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一園子十幾株的紅梅,襯著白雪,十分的好看。


    主家把賞梅的場所安排在了一個叫悅梅亭的地方,說是亭子,其實是一間很大的屋子,其中對著園子的一麵窗戶上全都鑲上了玻璃。饒是迎春這樣的公侯小姐見了也難免咋舌,這婉婷郡主手筆也忒大了些吧。想來榮禧堂也是鑲了玻璃的,可還沒有像他們這樣整個一麵牆的窗戶都換上了。


    探春也是頭一次來這裏,見了這麽奢華的一麵玻璃牆也禁不住輕聲‘呀’了一下。


    這玻璃牆還有個好處,就是裏麵的人和物都看得很清楚。也不知這次郡主府到底下了帖子請多少人,就看見鶯鶯燕燕一屋子的女孩子。還沒進門就聽見嘻嘻哈哈的嬌笑聲。


    引路的婆子走到門口,衝著裏頭喊了一聲:“崇寧侯府賈家的姑娘到了。”


    裏頭有人應了一聲,走出來一個穿秋香色斜襟小襖的丫鬟,長的清秀可人,看樣子有十四五歲上下。


    引路婆子笑道:“芸香姑娘,那我就把人送到這兒啦。門口還有等著的呢!”說罷朝迎春等人福了一福,轉身朝來時的路出去了。


    那個叫芸香的丫鬟笑嘻嘻的上前行禮,問道:“奴婢叫芸香,幾位可是侯府的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快進來吧,裏頭暖和。”


    迎春笑著點點頭,帶著探春和惜春隨著芸香進了屋。進去才知道裏麵大有乾坤,原來並不是直接進到屋裏的。而是有一個專門讓客人除鬥篷的小間,說是小間,也能容下十個人了。


    鴛鴦上前幫迎春解了鬥篷,芸香笑著對鴛鴦幾個道:“幾位姐姐就跟著淺紅到後頭休息吧。裏頭自有服侍的人。”又朝迎春笑道:“姑娘們隨我進去吧。”


    迎春朝鴛鴦點了點頭,鴛鴦便帶著紫陶和惜春的丫鬟臘月跟著那個叫淺紅的丫鬟走了出去。迎春姐妹三人便跟著芸香進了屋,一進屋,就覺得這裏麵溫暖如春,還有陣陣的梅花清香。迎春四下看去,就見每個小台上都放著一隻汝窯白瓷瓶,裏麵插著一隻半開的紅梅。想來這清香的味道就是這些梅花發出來的。


    芸香笑著走到前麵:“姑娘隨我來。”


    迎春幾個跟著芸香走到坐在主位的一位小姐麵前,隻聽那芸香道:“姑娘,賈家的幾位姑娘到了。”


    這大概就是婉婷郡主的女兒彭玉了。迎春朝彭玉看過去,隻見她穿了一件金黃色對襟立領縷金百蝶穿花襖。一條同色的描金繡花裙。頭上一個八寶珊瑚攢珠頭箍綰著頭發,長的明眸皓齒,眉眼如畫,和婉婷郡主很有幾分相似。


    彭玉一聽是賈家的姑娘,眼神一轉,忙丟開一邊正在說話的人,站起身笑著迎上來:“原來是賈家的妹妹們來了。”她朝三人看了一遍,笑道:“探春妹妹我是見過的。隻怕這位是迎春妹妹,這位就是惜春妹妹了吧。”


    迎春笑著福了一福,道:“彭姐姐真是好眼力,我就是迎春。”又朝身後一指,“這是我三妹妹和四妹妹。”


    “阿迎,你來了。”周歆從一邊快步走過來。一把拉起迎春的手,笑道:“念彤和夏言也來了,在那邊坐著呢。”


    果然安念彤和丁夏言兩人坐著不遠處的椅子上,朝迎春揮著手直樂。一旁坐著的還有邱文萱和邱文靜姐妹兩個。


    “你們倒是熟的很。隻我是頭一次見迎春妹妹的。不如將她借我一陣如何?”彭玉笑了笑,一把拉了迎春過來。


    周歆眨了眨眼。笑道:“這有什麽,那你們先聊著。我們走啦。”說著拉了探春和惜春就回了自己那一桌坐下。(.好看的小說)


    迎春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彭姑娘非要特意拉了自己坐,她麵帶微笑的跟著彭玉坐到了一起。隻聽一邊坐著的一個穿翠綠盤金襖的姑娘‘哎呦’了一聲道:“這是哪位姑娘,怎麽從來沒見過。”


    彭玉笑了笑,道:“這是崇寧侯賈家的二姑娘。”又朝迎春道:“這位是淮安漕運副總兵魏大人家的大姑娘。”


    魏姑娘?迎春微微挑了挑眉,不會就是那個給了探春難看的魏姑娘吧。她貌似不經意的朝坐在另一桌的探春看了一眼,就見探春正盯著這位說話的魏姑娘瞪眼睛。想必就是她了,迎春朝她看過去,笑著打招呼:“原來是魏姑娘。”


    魏秋然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著迎春。


    原來這就是賈迎春啊,這長相也太普通了些。眼睛不算大,鼻子不算挺,嘴巴也和櫻桃小口沾不上邊。穿戴打扮嘛,還說的過去,好歹沒給她們侯府丟了人。就這幅樣子也值得彭玉掛在嘴邊提了又提?好像汝南王府那丫頭也和她關係好的很?哼!真是不知道她到底什麽地方讓人看得上眼。


    迎春也在打量魏秋然,平心而論,這姑娘長的真是不錯,打扮雖說略顯得太過富貴了些,倒也沒有什麽不妥。誰讓人家的爹是淮安漕運副總兵呢。那可是個富得流油的好缺,若不打扮富貴些,都對不起這官職呢!


    不過,她那挑剔的眼神是什麽意思?迎春讓她看得心裏很不痛快。怨不得上次把探春氣得夠嗆,光是這眼神就讓人心裏很不爽快啊。


    迎春不想在別人家裏惹事,打算直接忽略掉魏秋然的無禮。她剛要張嘴和彭玉說話,就聽見一邊魏秋然出聲道:“賈姑娘是賈家哪一房的,我聽說宮裏有一個賈貴人的,可是你們家的?”


    彭玉有些不悅的看了魏秋然一眼,她還真以為有靜嬪這個表姐,就可以在郡主府隨便說話了?一張嘴就問別人是哪一房的,這也忒無禮了些。


    迎春倒是心平氣和的答了一句:“魏姑娘說的是我二叔家的大堂姐。”


    “哦?”魏秋然挑了挑眉,笑道:“那迎春妹妹就是大房的了?我聽說大房好似隻有一個庶出的女兒的,難不成?”說著她拿袖子捂了嘴嘻嘻的笑起來,眼睛還直瞅著迎春。


    一邊離得近的幾個人都聽見了魏秋然的話,有那看熱鬧的就憋著笑等著看迎春怎麽回答,而與迎春交好的幾個人都氣得不行,周歆更是已經打算站起來罵人了。


    彭玉的臉沉了下來,這魏秋然真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了?上次賞菊的時候,就明褒暗貶的拿賈府三姑娘的庶出身份說事。這回更是過分,直接就明著說迎春也是庶出了。不管是庶出還是嫡出,就算她隻是個丫頭,也是郡主府的客人,什麽時候輪到她一個外人多嘴多舌。打狗還要看主人,對郡主府的客人無禮,就是看不起郡主府。


    彭玉剛要出言教訓,就聽一邊迎春不緊不慢的說:“我確是大房的庶長女。”


    眾人沒有想到迎春一點都不介意身份,還說的如此淡然。迎春臉不紅氣不喘,笑眯眯的看著一臉訝異的魏秋然道:“我母親隻得我一個女兒,對我視如己出。從小母親就教導我要為人謙和,不可與不相幹的人爭論太多。”


    有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魏秋然臉上頓時掛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迎春罵道:“你說誰是不相幹的人?”


    這魏姑娘真是瘋了吧,真當這裏是自己家?迎春心裏翻了個白眼,自己剛剛可是看到彭玉的臉色發沉,想必是已經對她這種跋扈的態度很不耐煩了。本來想息事寧人的,不過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來找打,那就怪不得人了。


    俗話說,騾子想死,難道不讓它死不成?


    迎春拿帕子捂了嘴,裝作驚慌的拉著彭玉道:“彭姐姐,這...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嗎?魏姐姐這是怎麽了?”


    “魏姑娘。”彭玉拍了拍迎春的手,朝魏秋然道:“我並沒聽到迎春妹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想必是魏姑娘聽錯了?我看魏姑娘今天怕是身體不適吧,要不要下去休息一下?”


    其實魏秋然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都怪這個該死的小丫頭,讓她一時氣憤,忘了這裏是郡主府了。


    魏秋然壓了壓心中的火氣,朝彭玉笑道:“的確是我剛剛一時沒聽清,還以為迎春妹妹罵了我呢!”她笑著上前拉了迎春的手道:“妹妹千萬別生氣,我這兩天心火有些大。那些丫頭們說話我也是聽不大清的。”


    原來不是個隻知道逞口舌之利的人。怪不得忠順王打算送她進宮,能屈能伸也算是一種本事吧。不過,她說什麽?丫頭們說話聽不清?這是拐著彎的罵自己吧。


    迎春朝彭玉看了一眼,隻見彭玉雖然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倒也沒有打算繼續教訓魏秋然了。迎春見狀笑笑:“丫頭們說話聽不聽得清有什麽要緊,左右不過是些廢話,我也是經常聽到就忘了的。”


    魏秋然聽了麵色一緊,轉瞬又笑起來:“行了,那我先到外頭去走一圈看看梅花。”說罷便朝彭玉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自是有幾個願意奉承她的女孩子跟了她一起出去。


    彭玉拉了迎春坐下,笑道:“由她去吧,我們自說我們的。上次你沒來賞菊,我都覺得很是遺憾呢!這次你能過來,真是太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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