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轉頭看向屋外,薑媽媽的哭喊聲卻越發慌亂,隱隱地還伴著眾人的議論聲,王卉凝晃了晃開始變沉的腦袋,動了動有些發幹的唇,道:“粉荷,你去看看怎麽回事。(.好看的小說)”


    “是!”粉荷答應著快步走出屋子,飄雪看到王卉凝兩頰間的潮紅越來越甚,忙不迭地拿手去靠她的額頭,神色間焦慮起來,“姨娘,您又開始發燒了。人都說醫者不自醫,還是請薑媽媽讓人去鎮子上請個醫者來為您診治一下吧,不能再這麽拖下去了。”


    “嗯,你待會兒想辦法去與薑媽媽說一聲。”王卉凝喘了幾口虛氣,緩緩地躺入被中,被打濕的被頭已被飄雪移到了另一頭。


    她自也不會任著自己就這樣一病不起,繼而一命嗚呼。原本也是打算這幾日再不好起來,要讓飄雪想個辦法請醫者前來診治一番。好不容易得來的這一次生命,她是不會輕易讓其丟掉的。


    看了一眼白芍頂著水泡的小手,飄雪去箱子裏取了僅剩的最後一點配好的草藥放進爐中的藥罐子裏,轉身回到床前端起臉盆,離開時對著白芍道,“你好好看著姨娘,我去打點涼水來替姨娘敷敷。”


    卻說粉荷得了王卉凝的吩咐走出來,才至院門口,便見呼啦啦的一群人向著小院而來。


    領頭的薑媽媽驚慌失措地半拉半抱著一個十來歲的男孩急急而來,她的胸前一片殷紅,一隻手拿了帕子緊緊地捂著懷裏男孩的額頭,盡管如此,男孩的臉上還是不停地往下滴著血,在身後的地上綻開一朵朵的血花。她的後麵跟著幾個臉色各異的丫環婆子,遠遠的還站了幾個漢子和小孩,遙遙地向這邊張望著。


    藍月和張平家的也都聽到動靜紛紛趕了出來,一看到抱著男孩衝進院中的薑媽媽,藍月手裏的扁擔都嚇得掉在了地上,張平家的更是驚呼起來:“哎喲,我的天哪!可不得了!小夏子他這是怎麽了?怎麽流了這麽多的血?”


    薑媽媽心裏驚慌著急,哪裏還有心思回答她的話,隻看了她一眼,便直直地向著王卉凝的房間奔去,嘴裏不迭地大聲喊道:“王姨娘救命,王姨娘救命哪!”


    薑媽媽的動作不可謂不快,直仿如風卷殘雲般,差點把端著一盆水的飄雪給撞倒了。待到眾人反應過來,她已帶著孩子入了房間直向著王卉凝的床前撲去,隻聽得她驚恐萬分地道:“求姨娘救救我家小夏子。”


    “這到底是怎麽了?”張平家的自言自語了一句,看了一眼敞開的房門,腳步挪了挪顯得有些遲疑,最終還是心裏的八卦戰勝了顧忌,抬著步子跟著進了屋。


    藍月卻是眼中驚魂未定,顫著手撿起地上的扁擔,默默地返身回到廚房裏去拿挑水的木桶。


    跟進院子的丫環婆子略一猶豫,也紛紛想隨進去,卻見白芍舉著兩隻滿是水泡的手,用身子把張平家的擠了出來:“娘,你也該把府裏的規矩記起來。沒有主子的使喚,你怎可隨意進入主子的房間。”


    “哎喲,你個死丫頭,什麽時候翅膀硬得竟敢教訓起你老娘來了?”張平家的說著便伸了手去擰白芍的胳膊,白芍疼得呲牙裂嘴,卻硬是舉著兩隻手直挺著身子擋在門前,堅決不讓張平家的進去。


    看到其他婆子丫環投射過來的看熱鬧的各種眼神,張平家的也沒有辦法,與白芍推搡了幾次,無奈她雖被推了趔趄了幾下,很快卻又挺著個小身板堅韌不屈地把住了房門。便隻得作罷,一路罵罵咧咧地與其他人一起站在房門口遠遠地看著。


    聽到薑媽媽慌亂的喊叫聲,王卉凝側了側身子,用手撩起了淺紫色帳幔的一角,便見得薑媽媽跪在床前,一手摟了小男孩,一手拿著被血浸染了的帕子緊緊地按著孩子的額頭,她已顯出皺紋的臉上布滿淚痕。


    而被她摟著半跪半靠在她懷裏的小男孩,雙目微閉,滿臉是血,薑媽媽稍稍挪了挪手中的帕子,男孩額頭上敷著的一坨應是止血草藥的綠色藤草掉在了地上,王卉凝便見到他的額頭上一道觸目驚心的極深傷口。沒了按壓,汩汩的鮮血立即更快地往下滴著,偶爾露出來幾處未被血跡蓋住的皮膚,在刺目的紅色掩映下,顯出如紙一般的蒼白。


    看著這樣的情形,王卉凝的眉頭不自覺地緊皺了起來,墨黑的眸子裏散發出幾許令人難以捉摸的光芒。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才借著王姨娘的身子來了不過幾天,還沒來得及完全適應,先是察覺到有人相害,接著持續高燒,此時身子還未好些又出了這樣一件事,叫她找個什麽借口才能推辭而不暴露自己已不能醫的秘密呢?


    “老奴素聞姨娘有妙手回春之術,又心懷仁慈,求姨娘救救我家小夏子。”看著王卉凝眸中清冷深邃的目光,薑媽媽拿不準她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有意推辭而心生忌恨,心中越發害怕起來,忙不迭地對著床上磕了一個響頭,哭求道。


    對於王卉凝的醫術,她也隻是略有耳聞,剛剛不是有人提醒,她壓根就忘記了。現在有求於人,場麵上的話自然是要說得好聽些。


    “人命不可兒戲,我近日身體不佳心神不寧,恐一個不慎誤了孩子,你還是速帶他去最近的醫館求醫吧,勿要在此耽擱。”王卉凝收回目光,抿了抿唇聲音低弱而清淺地說完,手一鬆,放下了撩起的帳幔。


    此王卉凝已非彼王卉凝,現在的她跟所有的普通人一樣,對醫術根本一竅不通。而這孩子的傷口觸目驚心,沒有醫術之人根本無法處理,她不是個拿人命當兒戲之人,如何能夠濫竽充數置他的性命於不顧。


    縱然她知道這位莊子裏的管事婆子,對這個被送來養病的王姨娘並不怎麽待見。但事不及無辜者,她絕不會因此事而禍害這個孩子。


    可她又絕不能開口說自己不會醫術,即便此事不一定能瞞得了很久,她也要努力隱瞞,直到尋到一個合適的借口才好。


    然而她這誠心不想耽擱孩子的做法,聽在眾人的耳中卻明顯是有意推辭之言,粉荷和白芍兩個常服侍的人均愕然不已。


    姨娘真的是變了,原來若是有病重之人到了麵前,二話不用說,她主動會上前把人接過來醫治。哪裏會像此刻這般,出言推辭。


    “啪答!”寂靜的屋內突然傳來兩聲如水滴在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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