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劉的人傻了。


    他是真的看不懂了,封疆不是百年幹旱,無地脈無水係,沒有大離氣運潤澤,沒有山水供奉,鳥不拉屎啥也沒有的嗎?


    可那一縷縷從地麵冒出來,極其精純且濃鬱的元氣和生命力氣息,是你大爺的怎麽回事?


    劉鬆仁覺得自己這真不是地域黑,可你封疆縣的土地是不是也太特麽排外了?


    他跟沈木之間的距離多說五十丈而已。


    如此近的距離,中間就像是隔了一堵牆一樣,一丁點元氣都沒往他這邊來過。


    這真的沒天理啊。


    劉鬆仁眼睛都綠了,宛如沙漠中饑渴的狼,但無論多饑渴他也不敢動,這是最難受的。


    沈木方才的那一拳,力量堪比觀海境武夫,純粹肉身加上四十六個氣府竅穴的合力一擊,他是真的承受不住。


    可沒有元氣的恢複,豈不就是隻能等死了。


    沒過多久,


    沈木皮開肉綻的身體已經止住了鮮血。


    他緩緩的站起身來,看向劉鬆仁。


    本來他可以利用槐楊祖樹的根係,繼續吸收生命力,直接將肉身再度重生也不是沒可能。


    但今天的看客實在太多了,總是要謹慎一些的,止住血無大礙,這就已經足夠了。


    隨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


    沈木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劉鬆仁。


    此刻他的表情,看起來極為恐怖。


    是一張令人膽寒的森白笑臉。


    當然,他的本意是想如沐春風來著,可越是學顧守誌那般模樣,就越是跑偏,看得人心裏發慌。


    劉鬆仁渾身已經涼到了穀底。


    恨不得對著天上罵兩句,若不是破境的途中出了問題,也不至於落得這幅田地。


    強撐著的身體,直到沈木走到麵前的那一刻,終於是堅持不住了,吊著的一口氣鬆了下來,整個人頹然倒地,一臉驚慌。


    “姓沈的,你…你不能殺我!”


    沈木聞言收起笑容,他看著劉鬆仁沉聲問道:“我倒是想知道,為什麽不能殺你?”


    劉鬆仁支撐起上半身,嘴角已是不斷的咳血。


    內髒幾乎都要被沈木那一拳震碎,氣府維係不住,隻能一口口的吐。


    “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瀏陽郡縣對於大離的意義,你知道我們每年給京城交多少供奉嗎?你又知道,瀏陽郡縣每年給京城輸送的人才有多少嗎?這是你們封疆永遠無法達到的數字!”


    “哦,那又怎樣?這就是你在我的地盤囂張的理由?”


    “大離京城為何每年給瀏陽郡縣那麽多的氣運,你想過沒有?因為我們瀏陽郡的貢獻足夠大,不是徐州徐陽誌他們可以比的,若是你真的殺我,你覺得大離京城會不會降罪於你。”


    劉鬆仁說的理直氣壯,並且毫無忌憚。


    然而事實似乎也就是如此。


    不然這些年來,封疆每年的那點氣運被其他郡縣劫走,京城也不會不管不問了。


    沈木眼神逐漸冰冷下來。


    他承認,劉鬆仁的話也許有一定的真實性,對於大離而言,封疆肯定沒有瀏陽郡縣的優先級高。


    之前他跟徐州鬧,殺齊道山宗門的弟子,或許這些大離京城都不會管,因為沒有大到需要插手的地步。


    但瀏陽郡縣不是那些小縣城小宗門,若是真的殺掉劉鬆仁,可能真的會牽扯一係列的問題。


    這一點,在場所有人的心中都明白。


    其實早在開打之前,有些懂得王朝利害的修士,就已經猜測到了這樣的結果。


    即便那個封疆縣令有足夠強硬的底牌,或是有強大的修士靠山,可最後,他真的敢動手殺人嗎?


    殺劉浩可以,但劉鬆仁對於瀏陽郡縣代表著什麽,無需多說,太多太多的東西以及背後的牽扯。


    如此複雜的情況下,殺他,猶如牽一發而動全身。


    這是很多大郡縣,數十上百年根深蒂固種下的把柄,除非有極其特殊的原因,否則很難鏟除。


    此時,


    很多膽子大過來觀戰的封疆百姓,都沉默了。


    劉鬆仁這無疑是一種由高向低的藐視。


    並且,他讓很多封疆人感受到淪為棄子後,還要被其唾棄的感覺。


    封疆沒有瀏陽郡縣重要,他們是可以被大離丟棄和遺忘的。


    有些事情他們不是不懂,隻是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或許大離,早就無所謂封疆人的死活了。


    身為大離子民,甚至在一個月前,他們都是驕傲的,尤其是說道大離的軍隊和大離鐵騎。


    但細細回想,好像就連當初薛林毅那樣在家門口踐踏他們尊嚴的時候,也沒見一個軍營之人過來找回麵子。


    但好在,最終是那個聲名狼藉的沈縣令站出來了。


    這段時間,沈木給他們帶來了很多的驚喜。


    從抓凶手,到殺人立規,再到種田豐收,等等。


    很多人覺得就好像做夢一樣,反正生活在這裏幾十年了,這還都是頭一回。


    很多人心中憋著氣。


    他們也想問問憑什麽?


    別的郡縣百姓的命是命,他們封疆百姓的命就不是嗎?


    也的確,還真就是不值什麽錢。


    可好歹偌大的封疆縣,也還算是大離的疆土吧?邊境就他們一座城,多年來承受了多少?


    同為郡縣,別人過來鬧事殺人欺負人就可以,而我們反擊就會被降罪,這是什麽道理呢?


    諸多的不公,諸多的憤慨,此刻都在人們心中燃燒。


    但是他們不敢發出聲音來,隻因他們是螻蟻。


    “沈木,楞什麽呢,別聽他的,我古三月支持你!身為封疆人,死為封疆死人!降罪就降罪,大不了我下輩子再做將軍好了!”


    在一處很遠的牆頭兒。


    黑臉的羊角辮小丫頭,扯著脖子大喊,打破了寂靜。


    在其身旁還有個小男孩。


    此刻雖說已經瑟瑟發抖,但身為大將軍未來的副將,總歸還是得掙回些麵子才行。


    鼓足勇氣,辛凡也跟著喊了一句:“對…對啊!怕,怕個球喲!殺了他,就降個罪唄,大不了回頭…回頭找個姑娘春宵二兩錢!”


    顧守誌:“!?”


    趙太季:“!!!”


    曹正香:“???”


    沈木:“……”


    辛凡很慌,語無倫次,根本不知道此話一出周圍人的反應。


    其實他很想說的像古三月一樣有氣勢。


    可特麽話到了嘴邊就亂了,記好的詞兒全忘了,要不怎麽說還是趙太季靠譜呢,無論啥時候,他的那套嗑兒,好像渾然天成,自己就蹦出來了,怎麽說怎麽有!


    “嘿嘿嘿。”辛凡縮回脖子一臉傻笑,得意洋洋是搖頭晃腦:“古三月,怎麽樣?我沒給咱丟人吧?”


    古三月撇嘴:“還行吧,值得鼓勵。”


    她也不知道啥是春宵二兩錢,老李頭的肉包子往死裏吃,也吃不了二兩那麽多呀。


    當然,這些念頭也就是一閃即逝。


    隻是接下來,沒等辛凡繼續得意,就傳出了齜牙咧嘴的叫喊聲。


    牆根兒下麵,趙太季一臉黑線的揪住辛凡的耳朵,朝著屁股蛋子就是一腳。


    “小崽子!學我可以,但有一條,少特麽跟外人講這話是我教你的,再給老子聽見,我就扒了你褲子,給你掛牆上!”


    “哎呀不說了不說了!”辛凡疼的直捂耳朵,眼珠子一轉,趕忙說道:“趙太季!你要是再敢打我,休想讓我給你介紹老李頭的閨女了!她那裏可大了呢!”


    趙太季聞言,手停了下來,患得患失一陣之後,馬上露出笑臉:“嘿嘿,辛凡,咱倆是哥們兒呀,我跟你鬧著玩呢,該說不說,你剛才那句春宵二兩錢,比我可有氣勢多了。”


    辛凡得意一笑:“哼,還算你有點眼力見兒,回頭請我喝酒,喝開心了,我帶你翻老李家的牆頭兒。”


    “滾犢子。”趙太季又是一腳:“差不多得了啊,蹬鼻子上臉,毛都沒有,還讓我請你喝酒,一邊涼快去。”


    辛凡悻悻然,雙手背在身後,學著曹正香的樣子,搖頭歎氣:“唉,小趙啊,做人還是腳踏實地的好,酒都請不起,就別指望人家黃花大閨女了,就算找著了,肯定也得跟漢子跑咯。”


    “滾!”趙太季沒好氣罵道。


    辛凡嚇得拽著古三月撒丫子就跑,還不忘回頭吐了吐舌頭。


    趙太季一臉黑線的目送倆不要命的孩子遠去。


    胳肢窩夾著長刀,右手撓著有些刺撓的左腳,下麵千層底兒的帆布鞋有些破爛了,不過還能穿。


    他忽然抬頭,對著另一邊的巷弄開口道:


    “別蹲了,累不累?之前來的那個死了,你要是也想死的話給個痛快話,不想死,就帶著你們瀏陽郡的屍體,哪來的回哪去。”


    這話說得很突然。


    然而在那邊巷弄隱藏許久的男子聽來,卻宛如冰冷的長刀,危險異常。


    男子有些懵逼,自己的隊友連個孩子都沒解決掉?


    封疆城什麽時候有這樣的捕快了?


    這特麽不鬧呢嗎?


    一邊想著,他硬著頭皮踏出一步,沒有過多話語,剛要拔出手中長劍之時。


    隻聽‘倉啷’一聲!


    鏽跡斑駁的長刀出鞘,刀光未見,刀刃遲鈍,可偏偏這樣的武器,卻能將他的中階法器長劍,震的寸寸斷裂!


    等男子反應過來時,赫然驚恐的看著自己下方被攔腰斬成兩截的身體,沒有痛苦和哀嚎,直接身死道消。


    趙太季早已收刀入鞘。


    瞥了一眼已經跑遠不見蹤影的倆孩子,這才拿出酒壺喝了一口。“嘖嘖,春宵二兩錢,對了,他倆身上應該有錢吧……”


    一邊說著,便朝著屍體走去。


    …


    古三月和辛凡那邊的事,無人知曉。


    方才聽見他們倆的叫喊之後,劉鬆仁身後的幾個瀏陽郡修士才生出了殺機。


    不敢上前殺沈木,隻能拿兩個孩子解氣,但他們都沒想到,那條路竟是有去無回了。


    菜市口。


    古三月和辛凡倆孩子的叫喊,似乎隻是一個插曲。


    在周圍的修士看來,沈木依舊要麵對當前的問題。


    此刻,


    沈木雙眼微眯,死死地盯著劉鬆仁,忽然再度開口。


    “你說的沒錯,現在的封疆的確不如你們,大離可能真的會問責與我。”


    劉鬆仁心中一喜,似乎感覺到沈木的服軟。


    “哼,知道就好,我答應你,如果今日你收手,我可以保證,隻要將封疆交給我,我可以不殺你。”


    沈木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可我想說的是,封疆是我的封疆,百姓也是我的百姓!好與壞都不能任人踐踏!因為這是我立的規矩,可若是有人不遵守,必須把命留在這,這也是規矩!”


    “你…沈木你敢!”劉鬆仁心中大驚。


    然而,眼前的男人麵容冰冷,直接就是一拳砸下!


    嘭!


    一拳到肉的悶聲響起。


    劉鬆仁麵目開花,整個臉都凹陷了進去,而後倒飛數丈之外,重重跌落,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


    “!!!”


    所有人長大了嘴巴,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這是完全的出乎意料,沒人認為他真的會動手,可結果,驗證了之前的那句話,封疆縣令的確是個瘋子。


    一拳之後,劉鬆仁並沒有死,即便身體被打爛,可依舊有氣息尚存。


    畢竟是龍門境,哪怕沈木戰力在如何比他高,但若是純粹的殺死對方,還是需要費點力氣。


    不過沒關係,沈木需要這樣痛快的出拳。


    軍方的拳架再度拉開,猶如萬軍鑿陣,勇猛無比!


    嘭!


    嘭嘭嘭!


    數拳遞出,從劉鬆仁的頭顱一直砸到了他的五髒六腑,從地麵又被打到了天上!


    而後又被沈木一腳踩踏,重重摔落地麵。


    “……!”


    “!!!”


    眾人咽了口唾沫,看的渾身顫抖,因為場麵實在太過殘暴了,一點餘地都沒留。


    而下邊所剩無幾的幾個瀏陽郡的修士,卻是絲毫的不敢動彈,倒不是他們慫了,而是因為眼前一片漆黑,有個陰邪的笑聲,正在他們耳邊響起。


    “死!”


    沈木忽然一聲吼。


    四十六座氣府元氣催動到極致,這是他最強的一拳。


    直奔劉鬆仁的頭顱而去!


    這一拳必定可以結束其性命了。


    然而下方奄奄一息的劉鬆仁,卻是口中呢喃:“潘,潘貴人救我!”


    而後下一秒!


    一位道聲音忽然傳來:“封疆縣令,到此為止,潘貴人旨意,留下劉鬆仁性命!”


    眾人紛紛愣住,有人忽然驚道!


    “潘…是那位貴人?她身邊的話,莫非是那位!”


    “難道是京城的閣老!”


    “上武境大修!”


    有人猜出了其身份。


    京城的閣老都來了。


    這下怕是真的沒機會了吧。


    嘭!!!


    就在眾人心中想著的時候。


    一聲巨響,拳頭落地,天崩地裂,劉鬆仁頭顱盡是粉碎!


    轟隆!


    空中一道龍門異象虛影崩裂,龍門境修士隕落!


    劉鬆仁死了!


    而且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沈木滿手鮮血,抬頭盯著很遠處上方,一臉微笑。


    “嘿嘿,抱歉啊,耳朵不好,沒聽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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