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前院的路上,薑媽媽告訴王卉凝,已經著人把張平家的送回了候府。王卉凝略點了點,並未多說,到薑媽媽處再次查看了一下薑平的情形。


    喝下藥捂出一身汗後,薑平的情形稍稍有些緩解,不再因畏寒而瑟瑟發抖,也不再說胡話,卻因情況有些嚴重而仍然昏迷著。


    薑媽媽幾番詢問,待到王卉凝說薑平最多一個時辰後便會醒來,她才略略地放了心,便又勸慰著王卉凝注意自己的身子。


    又細細地替薑平探了一次脈,叮囑了薑媽媽如何煎藥,王卉凝才頂著微有些疲憊的身子回到住處。在床上略略地躺了一會兒,醒來時,天已經擦黑。


    “姨娘,今兒您沒回來多久,粉荷便回來了,薑媽媽已說了讓粉荷過幾日再去為她繡被麵兒。”一直在屋子裏守著的飄雪聽到王卉凝翻了個身,連忙走過來侍候她起床。


    “嗯,明兒讓她進屋侍候著。”王卉凝從被子裏坐了起來,淡淡地點了點頭,“我沒有時間與精力再與她耗下去了。”


    飄雪看著王卉凝淡淡的卻帶著幾分隱怒的神情,嘴唇動了動,終究輕輕點了點頭。


    這樣一個居心叵測之人,本就應當早些將之除去。與其再讓她待在姨娘身邊時時對姨娘造成威脅,倒不如來一次痛快的。起碼此時她和姨娘都有防備,多加留意些總比被粉荷出其不意地暗害了好。


    “飄雪,我讓你往府裏送信的事兒,辦好了嗎?”飄雪正暗暗思量著如何防備粉荷,突然聽到王卉凝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臉上微微一愕,卻忽然發現門外有腳步聲悄悄接近,看了一眼王卉凝,見她極輕地點了一下頭,不由接道,“嗯,奴婢都辦好了。”


    院子裏就這麽幾個人,白芍一向行如風,藍月則根本不會主動靠近這間屋子,一聽那步子的輕重,飄雪便立即猜到是粉荷。


    “那就好,”王卉凝略一停頓,似是微有些無奈與委屈地歎息了一聲,道,“那張平家的一向辦事不妥當,便是她與老夫人說了,老夫人也未必會信她。有了我的親筆信,想必候爺是會信的吧。隻盼著候爺會看在孫家血脈的份兒上……唉!”


    既是要為粉荷製造條件,便來一劑猛藥,逼得她狗急跳牆又怎的,讓她倉促行事,也好看出些破綻來。


    “老夫人和候爺一向看重孫家血脈,待到候爺收到姨娘的信,一定會盡早派人來接了姨娘回去的。[]到得那時,姨娘便能沉冤得洗了。姨娘好不容易才將養得好了些,不可過度憂慮啊。”飄雪不動聲色地與王卉凝唱和著,目光微微地往屋外的方向斜了斜,隻見得窗格上映出一片小小的暗影。


    “但願如此吧。”王卉凝眸光緊了緊,卻極無奈地歎息了一聲,轉而對飄雪道,“我有些餓了,你去打些水來我先洗把臉,爾後把飯菜端來。”


    “是,飯菜奴婢放在這爐子上熱著,這就去廚房裏打些熱水來。”飄雪緩緩地應了,又頓了幾頓,方抬步往外走去,便見得窗格子上已然一空,沒了那一片暗影。


    王卉凝吃完飯又就著燈光看了一會兒書,直到入睡前,也不見粉荷到屋裏來,心裏猜測著她正抓耳撓腮地在想著怎樣盡快地除了自己或是自己腹中的“胎兒”呢。


    次日一早,正是除夕之日,飄雪果然由著粉荷進來侍候。卻因飯食等一直是飄雪經手,茶水和湯藥又一直是在這屋子裏燒的,如果突然改變便顯得太突兀,倒使得粉荷少了許多下手的機會。


    午睡後,正在王卉凝端了醫書偷偷地觀察著粉荷四處亂溜的神情時,小夏子突然如一隻兔子般衝進了王卉凝的屋子,喘著粗氣著急地對王卉凝道:“姨娘,快,我娘叫我求了姨娘去救救我爹。”


    “發生什麽事了?”王卉凝忙放下手中的書站起來,並沒有因為薑媽媽讓個小孩子來求自己而感到心裏不舒服。她可以想像,一向注重言行的薑媽媽派了小夏子來喚她,一定是因為情況緊急,她自己離不開。


    “我爹,我爹他抽筋了。”小夏子不知是因為跑得急還是因為心中擔憂,臉色也微微地有些慘白,未喘勻氣,便急急地對王卉凝道。


    “快,飄雪,取了我常用的小藥包,隨我去看看。”王卉凝看了一眼一旁的粉荷,對飄雪說了一句,便急急地隨著小夏子一起向前院走去。


    飄雪應了一聲,看了一眼爐子上嘟嘟冒著熱氣的藥罐,臨走前叮囑粉荷照看著屋子,便也抬步跟了上去。


    走到前院,薑平所住的屋子裏隱約有人探出頭來,屋裏傳來薑媽媽失魂落魄般的聲音:“孩子他爹,你醒醒,你可不要嚇我啊。”


    “來了,王姨娘來了。”屋子裏不知誰叫了一聲,薑媽媽失聲痛哭起來,“孩子他爹,王姨娘來救你了,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嗚嗚嗚……”


    隱約看到幾個莊稼漢子避進了隔壁的屋子,王卉凝急步走進屋內時,裏麵站著的便隻有莊院裏常做事的兩個婆子。


    而床上的薑平,敦實憨厚的臉上原來的黝黑轉成了豬肝色,翻著白眼蜷著身子麵朝床外側躺在床上,嘴裏塞了一塊半舊的枕巾,頭一個勁兒地抖動著。不停地抽搐顫抖著的身體正被兩個婆子死命地按著,情形十分可怖。而且整個人已完全沒了意識。


    高燒痙攣?一見這個情形,王卉凝立馬覺得先前的猜測沒錯,因高燒而引發的抽搐的可能性極大。


    “快放開他,他現在是病人,怎經得你們如此死命地按著。”王卉凝聲音清冷中帶著幾分嚴厲的嗬責,那兩個婆子臉上的皮抖了抖,嚇得一把放了薑平。


    王卉凝淡淡地掃了她們一眼,大步上前,順手取過旁邊桌上放著的一把梳子,一邊試了試薑平滾蕩的額頭,一邊對著其他人道:“薑媽媽幫著我把他的身體放平,小夏子去取一碗燒酒來,其他人暫且去外屋待著,免得濁了空氣。”


    薑平這個情形,最是需要空氣清新,大家都擠在屋子裏,難免使空氣混濁,對病人是非常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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