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腹饑餓地走在回客棧的路上,王卉凝的心內一陣陣地鬱悶,右手緊緊地攥著兜裏的一張紙條。[.超多好看小說]本來她還寫了一個極好的養顏方子,希冀借康王爺之力將之呈給皇後娘娘,從而更順利地見到她。卻沒想到,咬牙花掉十二兩銀子,卻是隻得到門房一句生硬的話。


    她本就是害怕碰不到他,才會在王府門前等候,卻不想仍是這樣一個結果。光是花掉這些銀子不說,沒有見到康王爺,飄雪又得多在皇宮中待一日,危險怕是又多幾分,她的心也不得不提得再高一些。


    可縱觀京城,除了孫鈞和她前世那個名義上的爹,根本不認識第三個京官,更別提能如康王爺這般輕易出入皇宮之人了。找康王爺幫忙實是她寄於最大希望的一條出路了。


    一邊思量著一邊往回走的王卉凝,突然聽得身後傳來一道極低的男子聲音,立時隻覺得整個身子都微微地顫抖起來:“哎,我聽張老三悄悄地說,今日劉老爹又去城西的亂葬崗了,那兒新添了一具女屍,你說,那會不會就是那日攔皇後娘娘鳳駕被處死的?”


    “我看有可能。衝撞皇後娘娘可不是小罪,縱然皇後娘娘仁慈,底下的那些人為了討好皇後娘娘可就不一定會放過她了。哎,不是說有人遠遠看到了那婦人的容貌了嗎?難道就沒認出來?”旁邊的一人附和道。


    “誰去認啊?別說那地方全是孤魂野鬼穢氣重,光是她犯的那個事兒,若是被懷疑是她的家人,誰知道會不會被牽連。”先前的男子打了個寒顫,有些後怕地道。


    “這也是哦。倒是那劉老爹是個不怕死的。竟還敢去那種地方淘死人身上的東西……”


    兩位男子漸行漸遠,他們的聲音也逐漸低弱,直至最後一點都聽不到,王卉凝卻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半點也動彈不得。開始發軟的雙腿,竟似乎要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用手扶了扶身旁小酒樓的圓柱,才堪堪將身子穩住,內心卻是一片混亂。


    那會是飄雪嗎?真的是飄雪被人處死然後扔在了城西的亂葬崗嗎?


    不,不會是飄雪。飄雪那麽聰慧,她一定有辦法讓自己脫險的。她走之前還答應過自己要好好地活著,她一定會信守諾言,好好保重自己的。


    王卉凝一邊慌亂地在心裏做著猜測,又努力地想出各種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理由自我否決著,在小酒樓前的圓柱上靠了好一會兒,直到察覺到來往的路人紛紛投來怪異的目光,她才使自己冷靜下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到底是不是飄雪,隻有親眼見過才能知道。她不是一向都很能令自己冷靜下來嗎,此時怎麽竟也像其他人一樣一受到點打擊就驚慌失措到什麽都不知道了?不,她一定要去城西的亂葬崗看一看,即便真的是飄雪,她也定然要將她的屍身運回來好好地安葬。


    堅定的信念從心底升起。王卉凝身上的力氣開始一點點地回來。稍稍緩了緩,抬頭望了一眼漸漸西斜的夕陽,她開始在大街之上尋找馬車。


    城西郊外離此並不近,她必須找輛馬車前往。才能趕在天黑之前到達,繼而更好地辨認出那女屍是不是飄雪。縱然聽到亂葬崗三字。想到那裏定然是屍骨遍野的景象,她的心裏也沒來由地會恐慌。會害怕。但一想到飄雪是為了她送的命,她便一切恐懼都拋諸腦後了。


    然而,大街之上偶爾路過的空馬車本就極少,當對方一聽到她要去的是城西郊的亂葬崗時,車夫那頭搖得幾乎便如撥浪鼓一般,看她的眼神,也如看暗夜裏跑出來的女鬼一般,驚恐而詭異。


    “亂葬崗?大妹子,那地方可不是正常人去的地方,再說現在天都快黑了,不會有人載你去的,你還是早些回家吧。(.)”當最後一位長相憨實的中年人對著王卉凝一番苦口婆心之後,她便再也沒能攔到馬車了,偌大的街道之上,行人亦愈來愈少,夕陽的餘光灑下,令街旁的房屋都遇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站在空蕩蕩的大街之上,望著夕陽落下的城西的方向,王卉凝許久不曾移動身子。縱然理智戰勝了衝動,令她清楚地知道即便她有力氣徒步走過去,天黑之時,她亦無法從一堆腐爛的屍體中找出並辨認出她裏麵有沒有飄雪。她的內心,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飄雪能為她付出的是自己的整個生命,而她,卻連去城西的亂葬崗辨認一下她的屍身都無法做到。她,配有飄雪和白芍這樣的忠仆隨在身側嗎?


    眼眶逐漸濕潤,兩行清淚滑過臉頰,為避免花了妝容露出破綻,她快速地抬起衣袖拭了拭眼眶。放下手臂時,目光觸及到前方街道上緩緩行走的一位婦人時,她的身子僵了僵,兩眼微微有些發直。


    那婦人發髻低垂,瘦削的臉龐之上,布滿斑點,淡漠的眸間看不出任何情緒,正邊走邊在街道之上張望,似乎也如方才王卉凝一般,在尋找著馬車。感受到王卉凝投過去的目光,她往這邊看了看,步子微微一頓,眉頭幾不可見地動了動,卻隻是兩眼緊緊地盯著王卉凝。


    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王卉凝快步迎了過去,直到來到她的身前,嘴唇動了動,聲音有些哽咽地輕喚出兩個字:“飄雪!”聲音一出,卻是緊緊地抱住了飄雪,哽咽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姨娘!”飄雪先是一愕,待到聽出王卉凝的聲音之後,眼眶一紅,清冷的臉上綻出一抹欣喜,略略一愣後將王卉凝回抱住。


    十幾年來,便是與王卉凝,她亦從來沒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突然被王卉凝如此攔腰一抱,卻是有些無法適應。


    為免引起路上的行人注目,兩人略抱了片刻,便立刻分開,由王卉凝帶著去往平安客棧。


    一路上,飄雪卻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欣喜,告訴了王卉凝一個盼望已久的好消息:“姨娘,奴婢終於見著皇後娘娘了。皇後娘娘聽了奴婢的陳述,十分氣憤,說是一定會讓您重回候府的。”


    王卉凝步子一頓,身子一僵,緊緊地凝視了飄雪一眼,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終於要回候府了,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想到終於能見到她日夜思念著的熙兒,亦終於要與秦含霜麵對麵了,立時,一股複雜的情緒翻湧而出。高興、憤恨、慶幸、忐忑,種種感受交織在一起,讓她一時之間有些無法適應。


    終於,她終於要以一個姨娘的身份去麵對孫鈞,麵對秦含霜和老夫人,甚至麵對曾從她的身體裏出來的熙兒。接踵而至的,怕亦是無可避免的厭惡、刁難,甚至是暗害吧。


    不過,她不會有半點怯懦。前世被害一次,她不會再讓秦含霜再有得逞的機會。所有人欠她的,她都要毫不客氣地一一討回。


    靠在小巷的牆壁之上緩了緩氣,她才略略地回過神來,望向飄雪,開始將心中的疑問與擔憂一一問出來:“你是如何見到皇後娘娘的?其間怕是沒少吃苦頭吧。便是那些官兵,若沒皇後娘娘的應允,怎麽可能輕易讓你麵見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當時因病重而昏迷著,所以奴婢當時才直接被那些官兵扔進了天牢,幾日都沒有機會見到皇後娘娘。”飄雪隻是一句話便將自己吃的苦頭輕輕帶過,聲音輕淺地道,“好在皇後娘娘今日終於自昏迷於醒來,提出召見奴婢,奴婢才終於能將姨娘吃的那些苦一一告之她老人家。”


    “皇後娘娘才醒來就召見你?”王卉凝心中快速閃過一道疑問,微蹙了蹙眉,轉而輕輕地拉過飄雪,細細地將明顯比之前又瘦了許多的她從頭到腳打量著,心裏害怕她在天牢裏被人毒打,“在天牢中可有人刁難你?可有受到毒打?”


    比起飄雪和白芍為她做的,她吃的哪裏還算是苦頭。能得她們二人在側,實是她的大幸啊。


    “沒有,她們許是聽到奴婢說曾服侍過皇後娘娘,所以除了飯食差並不敢刁難。”飄雪幾不可察地將兩手的袖口拉低,遮住兩隻手腕上的淤青,狀似輕鬆地向王卉凝道。


    除了兩手被官兵抓得淤青,再加之挨了些餓,她也確實沒有受到毒打。而終於能見到皇後娘娘,為姨娘回候府出一份力,這點小傷,根本不值一提。


    見飄雪身上看不出傷來,王卉凝輕輕地點了點頭,旋即想起飄雪攔皇後娘娘駕的初衷,不由問道:“你當日可是打聽到了皇宮內什麽消息,為何行此險招當眾攔了皇後娘娘的駕?”


    飄雪微蹙了蹙眉頭,臉上現出慶幸來:“我遠遠瞧著,宮裏的采辦換了好些人,已沒了羅姑姑,應是被貶了,哪裏還能指望她向皇後娘娘傳信。而府裏,”她頓了頓,見著王卉凝一副了然的模樣,接著道,“奴婢情急之下,恰聞皇後娘娘回宮,心想著錯過這一次,怕是再難有機會了。如今卻是奴婢賭對了。”


    怪不得。王卉凝了然地點了點頭,望著飄雪的眸中滿是感激。兩人一路說著話,天將黑時才回到客棧。見到傷成那樣的白芍,飄雪卻是第一次對她人露出了讚賞的目光,默默地代替王卉凝服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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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終於完了。汗!可能大家都覺得情節有些拖,紫竹自己也覺得。下一卷是正式的宅鬥,紫竹會盡量精簡,不寫無謂的情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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