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黛隨手擰了擰身上的衣服,將臉上花了的易容膏抹去,看著還是不停地向下滴水的衣服,微微皺了皺眉頭,感覺到不遠處有人過來,立馬就躲到了就近的一座假山後麵。


    來人是兩個值夜的宮女,提著燈籠,腳步匆匆地向前趕著,那其中一個還對另一個抱怨道:“真是的,中元節大半夜還讓人到處跑,這要是撞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可怎麽好!”


    “行了,別抱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郝容華現在是皇上的新寵,連皇後娘娘都不敢當麵駁了她的麵子呢,咱們能去她那兒跑跑腿,說不定也能沾些光,得些賞賜呢。”


    “我自然是知道這個理兒,不過這不是心裏頭滲得慌的嗎。”那宮女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打了個顫栗說道。


    郝萌躲在假山後麵,敏銳地聽到了“郝容華”三個字,便猜測著這兩人應該是要去郝萌那裏,立即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那兩個宮女走得急,並沒有發現後麵有人跟著,等到二人走到了離漱玉宮不遠的地方,郝黛才突然現出身來,那兩個宮女還來不及被嚇到,就已經讓郝黛一人一掌給劈暈了。


    郝黛麻利地將兩人拖到隱蔽處,一個脫了上衣,一個脫了裙子,然後將自己身上的濕衣服脫下,換上了宮女的服飾,最後很好心地將自己的衣服再穿回那兩個宮女的身上,也不至於讓她二人衣不蔽體。


    濕漉漉的頭發讓郝黛用布條裹了起來,換裝完畢之後,她這才又小心翼翼地跳上了漱玉宮的屋頂。


    漱玉宮內,郝萌形容慵懶地靠在榻上,身上穿著一件鵝黃的薄紗罩衫,裏頭隻著了月白的褻衣,長長的秀發被一隻通體翠綠的翡翠簪子鬆鬆挽起,她一手托著腮。一手拿著本書百無聊賴地翻看著,白嫩小巧是腳上並沒有穿鞋,一隻光裸著,另一隻包裹著層層白色的紗布。有兩個宮女跪在地上,輕柔地按捏著她的小腿。


    “什麽時辰了?”郝萌忽然抬起頭來,懶懶地問著身邊的萱草。


    “主子,戌時三刻了。”萱草看了眼漏刻,立馬回道。


    “都這個時辰了啊,看來今晚上皇上該是不會過來了。”郝萌隨手將手中的書冊置於一邊,語帶失落地說道。


    “這可說不準呢。主子,您忘啦,有幾次,皇上都是到了亥時才過來的,今兒又是中元節,皇上一大早便與太皇太後拜祭了祖先,又有一大堆朝政要處理,自然便會晚一些啊。”正幫郝萌捏著腳的燕草立即抬頭勸解道。


    “就你嘴甜慣會哄人。今兒是十五,皇上理應要去皇後娘娘那邊過夜的,若再到我這兒來。難免會惹了娘娘不喜,皇上不過來也是理所應當的。”郝萌說雖是這般說著,但麵上依舊難掩落寞神色。


    “現在這宮裏誰不知道皇上最寵的就是主子您啊,自從主子您受了傷,那錦修華不僅被禁了足,更是失了聖心,而主子您雖然因為有傷在身不能侍寢,但自從您受傷,皇上可是天天抽空來看您,長眼睛的人都看出來皇上有多心疼您了。就是皇後娘娘,那也是萬萬比不上的。”燕草很是諂媚地與郝萌奉承道。


    “你這小蹄子,又口沒遮攔的了,這話也隻好在咱們宮裏這說說,出去外頭斷不可亂說的,沒的讓人說你主子恃寵而驕。”郝萌立馬板了臉訓斥著燕草道。


    燕草知曉郝萌並沒有真生氣。立馬又討巧道:“這點奴婢自然是知曉的,也就當著主子的麵說說,在外頭自是不敢亂說的。”


    郝萌這才點了點頭,忽的又想起了什麽,語氣不那麽好地問道身邊的萱草:“紅杏那丫頭呢,用過晚飯之後就沒見著她人了,這是又死到哪裏去了?”


    萱草知道郝萌不喜紅杏,便立馬幫她開脫道:“主子莫要動氣,紅杏用過晚膳之後就覺得身子有些不爽利,奴婢就先讓她回去休息了,這要是真有什麽病傳染給了您可就不好了。”


    郝萌懷疑地看了萱草一眼,似是對她的話有些不相信,那燕草更是有些唯恐天下不亂地開口道:“是嗎,紅杏姐姐身子不舒服嗎,那我怎麽方才看見她端著個銅盆往掖庭宮的方向去了,身子不舒服還到處亂跑啊,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郝萌聞言,臉色頓時便黑了下來,而萱草的臉色卻是煞白煞白的,硬撐著反駁道:“你該不會是看錯了吧,紅杏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在屋裏休息呢,哪還有力氣出去啊……”


    “哼,在不在屋裏一看不就知道了嗎,這又瞞不了人的。”燕草似乎十拿九穩的模樣,很是篤定地說道。


    “萱草,看在你從小就伺候我的份上,你現在給我說實話我還能饒你一次,若你繼續幫著那賤丫頭騙我,我可是一個都不會姑息的!”郝萌動了怒,對著萱草惡狠狠地警告道。


    萱草立即跪在了地上,對著郝萌求饒道:“主子,奴婢不是存心想騙您的,隻是紅杏她……她……她是真的有苦衷啊,主子您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哼,她有苦衷,還不是去拜祭六妹妹了,她求著我帶她進宮時是怎麽說的,說是會一心一意地伺候我這個主子,可她又哪裏忘記過六妹妹了,這難道能叫一心一意伺候我嗎!”郝萌黑著一張臉,冷笑著說道。


    “六小姐她畢竟去的突然,紅杏一時半會兒忘不了她也是情有可原,這更能看出她是個忠心的丫鬟啊,主子您就饒過她這一次吧。”萱草不忍紅杏再受皮肉之苦,依舊苦苦哀求著。


    “忠心?她是隻對六妹妹忠心吧,對我可不見得,我要不起這等三心二意的奴婢。”郝萌又是一陣冷笑,不屑地說道。


    “萱草姐姐,你也莫要再勸了,等會兒主子氣急了,連你都一起罰了,你是主子最貼心的宮女,可不能再讓主子寒了心。”燕草早就想趕紅杏離開了,這樣她就能升上一等宮女了,幸災樂禍地在一旁搭腔道。


    被燕草這樣一說,萱草也不能再繼續幫紅杏說話了,不然郝萌可真的就不再信任她了,隻能咬牙狠狠瞪了得意洋洋的燕草一眼,心中越發擔心起紅杏來。


    “萱草,你跟了我這麽久,也知道我不是那等隨意打罵下人的主子,可那紅杏也不是一次兩次這樣了,等會兒等她一回來,你們就將她抓到我這兒來,這擅離職守的罪可是一定得治的。”郝萌似是平息了怒氣,隻是語帶威嚴地吩咐道。


    萱草隻是動了動嘴唇,終究沒再說出什麽求情的話語,低聲應了是。


    郝黛在漱玉宮的屋頂上,將郝萌與宮女們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了下來,眉頭皺地緊緊的,光聽著這些對話,她就可以猜到紅杏的日子過得十分不好,郝萌本來就不是什麽好鳥,又一向與自己針鋒相對,怎麽可能會善待紅杏,她會將紅杏帶進宮,已是讓郝黛百思不得其解了,聽著郝萌等會兒要處置紅杏,郝黛自然是待不住了,從漱玉宮的屋頂上下來,就往掖庭宮的方向飛奔而去。


    掖庭宮自從上次發生了大火之後就更是荒涼了許多,宮中雖然撥了銀子要重建那些被燒毀的房舍,但要等到那些房屋再重建起來,最起碼還得等上一年半載,所以現在這掖庭宮依舊是一片荒涼,宮裏的人大多都會繞著道走,盡量不接近掖庭宮,這大半夜的這裏便更顯鬼氣森森,當真是一點人氣都沒有。


    就在這荒敗的掖庭宮裏,忽然亮起了幾簇小小的火光,忽明忽暗的,在這中元節的夜裏更顯陰森。


    紅杏拿著手中的紙錢,慢慢往火盆裏扔著,麵上的神情很是木然,待將手中的紙錢全部扔進火盆之後,她便開始看著那盆裏的火光發呆,片刻之後,麵上竟是已經淚流滿麵,紅杏雙手抱著膝蓋,沙啞著聲音開口道:“小姐,小姐,紅杏好想您,您到底在哪兒啊,她們都說您已經死了,可我一點都不相信,小姐您那麽厲害,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死了呢,就算紅杏死了,小姐也不可能死啊,紅杏相信您一定還在這宮裏,紅杏現在也進來了,小姐您快回來把,紅杏一直等著您呢,等的好苦,好苦……”


    說著便又是嚶嚶地哭了起來,瘦弱的肩膀微微抖動著,模樣可憐至極。郝萌趕到掖庭宮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紅杏抱著自己的腿哭泣的模樣,心中有一塊地方頓時也酸澀的不行,慢慢地靠近紅杏,卻又不敢叫她,躊躇地站在她身後,竟是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紅杏哭夠了,抬起手臂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看著銅盆裏的火已經燒沒了,就拿起火盆準備起身離開,剛站起身來就感覺後頭好像有人,猛的一回頭就看見郝黛一臉便秘模樣地站在身後,頓時嚇得又是一個屁股蹲兒坐倒在了地上,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半晌都沒回過神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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