將這府上的事情打聽了個七七八八。


    隻有水蘇,是最不打眼的一個。以往,眾人都覺得她年紀最小,便不把重要的差事給她,不過是望個風、傳個活的輕鬆活。


    如今看著同來的幾個丫鬟都有作為,心裏也是著急。


    “芽兒姐姐,水蘇隻是想給您做幫手,並不是想搶您的差事!”水蘇的小臉紅撲撲的,沒有水仙的白皙,隻透著樸實。


    芽兒微微一笑,“我也的確需要個幫手。”臉上同樣透著幾分樸實。


    “也好,你也要學著辦差事了,不過此事非同小可,你附耳過來。”文竹衝她招了招手,水蘇往前一步,將耳朵伸了過來。


    一番私語,水蘇的眼睛越來越亮,而後點頭應了,又衝芽兒行了一禮,歡喜的跑了出去。


    隔日的一早,水蘇揣著幾分忐忑來到了廚房,見到朱媽媽先規矩的行了一禮,“朱媽媽,二奶奶差我來問問,今兒可能分些米糧?二奶奶說想給老太太做些點心送去。(.)”水蘇說完便眨巴著眼睛看著朱媽媽那發福的胖臉。


    朱媽媽下頜微揚,斜了眼睛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麵生的小丫頭,臉色黑裏透紅,皮膚粗糙,長相實在一般,說起話來沒有半分底氣,嘴也不甜,說的話幹巴巴的,一看就是不受重用的小丫頭。


    這樣的小丫頭,她見的多了,長的不好,便沒有升姨娘的機會,不得重用,連管事娘子都未必做得上,不過是到了年紀被配個小子罷了。


    這樣想著,朱媽媽的眼裏更是露出了幾分不屑,她將手上的一串鑰匙丟在了一旁的木桌上,隻聽得“嘩啦”一聲脆響,配著那略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傳到了水蘇的耳朵裏,“沒有!明兒個再來吧!”


    水蘇聽了,臉上露出幾分淒容,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又咽了回去,委屈的出了廚房。


    對著水蘇的背影,朱媽媽撇了撇嘴,得意的拽著走進廚房。二夫人交待過了,二奶奶隻要不親自過來,這種小丫頭,還不容易打發?


    連著三天,水蘇準時在清早時分過來尋朱媽媽,問上同樣的一句話,最後一天,朱媽媽終於有些氣悶,“說了沒有!過些日子再過來吧,見天兒過來,也不覺得煩!”


    水蘇被罵的一愣,眼圈一紅,嗚嗚哭著出了廚房,一路哭回了明鏡堂。此時正是眾人請安回去的時候,水蘇的哭聲倒有不少人看到,不由都指指點點,私下裏議論起來,也有好奇或好心的人上前來問,水蘇卻隻是一直哭,什麽也不好。好在沒有驚動哪位主子。安全的進了明鏡堂。


    一進院子,水蘇便收了聲。幾步跑進了東廂的耳房,芽兒正在那裏將文竹的衣料收拾起來,而水蓮便逐一對了,登記成冊。


    見到水蘇眼圈紅的緊,卻又笑盈盈的進了屋子,芽兒便笑道,“事情辦成了?”


    水蘇點了頭,自己倒了碗茶水來喝,一口氣將那碗茶水喝光。才喘著氣道,“嗯。很多人都看到了,還有人上來問呢,我隻是不說,一路哭回來的!”


    水蓮將毛筆一放,吹了吹冊子上未幹的墨跡,也不抬頭,“你呀,應該進了院子再哭幾聲。若是院子門口有人看熱鬧。就不真啦!”


    水蘇聽了直點頭,“姐姐說的是呢,是我疏忽了!”


    “你還小。多辦幾次差事,自然就好了。下午去金喜堂的時候,可仔細些!”芽兒又交待了一句,水蘇眼睛發亮,使勁的點頭。


    午後,潤哥兒睡了,羅氏清閑的坐在院子裏,擺弄著那一串晶石珠串,這是文竹送的,她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麽辦,還給文竹,不太合適,人家是給潤哥兒的。若是找件同樣價值的東西送過去,又沒有什麽由頭,何況,恐怕以文竹的身家也不在乎這點子東西。


    認親的時候,給潤哥兒的小老虎臉上就鑲了兩塊碩大的水晶,如今又給了這個珠串,更別提上回教自己那個栗子糕的方子,讓自己好生在老太太麵前露了一回臉。


    好生跟文竹親近親近,說不得什麽時候,這管家的大權就回來了!


    正在想著,便有小丫鬟過來通報,隻說二奶奶派了丫鬟來借東西,心中不由歡喜,剛想到她便差人來了,真是默契!


    “奴婢水蘇請大奶奶安!”規矩的行了個禮,水蘇便稟明了來意,“我家奶奶想給老太太做點心來著,可是這灶台盤好了有幾日了,卻沒有米糧,便差奴婢來借點回去!我家奶奶還說,若是大奶奶不方便,便隻借一碗麵粉,待到過幾日朱媽媽送了來,再還回來就是!”


    這是什麽事兒?盤好了灶台沒有米糧?羅氏不過是一愣便明白了,上回借著栗子糕的事情,二夫人就不痛快,如今更是要找事兒了,這是找她來做同盟呢,她輕輕一笑,“不過是碗麵粉,有什麽還不還的,隻是不巧,今兒個我也做了麵食,剩的不多了,一碗麵粉還是給得起的,多了就沒有了!”


    寶兒這時候從院子進來,聽了這話,不由一愣,什麽時候自家奶奶這麽小氣了,隻肯給一碗麵粉?但她是大丫鬟,心裏明白肯定裏麵有貓膩,便也不開口,隻站在門外,等著羅氏處理完再進來。


    水蘇聽了,甜甜一笑,“一碗盡夠了,若是不夠,我再去別處找去,奴婢先替我家奶奶謝過大奶奶了!”


    羅氏聽了擺擺手,“有什麽謝不謝的,你家奶奶就是客氣,你跟她說,過會子她要去見祖母的時候,差人來說一聲,我抱了潤哥兒一同過去,這幾日天氣稍涼,潤哥兒也有兩日沒去給祖母請安了!”


    “奴婢省得了!”水蘇笑的更甜,羅氏這是給文竹添助力呢,有這個小小少爺,老太太豈不是更開心?


    從羅氏的金喜堂出來,水蘇又去了大夫人和三夫人的院子,各借了一碗麵粉。


    大夫人正在午睡,一位胖乎乎的甘媽媽見了她,一聽是二奶奶的丫鬟,想都沒想便讓人帶她去取麵粉,水蘇道了謝那甘媽媽還問了幾句,水蘇猶豫著答了幾句,卻又謹慎的讓甘媽媽不要告訴大夫人,甘媽媽很是滿意的點了頭,才放水蘇回去。


    而三夫人卻更是和氣,直接讓人取了一袋子麵粉過來,聽水蘇說隻要一碗,便又讓人取了大碗來,就怕不夠用似的。


    待辦完了差事,水蘇將那三碗麵粉混到一處,這才回稟文竹,“小姐,已經辦好了,兩位夫人和大奶奶都知道了,大奶奶還說,什麽時候去給老太太請安,差人過去說一聲,她要將潤哥兒一同帶去!”


    文竹讚揚的看了一眼水蘇,轉而又吩咐水蘭,“水蘭,將咱們從家裏帶來的桂花糖糕取一些過來,裝了碟子,回頭請安的時候用食盒裝了帶去!”


    水蘇愣了一愣,“奶奶,咱不用做麽?”


    文竹輕輕一笑,“不過是做個樣子,就幾碗麵粉,能做出什麽好東西來?”


    她倒要看一看,二夫人聽說了這事兒,會是什麽表情,而老太太又是個什麽態度?


    她也不想打誰的臉,可是連飯都要吃不上了,還講什麽臉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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