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倆人才起身回家。


    素香從哥哥的身上偷拿出那繡著百合的香包笑道:“我挺喜歡這樣的香包,哥哥若是不嫌棄,可送給妹妹好?”


    長康擺手道:“你若是喜歡,便拿去吧。反正這香包是自己無意撿到的,它的主人做了個順水人情,給了我。”


    本意是一句玩笑話,沒有想到哥哥這麽慷慨的要給自己,素香忙將百合香包放回該呆的地方,她用雙手搖了一下長康的手臂道:“這是人家姑娘送給哥哥的定情信物,若哥哥不嫌棄妹妹手笨,哥哥可以讓那姑娘交我繡。”


    “你繡好了可有準備送給誰?”長康問道。


    素香沉吟了一下,她小心道:“我送給自己,掛咋那兒自己慢慢看。”


    長康將素香的手放到自己的大手中,緊緊的握著,他輕輕用另一隻手拍打了一下,“你今天唱的歌真好聽。”


    “我也覺得。”素香想起那簫聲係


    恐怕再也找不到那樣的簫聲了,如此動心。


    長康見素香神態有些恍惚,他拍打了一下素香的肩膀,轉移話題道:“你不是說想學刺繡麽?明兒我跟宛如要去踏青,你也一起去?”


    “宛如?”素香聽那姑娘的名字,不由歎道:“真好聽。”


    “一起去嗎?”


    “好!”素香應道,又想起這樣不妥,搖起頭,“還是不去了。”


    長康溫柔地摸了一下素香的頭。“我看你還是去吧,明天也很熱鬧。”


    “那我遠遠跟著你們,你們大可不必在乎我。”素香從來沒有這樣釋放過自己的心情,她很是喜歡在那河邊上,盡情的踏歌高歌,洋溢著快樂。


    她心中有種莫名的愉悅,就像幼時晚上的時候得到一塊錢,及其期盼第二天的來臨。盤算著明天可以買些什麽東西。


    有所期待,才有愉悅。


    她明知道這樣的愉悅隻能遠遠看著,可心底依舊無限歡騰。


    她的感情時而隱藏,又時而忍不住拿出來與人分享。


    第二日的相聚,是在臨河的飯鋪裏。


    三人選了靠窗的位置,坐在靠窗的位置的好處就是可以看到外麵的風景。剛好是昨日歡聚之地。


    此刻依舊有三三兩兩的人在那兒遊玩。或飲酒,或看景。或隨意走動……


    宛如依舊是落落大方。給他們行了一個禮,便坐了下來。


    等她坐下,她手上佩戴著的瑪瑙手珠影起了素香的注意,女孩子家都很喜歡這樣的首飾,見素香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腕上的瑪瑙珠串,她微笑著取下珠串,放到素香的手中道:“你若是喜歡。便送與你。我瞧你手也生得白淨,你帶起來也肯定好看。”


    素香沒有想到這宛如姑娘這麽大方,肯將這麽貴重的物品送給自己,她將手串放到宛如手中道:“我是喜歡,可惜這麽貴重的物品我敢要,若是你有空,可教我學刺繡。”


    宛如沒有過多的推辭,她爽快答道:“我隨時都有空,你可以來學。”


    昨天晚上隻覺得宛如生柔弱,今天細細端看起來。眼睛明媚的如同昨日的峨眉月,眉宇間有股異域風情。


    明豔動人。


    “宛如姑娘不是漢人吧?”素香問道。


    宛如點了點頭道:“我算是半個漢人,我母親是西域之人,後來與我漢人身份父親相識,才有了我。”


    難怪她如此落落大方,不失禮節,又不如同漢人的小姐們扭扭捏捏。


    長康坐在旁邊,靜靜的聽著她們的談話。


    店小二跑了過來。讓長康點菜。


    長康問這店裏的招牌菜是什麽?店小二一股腦背出一大堆菜名:核桃腰,糟蒸鴨肝,湯包,獅子頭……


    長康隨意點了幾份菜。


    素香動了一下筷子。便懶懶地放下了筷子。


    朝窗外看去。


    “怎麽,不符合素香妹妹你的胃口。”宛如關切道。


    素香搖頭道:“我瞧這菜倒是好吃,可看那河裏的魚蝦,總想著那肯定鮮美,一下子就沒有了胃口了。”


    宛如“咯咯”笑了起來,她說道:“若是你想吃魚蝦,叫店裏的師傅做一道便唄了。”


    她正欲叫店小二過來點菜。


    素香打斷道:“我剛才想起了一個好事來,等我們吃完飯,晚上的時候我們去那河邊上……”


    長康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素香的建議,宛如一聽好奇,不肯再多動些筷子。


    桌上剩下的飯菜,素香沒有浪費掉,而是打包,帶回了家。


    初四的峨眉月如約而至,彎彎的掛在天邊,素香看著那彎明月,總覺得越看越像宛如的眼睛。


    明豔動人。


    幾人席地而坐,素香拉著宛如的手,笑道:“姐姐,想吃魚嗎?春日裏肥大鮮美的魚。”


    宛如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又環顧四周,搖了搖頭道:“可惜沒有魚。”


    素香將手撐著下巴,看著長康哥哥,長康見素香目不轉睛的看著笑,他又順著素香的眼神,看見麵前一片河流。


    靜靜的流淌。


    “我猜這河水裏的魚,絕對鮮美。”素香指著河裏認真道。


    宛如好像明白了素香的意思,剛準備說“別”,但見長康不知道什麽時候脫掉了外衣,隻剩下裏襯,撲通一下跳進了河水裏。


    三月,正是乍暖乍寒的季節。


    河水帶著股股的寒意。


    宛如看呆了,周圍人也被這“撲通“一聲嚇到了,都紛紛朝這邊看來,又看到旁邊站著的一位姑娘一臉驚詫之狀。


    都以為是個癡情的人做了殉情之舉。紛紛歎息,有好心的人正準備下河去打撈。


    素香忙說道:“我阿哥是下河去摸魚了。”


    真得是“摸”魚,這麽黑的天,這麽不知深淺的跳了下去,人們見這位男子的妹妹都不著急,幾番話語後,又散了去。


    宛如神色緊張的看著剛才長康跳下去的地方,沒有任何的動靜,她不由地緊張起來,“素香妹妹,這可如何是好。”


    素香毫不在意的搭著石板,“沒有事情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坐下來等待鮮美的魚。”宛如“哦”了一聲,並沒有坐下,她站在那裏,神情依舊有些緊張,但是看到素香神態自若,也沒有剛才那麽慌張。


    她站在那裏眼睛也不眨的看著平靜的湖麵,唯恐錯過一絲波紋。


    平靜的河水突然被攪起水紋,長康手裏抓著一條魚,沒有任何防備地從河裏冒了出來,他將手中那條活蹦亂跳的魚扔到素香的身邊,喊道:“阿妹,接著!”


    宛如驚詫般,走上前去忙問:“你沒事吧?!”


    長康搖了搖道:“我瞧著那河底比這外麵暖和些。”


    宛如忍不住笑起來,剛才的擔憂一掃而光。


    長康的內襯已經完全濕透了,貼身的粘在皮膚上,完美的強健的身體一覽無餘。


    宛如縱然有著異域的血統,也忍不住輕輕將頭別向其他處,她將長康脫下的衣服遞給長康,“快穿上,小心著涼。”


    素香蹲在地上,升起火堆。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哥哥長康一眼,長康看到素香的表情,“接下來就是你了,剛才我可真是‘摸’的魚。昨天聽宛如說,這魚要數活水裏,初春的魚才算上品,今天咱們這條魚不知道是否算好的了。”


    宛如沒有說話,她悄悄抬起眼瞼,睫毛彎彎,視線有些寬闊,她以極快的速度偷瞄了一下長康。


    昨日她的香包掉了,是被他撿到,然後歸還了與他,又架不住周圍姐妹的起哄,又將香包送給了他。


    不過是一時無意相逢,斷言是萍水相逢。


    她開始有些懊惱昨天的不端莊。


    三人圍坐在火堆前,素香將石板燒成滾燙,抹了一層薄油,將已經在酒裏浸了半刻的魚片往石板上一鋪,酒是長康特製的酒。與其說酒,不如說是一種以酒為主的調料品。在滋滋的聲音中,升騰起一陣白煙。醇美的酒香和鮮美的魚肉四散開來。


    難以形容的味道。


    挑撥了周圍人的嗅覺。


    旁邊也有在飲宴,他們四處張望,追尋香味的來源。


    很快有人喊道:“那邊的烤製的魚肉,是否賣與我們嚐嚐?”


    長康抱拳回應大聲道:“真不好意思,隻有一份,是長某特意給這位姑娘烤炙的。你們若吃了,那這位姑娘可就沒有吃的了。改天我在請大家嚐嚐。”


    長康邊說邊看向宛如,意思是“這位姑娘”是宛如,宛如假意沒有聽到,拿著筷子夾起一片魚放入口中,滿口的香味。


    她說:“想不到魚可以這樣做來吃,真得出乎意料。”


    她以此來轉移自己的聽覺。


    素香低下頭,忍住笑,專心致誌的繼續烤炙魚片。


    ……


    依舊有人不依不饒,不死心,走了過來,彬彬有禮道:“我表妹聞到這香味,實在難忍,想向各位討一片來吃。”


    趁著火堆的光亮,素香抬頭,看見來討食的人竟然是袁閭。


    京城真小,又碰見了。


    袁閭背後十幾步站著一個人影,背向著他們,又不時轉身看他們,素香猜那是蘇萱,素香微微一笑說道:“若是我的,我可給你一片,可這是哥哥的,剛才的話你肯定也聽到了,你要的話,可以問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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