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回頭看了看孫紹祖,見他一臉不耐煩卻又不能發作的表情,心下了然。轉念一想,他是為了不願讓自己在這個時候還出去折騰,又忍不住在心裏泛起一絲絲的甜意。錢媽媽站在在一邊聽了半天,早就想出聲阻止迎春了,卻又礙著吳嫂子是楚夫人派過來的,正琢磨著這事該怎麽開口,如今聽見孫紹祖這麽說,連忙的點頭道:“大人說的是,做姑爺的去想必太夫人也是高興的!”


    “那就這樣吧!”孫紹祖也不等迎春說話,便對吳嫂子道:“你先去外頭門上等著吧,我換身衣裳就跟你回去探望太夫人。”說著還伸手往門外指了一指。


    迎春駭笑,這人,可見得已經是等不及要攆人家走了。見吳嫂子朝自己看了一眼,迎春笑道:“既然這樣,就讓我們爺跟你回去一趟吧。我如今身子沉,實在不方便,這樣回去了,說不定還得長輩們照顧我!”說著攤了攤手,露出簸籮大的一個肚子。


    吳嫂子一看便知道迎春也就這兩天的事了,忙著打著哈哈:“姑奶奶說的是,想著咱們夫人也是這個意思,隻是個小輩,但凡誰過去讓太夫人她老人家看看,心裏就喜歡了!”說著不等孫紹祖再催,扭身告罪先出去了。


    鴛鴦伺候著孫紹祖去換衣裳,孫紹祖換了身出門的衣裳,又囑咐了紫陶幾句,又湊過來對著迎春道:“我去去就回來,你就在屋裏和她們說話,外頭熱,別出去了。”


    “知道了。”迎春也不覺得他煩,樂嗬嗬的送了孫紹祖出門,這才又回了屋子和丫鬟們說笑起來。


    孫紹祖剛走,天色就暗了下來,緊接著淅淅瀝瀝的就下起了雨。迎春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覺得這雨怕是一時半刻停不了的,忙讓人喊了平安過來,細細吩咐了一番,讓他趕了馬車去侯府等著,看什麽時候孫紹祖回來,便好生接了回來。平安領了命去了,迎春又站在門口瞧了一會兒,直到錢媽媽催著,這才回了屋裏坐下。


    紫陶笑著打趣道:“夫人如今心裏掛著的人可是越來越多了,原來嘛,不過夫人太夫人,外加侯爺和璉二爺。再後來添了舅老爺舅夫人,如今又添了大人,過幾天再有個小少爺,就把咱們夫人的心啊都占滿了!”


    饒是迎春也不好意思起來,衝著紫陶啐了一口,笑罵:“你這丫頭,越發的沒大沒小起來,等我過幾天給你找個女婿嫁了,省的你成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紫陶不妨迎春說這些,騰地一下紅了臉,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什麽來,隻得扭頭摔了簾子出去了。錢媽媽也笑罵道:“可見得這丫頭被姑娘慣壞了,瞧著說了兩句就臊了!”鴛鴦抿著嘴紅著臉笑,生怕一會兒再被錢媽媽說到自己身上去。小丫頭們躲在門外早就聽了個七七八八,這會兒見紫陶出去,忙哄得一聲散開來。


    不說迎春屋裏鬧得高興,袁明麗聽說孫紹祖出去了,忙喊了秋茗捧了兩件小孩子衣裳就要去找迎春。秋茗看著外頭雨下的越來越大,懶怠出去,便把衣裳放到桌子上對袁明麗道:“我說姨娘還是省省心吧,眼看著夫人就這幾天了,姨娘何苦趕著這個節骨眼往上湊?沒看見布姨娘就光早上請個安,別的時候連夫人的門口都不過嘛!姨娘平日裏都不去,偏這時候過去做什麽?”


    “你這蹄子!怎麽?我還支使不動你了?”袁明麗最近受秋茗的閑氣不少,總是被明裏暗裏的那話刺她,如今逮著機會,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使了勁伸手朝秋茗胳膊上掐了一把。秋茗哎呦了一聲叫道:“姨娘別不聽我勸,你瞧瞧如今大人不錯步的守著夫人,他前腳走你後腳就過去了,誰還不得琢磨你這是去幹嘛?如今夫人正金貴著,何苦去討嫌?”


    秋茗還想說,迎春一直就比袁明麗金貴,尤其這種時候,湊上去不是找事麽!萬一礙了夫人的眼,到時候她好歹還是半個主子,又和汝南王府沾著親,自己可是個丫鬟,吃不了兜著走。而且,最近夫人身邊的繡橘就跟防賊似的防著她們,看不出來麽?


    袁明麗不是沒想過趁迎春大著肚子下下黑手,可是奈何迎春身邊人太多,還有一條時不時對著她呲牙的大黑狗。袁明麗想來想去,光剩下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做夢了,一點機會都沒有。


    原本想著趁冬天讓迎春滑一跤,可也沒成事。上回她故意灑在台階上的水,還沒等結冰,就被曾娘子三兩下就掃幹淨了。她再想故技重施,卻被曾娘子那一雙太過犀利的眼睛看的心頭發虛,實在沒那個膽子下手了。


    她本來看不起布氏每天去奉承迎春,可這幾天她才剛想明白,布氏肯定一早就打定了注意,趁著迎春生產的時候去伺候孫紹祖。真是狡猾!袁明麗恨的牙癢癢,早知道她也要趁早去拍拍迎春的馬屁才是,她自認和迎春比布氏的交情要早得多呢!


    想來想去,便趕著做了兩件小衣裳,打算臨時抱個佛腳,卻又讓秋茗兩句話給挑起了火頭。袁明麗氣的柳眉倒豎,劈手拿起那兩件小衣裳,照著秋茗的臉上就摔了過去,一邊張口罵道:“你個瞎了眼的小蹄子,我再不濟也是你主子!你成日偷懶耍滑,我不與你計較,你倒跳起來了!不過是讓你跟著過去送個東西,我說一句,你說幾百句!反了你了!”


    秋茗被摔的楞了楞,一時不查就被袁明麗打了幾下在身上。到底袁明麗是個姨娘,秋茗便忍了疼服了軟,一邊躲著一邊說著好話。袁明麗卻像是被點燃了的爆仗,追著秋茗在屋裏打了起來。


    聲音傳到迎春這邊,紫陶也顧不得臊了,起身過去看,不一會兒回來冷笑道:“以為是怎麽回事,原來是袁姨娘打丫頭呢!”


    錢媽媽啐了一口道:“這時候折騰什麽,我看是吃飽太閑了!”


    迎春皺了皺眉,用手扶了扶有些發酸的後腰道:“過去看看,有什麽大不了的事還用得著打人?不是秋茗服侍的嗎,我記得那丫頭也沒什麽不好的,她要是不喜歡,教訓兩句也就是了,再不濟換一個過去伺候不就行了!”越到生產的日子,迎春也沒什麽精力去管這些有的沒的小事,隨口就吩咐了下去。


    紫陶應了一聲扭身就出去了,外頭一陣閃雷響聲,雨眼看著又大了些。紫陶打著傘喊了個婆子跟著一起到了門口,也不進去,就站在廊下頭對著門冷笑道:“袁姨娘這是做什麽?可是沒聽說哪家是下雨天沒事幹閑的發慌打丫鬟的。秋茗做了什麽?惹得姨娘生氣?姨娘說出來,我教訓她!何苦打疼了姨娘的手?再不然,叫了人牙子過來,一個兩個都拎腳出去賣了,也省了夫人聽著鬧心!”


    柳兒扒在窗戶縫兒上聽得真切,哆嗦了一下子抬頭問布氏:“姨娘,紫陶姐姐這是說賣人麽?”說完還掰著手指頭數了數,“一個,兩個?還要賣袁姨娘?”布氏正看得津津有味,聞言伸手輕拍了柳兒一下道:“你隻管聽著,反正也不是說你!”


    秋茗“呀!”的一聲從屋裏竄出來,不管不顧的衝到紫陶身後躲著,一邊喊道:“姐姐救我!袁姨娘這是瘋了!我不過說了句下雨天就別出門了,姨娘就要打死我呢!”雨水順著秋茗的頭上身上滴了下去,一支銀釵早就滑到了耳朵邊上。紫陶皺著眉上下看了她兩眼,這妮子,肯定半點沒讓袁姨娘打著,光叫的歡實,其實除了頭發衣裳亂了些,肉皮什麽事都沒有。


    紫陶剛要說話,袁明麗一手扒著門框子指了雨中的秋茗罵道:“死蹄子,你還敢惡人先告狀!我告訴你,姨奶奶我好歹是汝南王府的表姑娘,教訓你幾句算什麽?我打死你都是小事!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呢!呸!”


    紫陶聽得眉頭直豎,這是說誰呢?不等紫陶再說什麽,袁明麗已經衝進了雨裏,從紫陶身後抓過秋茗劈頭蓋臉就打了起來,嘴裏還不停的罵著:“你個小賤蹄子!真以為一步登天了?不過是個小婦養的!連我也敢教訓起來!”紫陶不妨,險些被袁明麗推了個跟頭,幸好身後跟著的婆子死死的扶了一把才算站住。那主仆兩個就在院子裏追打了起來,一時間,雨聲罵聲哭聲吵成一片。


    迎春等了一會兒不見紫陶回來,又隱約聽著那邊院子裏吵嚷個不停。便扶了杏兒走到門口去看,就見著幾個婆子拉扯著袁明麗和秋茗罵罵咧咧的進了院子。眾人早就被雨淋透,後頭還跟著一臉發黑,氣的眉毛都豎起來的紫陶。


    “怎麽回事?”迎春伸手捧了肚子皺眉問道,她突然覺得肚子好像有些發沉。紅樓喜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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