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來人往。


    素香走在其中,突然被一個人使勁拉了一把,她怒道:“為什麽總是去我表哥那裏,你就是成日送菜又有何好處?總之該我表哥的錢都不能少!”


    素香不用回頭看對方的容顏,就知道是袁閭的表妹蘇萱。


    她轉身看見蘇萱,沒有不滿的表情,依舊是平淡如故,素香輕聲說道:“這大街上拉扯拉扯,小心壞了你大小姐的名聲。”


    蘇萱看著素香,心中的怒氣沒有被點燃,她緩緩放下拉扯的衣服,“我也沒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你是為你表哥著想,我給你表哥送菜是受了我阿哥的囑托,我想大概是你表哥想吃,我阿哥又忙抽不開身,所以讓我這個成日無所事事的人來送。”素香解釋道。


    蘇萱眉頭間,漸漸舒展開來,她問道:“是真得嗎?”


    素香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以示默認。


    蘇萱沒有在說話,而是轉身離開,腳步有些輕快。


    素香站在那裏,看著蘇萱,有些羨慕蘇萱有個那麽疼愛她的表哥,又有些羨慕袁閭有這樣好的妹妹。


    雖然她在女人眼中刁蠻無理,但是在她表哥眼裏,又或許是天真無邪。


    終究不過是自己的猜測,素香在人群中,逆行,朝家的方向走去。


    奕站在巷子門口,看見素香,朝她揮手,素香笑著,輕快走了過去,走進一瞧,看見奕的鼻子上沁了些汗。


    “你剛才出去了?”素香問道。


    奕不明白的搖了搖頭,素香笑著指了指奕鼻上冒出的汗,奕疑惑地用手摸了一下鼻尖,有些膩,他明白了素香的意思,“我剛才看見你從前麵橋轉彎過來,所以我抄了近路。來這裏等你,走得急了,所以不爭氣的冒出汗來。”


    素香被奕這一說,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她自顧邁出頭步,朝小巷深處走去,好半會兒才說道:“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大概的路我都還知道的,即使喝酒後,也知道的。(.)”


    奕比素香高一個頭,他低下頭。可以看到素香越來越光澤的頭發。柔軟。


    他問道:“那林貴釀的酒。你可以吃醉不?我每日的時候,空閑的時候,都聽別人說他家的酒總是才開始喝得時候覺得香,可喝完後。走上幾步,你才覺得真得很醉,這樣醉法,你若喝了,鐵定是走不回來的。聽說,林貴釀的酒,讓他結識了不少的人,那不少的人喝了他的酒都醉了。”


    他跟他不過在“聞香下馬”相見一麵。


    ……


    素香攥了攥衣角,隻是一番普通的話。可卻讓她無限悲傷,她匆匆走了幾步,才好不容易將散在地上的悲傷凝固起來,放在心底,她才方說道:“我那日跟你們喝了。也不覺得有多醉。”


    她說得是那日傍晚與袁閭他們一起喝酒談話。


    奕沒有去參加,他又何知道。


    他隻是愛憐的看了一下素香,不再說話。


    唯恐這巷子的距離可以更長些,也願這時光凝固,不再前行。


    遠遠的,林貴看見他們在說話,但是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他沒有做什麽,隻是遠遠的看著,也不打算走上前去,和他們打招呼。


    他隻不過是路過這裏,跟這萬千人中的普通行人一樣,隻為匆匆趕路,不會為其他的事情而分了心,而停止前行的腳步。


    他看著素香低著頭,有那麽一刻,他以為她又哭了,在他的記憶裏,這位姑娘總是流著眼淚,他不明白,有時候又更加明白,她為什麽總是流淚,她總是為別人著想,所以不知道怎麽來珍惜自己的眼淚。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八寶在旁邊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她看素香姑娘與一個男子越走越遠,又見自家的公子看著素香離去的方向,默默不語。


    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道:“掌櫃的,等下就遲了。”


    他們要去拜訪京城一位名士。


    林貴回過神,看見八寶手中還提著酒壇,又恢複常態道:“你若是嫌累了,我來提就行了。”


    八寶雖然已經習慣了自家掌櫃的嬉笑,但是此情此景卻讓八寶心中一陣心酸,她將酒壇抱在懷中,裝作毫不在意道:“我還沒有廢到提一個酒壇子的力氣,掌櫃的,你走路也不會走得穩,這酒壇裏是我們鋪麵上好的酒,若是一不小心打壞了,你可真沒有好的酒送給了那些挑嘴的人。”


    何時i八寶說話都這麽伶俐了,林貴無奈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們走吧,小心站久了,酒被太i陽曬幹了。”


    這是林貴的一句玩笑話,八寶隻是笑了一下,低頭,追隨林貴的腳步,趕路。


    ……


    素香總覺得後麵有人在看著他們,目光充滿了柔情,這樣的溫情隻有在柳城的時候才存在過,她故意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和衝動,直到感覺那目光已經不再,才舍得轉身看去。


    跟自己所想象的一樣,空無一人。


    她的心裏卻開始隱隱的失落。


    事情明明都是在朝自己所想的方向來發展,可是現在的心,卻告訴自己,這樣的選擇,隻不過讓自己從一個深淵跌落到另一個深淵。


    前麵的那個深淵,爬過去,可以看見有陽光普照,而現在這個深淵,隻是讓自己更痛。


    這一切她都沒有敢問自己,是因為什麽。


    因為她沒有問,隻是逃避,更選擇的是絕情。


    她時常想想以前,他在柳城的樣子,從而倒退到在清溪的樣子。


    她還記得他的樣子,卻忘記了自己最初的樣子。


    那個安於現狀,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煩惱的自己。


    奕順著素香的目光朝背後看去,他也沒有看見什麽,他的視線從遠方落到她的發髻上,素香不經意一抬頭,就看見奕的眼神,奕的眼神似乎有種什麽東西,一動容,就瞬間流走。


    他並沒有打算移開視線,開口輕聲道:“你剛才在看什麽?”


    素香逃離了他的眼神道:“哦……剛才還以為有誰在背後喊著我的名字。”


    “並沒有人喊你的名字,你不害怕麽?”奕一本正經道。


    素香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總是胡說話。”


    “既然你知道我總是胡說話,你怎麽還打算陪我說下去。”


    素香聽著奕說話,開始隻顧笑,他說得話,怎麽一句湊在一句都讓人笑,“你背著我走,我帶你走,你可以幫我看後麵有沒有人。”


    一句玩笑話,奕當真了。


    他走到素香背後,嚐試著背著走,想著簡單,實踐起來有些吃力。


    “我可以支撐到巷子裏處。”他道。


    然後他笑了,緊跟著素香也笑了。


    都是忽而一笑。


    奶奶迎麵走來,一不小心撞到他們在笑,她也不知原因都笑起來,邊笑邊道:“這樣好,這樣好……”


    奶奶邊笑邊離開。


    ……


    那些曾經好像都不複存在了。


    奕止住笑聲,靜靜看著素香,可惜距離這麽近,他為什麽總感覺他抓不住她,好像一觸摸她,她就會消失不見,就像風一樣,抓不住的。


    不忍告別,也要告別。


    奕站在自家的門前,跟素香告別。


    素香沒心沒肺道:“又不是最後一次告別,何故這樣鄭重。”


    “是我多慮了。”奕輕聲道,關門,上閂,一切又歸於平靜。


    ……


    臨月末的時候,都說“聞香下馬”不過是搶在了一個新上,最多那些看嚐鮮的吃了開張的頭一月就會感到疲勞。


    而不再去了。


    可是在“聞香下馬“開業的第二個月,生意卻越來越火了,而且大家不止呆呆的隻是吃他家的”酒香魚“的,也會去吃他家的其他菜肴。


    在這家酒樓出入的人三教九流:不止還有平民百姓,也有達官貴人,甚至也有街邊雜耍的……大家都好像在這家酒樓找到了一種平衡,也找到了相同的飲食習慣。


    酒香魚還是賣二十五份,可其他的菜都卻增多了起來。


    看似普通的菜,經這酒樓烹飪出來,卻感覺與平常的不一樣。


    林貴帶著馬車送酒而來,大聲道:“看樣子我的酒又會多賣了。”


    長康從酒樓內走出來看見林貴,先作揖道:“多虧了林兄的忙。”


    他說得是林貴前幾日帶的趙大人,不日,介紹而光臨的人就將整個酒樓的生意帶動了起來。


    林貴笑道:“我隻不過是個自私的人,在幫助自己的時候順便幫一下別人的忙,而且這忙,到最後卻又惠及了我的酒,再這樣下去,我可以不必讀書考取功名,守著我的酒鋪在這京城過生活了。”


    “還是功名的事情重要,可別為了這些蠅頭小利,而耽誤了自己的前途。”長康說道。


    他招呼著酒樓的夥計將酒從馬車上卸下來。宛如眼睛不眨的記著酒壇,好方便與林貴結算酒錢。


    她雖然對林貴的態度還有些陳見,自從長康說了林貴的好處來,便不再拿淡淡的眼神看待林貴,而是開始對待林貴熱情起來。


    她招呼林貴到店裏坐下,喝一杯茶水,休息一下。


    而林貴隻是微微頷首,卻始終沒有動,他倚靠在馬車前,看這些人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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