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車廂裏頭塞了五個人自然便會顯得有些擁擠,那其中的三個丫鬟更是故意坐地離藍貞遠遠的,藍貞身邊便詭異地空出一個空間來,這倒是正合了她的意,她才不想和那些人擠在一起呢。


    藍貞姿態閑適地靠在車壁上,似是一點都沒感覺到旁邊人不友善的目光,兀自低著頭,閉目小憩著。紅鸞也一直在打量著這個突然被主子帶回燕王府的丫鬟,看著藍貞那光潔如玉的嬌美麵孔,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遲疑了一會兒之後,便慢慢靠近藍貞的身邊,態度親切和善地與她閑聊道:“你好,我叫紅鸞,看你的模樣,應該比我小幾歲,你叫我紅鸞姐就行,你原來是在府上哪裏做活啊,我怎麽……好像從來沒見過你呢?”


    藍貞緩緩地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麵容姣好的女子,微微笑了笑,緩緩開口回道:“我原先一直是在廚房做些雜貨的,紅鸞姐姐是世子妃身邊的大丫鬟,怎麽會認識我這種小丫鬟呢。”


    紅鸞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些,麵上似是十分不解地說道:“妹妹這般顏色,怎麽會隻在廚房做些雜貨呢,真真可惜了呢……”


    藍貞聽著紅鸞這般說,麵上立刻做出一副淒苦的模樣,幽幽回道:“紅鸞姐姐別這麽說,我這人笨地不行,也隻有在廚房做做雜活,才不會誤了主子們的事。”


    紅鸞看著藍貞的模樣,覺得她不像是那等蠢笨的人,心中的疑惑頓時更深。卻依舊不動聲色地說道:“妹妹莫要這般妄自菲薄,主子既然將你帶在了身邊,自然就是看重你的,你往後隻要好好在主子身邊伺候就行了。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可以來問我,我都會幫你的。”


    藍貞抬頭感激地與紅鸞笑了笑,道:“那就謝謝紅鸞姐姐了。本來我心中還十分不安呢,就怕伺候不好主子,現在聽姐姐這麽說,我也就安心了。”


    紅鸞看不出藍貞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但麵上仍是帶著和善的笑意,突然一拍手,似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開口說道:“你看我,與你聊了這麽久,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妹妹怎麽稱呼呢。”


    “我叫小蘭,這是我原先在府裏的名字。不過我不知道主子會不會給我改名字,紅鸞姐姐你就先叫我小蘭吧。”藍貞笑容羞澀地與紅鸞說道。


    紅鸞看著眼前女子無害的笑容,覺得自己也許真的是想多了,不過再仔細看看那張比自己還要美上好幾分的臉龐,心中就又是一陣煩躁,眼眸不自覺地黯了黯,這一切卻都是讓藍貞看在了眼裏,她的嘴角浮上一抹譏誚的笑,卻是轉瞬即逝。等到紅鸞再抬頭看她的時候,又是換上了那副無害的麵孔。


    郝黛與朱祁鈺回了燕王府,自是先去與紀氏請安,紀氏今日明顯不在狀態,郝黛與她請安的時候,她從頭到尾都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麽事情,隨意應付了郝黛二人幾句,便讓他們回房去了,郝黛就算神經再大條,也察覺到了不對,回了房之後,便與朱祁鈺問道:“母妃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不是府裏出什麽事了吧?”


    朱祁鈺亦是緊鎖著眉頭,思量了片刻,開口回道:“我想,也許母妃也聽到了些父王要去聊洲剿匪的風聲,看來,皇上應該是快要下旨意了……”


    郝黛倒是覺得剿匪沒什麽可怕的,安撫著朱祁鈺說道:“我想事情並沒有你和母妃想地那麽嚴重,父王終究還是皇親國戚,就算真的隨軍前往,應該也是不用上戰場的,而且皇上那麽忌憚天地盟,這次定是想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永除後患,勢必會派出最精銳的士兵,父王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若真能如你說的那般簡單便好了。”朱祁鈺輕輕一笑,隻是眉宇間的愁緒並沒有減少多少。


    兩人正說話間,外頭伺候的紅鸞便在門外稟告:“世子殿下,世子妃娘娘,王爺剛從宮中回來,急召世子殿下去書房見他呢。”


    郝黛和朱祁鈺對望了一下,都從彼此的眼神裏知道對方猜到了什麽,朱祁鈺緩緩站起身來,對郝黛說道:“不管皇上的旨意是怎麽樣的,我都會陪著我父王上戰場的,你不必擔心我,乖乖在家等著我回來就行。”


    郝黛還來不及回話,那朱祁鈺已經走出了房門,她隻是呆呆地看了一會兒門外,眼神中閃過一抹堅定的光。


    朱祁鈺來到書房門口,卻沒有急著進去,他看著書房裏頭那個熟悉的身影,卻已是不複記憶中那般意氣風發,在他沒有發覺的時候,他曾經那般仰望敬重的父王似是也已經有了一絲蒼老之色,或許,也是時候換成他來守護他了。


    朱淩裕似是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著他,緩緩回轉身來,看到站在門外的朱祁鈺,如同往常一樣與他笑罵道:“臭小子,站在門外做什麽,還不趕快進來。”


    朱祁鈺摸了摸鼻子,亦是恢複了輕鬆的神情,邊往屋裏走去,邊笑著回道:“父王,您老的脾氣真該改一改,老是這麽粗暴,對身體可不好。”


    朱淩裕看著走近了的朱祁鈺,伸手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背,繼續罵道:“臭小子,咒你父王是不是,隻要你平日裏少氣我一些,我這身子骨就能多硬朗幾分。”


    “那敢情好,我以後定當乖乖的,這樣父王您也能長命百歲了。”朱祁鈺依舊嬉皮笑臉,與方才在郝黛麵前那正經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行了,不與你小子說這些廢話了,我叫你過來是有正事兒的。”這般說著,朱淩裕就把原本放在桌上的那個明黃卷軸遞給了朱祁鈺。


    朱祁鈺的神情立馬就嚴肅了起來,鄭重地接過那卷軸,緩緩打開來看了起來,朱祁鈺看地很認真,好似就怕漏看了上頭的一個字,眉頭緊緊皺著,許久之後,才放下了那卷軸,語帶疲憊地開口道:“父王……您說皇上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朱淩裕已經走回了桌案邊坐下,神情之中亦是帶著滿滿憂慮,開口道:“我也看不透他的意圖,我本以為這一次皇上隻會派我一人前往,沒想到竟是連你也要隨軍,我隻想他一直忌憚、猜疑我,但是他不可能做地那般絕,將你我父子二人一並鏟除了,畢竟他若是真這樣做了,不僅會讓文武百官寒了心,朝堂上那些支持我的官員,恐怕亦是不會那麽輕易善罷甘休的,按皇上的性子,該不會做這般不智的事情的……”


    朱祁鈺沉吟了片刻,才又開口說道:“我覺得皇上應該並沒有想對我們動手,或許隻是想試探一下父王您的態度也說不定。”


    朱淩裕靜靜思索著朱祁鈺的話語,片刻之後才點點頭說道:“你的猜測也合情理,這般就可以解釋的通,聖旨上那最後一道皇命了。”


    朱祁鈺苦笑了一下,抓著聖旨的手緊了緊,艱難地開口問道:“父王,我們可以抗旨嗎,我並不想讓琉璃進宮,皇上的心思終究詭譎難測,我怕……”


    “我知道你害怕什麽,鈺兒,但我們別無選擇,皇上已是猜疑我們,就算我們現在不把琉璃送進宮為質,恐怕等你我啟程去了聊洲,皇上一樣可以再下一道聖旨,那時候,或許就不僅僅隻有琉璃一人被充作人質了,為了你母親,你妹妹,還有燕王府上上下下那麽多人,鈺兒,咱們現在也隻能委屈琉璃了……”朱淩裕語氣中帶著歉疚,卻是無可奈何地與朱祁鈺說道。


    “父王,您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朱祁鈺麵上的神情很是痛苦,雙手緊握成拳,整個人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鈺兒,時間不多了,你必須馬上做決定,聖旨上讓我們三日後就隨軍前往聊洲,而宮裏……恐怕明日就會派人來接琉璃了,你今日回去好好陪陪她,也莫與她說太多,我看她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隻要我們能平安回來,她在宮裏也定不會有事的。”


    朱祁鈺沒有再說話,他知道他們現在都是刀俎,根本就無能為力,腦袋裏一團空白地與朱淩裕行了告退禮,他便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書房,朱淩裕看著他失魂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痛惜,卻也隻是長歎一聲,這世上之事,總有太多身不由已。


    朱祁鈺不知自己怎麽走回了房門前,他伸出手,卻是不敢推門進去,覺得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害了郝黛,若當初,決意不將她娶過門,現在這一切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說來說去都是他太過自私,私以為可以將她留在身邊,卻不知到頭來還是害了她。


    朱祁鈺正痛苦思索間,房門卻是應聲而開,他看到郝黛微笑著站在她麵前,似是有些埋怨地與他說道:“我聽到門外有聲響,就猜想是你回來了,怎麽站在門口,還不快進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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