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略有改動,應該是陶罐盛水,粗瓷花瓶插花,看過的親們知道一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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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原本想白天前來的,又怕在此遇上夫人,”王卉凝微抬了抬眼,見孫鈞輕頷了頷首後目光重又落回那株梨花上,又解釋道,卻是有意地頓了頓才接著道,“惹夫人不高興。”


    話音一落,立時引得孫鈞的眸光一深,眉頭一緊。按理說,害死姐姐的凶手自刎以謝罪,作為妹妹應該是第一個迫不及待前來祭拜報告好消息的,而不應該是王卉凝這個外人。


    王卉凝話音方落,卻又似乎想起了什麽,連忙抬起頭對著飄雪不停地招手,神情有些難堪地道:“飄雪,快將這些東西撤了吧。”


    “是。”飄雪一邊應著,一邊快步上前伸手將那碟子碎糕屑藏在腋下,似乎不想讓孫鈞看到裏麵的東西。白芍和茉莉也連忙將幾上的陶罐和花瓶端在手上,準備搬出冷月亭。


    誰知伴著一聲“喵嗚”之聲,亭外一道暗影迅速地竄到了亭中,撲向飄雪腳邊兒的時候,在茉莉的小腿上擦了一下。茉莉正心中有些害怕,突覺一個熱乎乎軟軟的東西貼到小腿上,頓時一聲驚叫,身子一歪,手中的花瓶“哐當”一聲落在地上,摔成了幾瓣兒,其中插著的梨樹枝兒經過水和花瓶碎片的蹂躪,已是枝斷花殘,花瓣兒滿地。


    小黑似乎意識到自己做了錯事,嚶嚶地低嗚了一聲,在飄雪的腿邊蜷縮得更緊,努力使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孫鈞的眉頭皺了皺。白芍卻是滿臉的心疼,一指地上:“哎呀,這已是咱們院裏唯一的一個花瓶了,如今被你打碎了,明日姨娘要用什麽來插梨花祭拜夫人。”


    “奴婢該死。奴婢一時驚慌就忘了手中還端著花瓶,請候爺、姨娘責罰。”茉莉知道白芍說的是真話,連忙蹲著身子向王卉凝請罪。(.)


    “罷了。你也是受了驚嚇一時失手,先將這些碎片收拾了吧。”王卉凝看著地上的殘花碎瓷,擺了擺手。道。


    孫鈞的目光卻是再次在摔碎的瓷器碎片和白芍手中的舊陶罐上頓了幾頓。方才緩步走到亭子的南側,與王卉凝隔著兩步之距並排而立,望著湖麵的眸光比暗夜還要黑。


    王卉凝卻不再言語,隻是看了他一眼,便轉身與他一起靜立亭中,望著湖麵出神。也不知過了多久,飄雪三人已將亭子收拾得幹幹淨淨,俱都垂手侍立在亭外。王卉凝方緩緩地轉身,對著孫鈞道了一句:“時候不早了,夜深露重。候爺早些回去歇著吧。”


    說完略頓了頓,見孫鈞並無反應。便抿了抿唇,默然地抬步準備離去,卻聽孫鈞有些生硬的聲音傳來:“我們錯怪你了。”


    接著,四周便又陷入沉寂之中。月光傾瀉下,孫鈞挺立的背影顯得越發地氣宇軒昂,卻又透著無法隱藏的孤寂與冷漠。王卉凝望著他如鬆般的身形,卻是嘲諷一笑:“再錯,對妾身來說,也不過是受些委屈罷了。”


    而對其他人來說,意味著什麽,卻要靠孫鈞自己去思量。王卉凝及時地住了口,不再停留,徑直出了冷月亭,走出很遠,仍能看到亭中那抹筆直的頎長身影,如山般靜立不動。


    孫鈞一向固執,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如若那番話,能加深他心中對秦含霜產生的那一絲絲的懷疑,她也應該感到滿足。


    當日一番鬧劇,便以王卉凝重獲清白、翠竹自刎謝罪而告終。當然,除了幾位主子身邊貼身侍候的幾個心腹,府裏的其他人並不知道其中的詳情,隻道是翠竹與碧紋吵了嘴發生了些小矛盾,一時受不住氣繼而自殺了。


    偌大的宅院裏,便是死個把主子,若是經過人為的掩飾,也激不起多大的漣漪,便如秦含雪之死一樣,更別說隻是死了個剛入府不久的丫環。不過幾日的時間,對於翠竹之死,大家背後議論得多了,漸漸地便也就淡了。


    而王卉凝這幾日,卻是頗有所得。那一場祭拜,不過第二日,庫房裏便有人將四、五樣瓷器擺設送到了清月閣。其中一個青花觀音淨水瓶和一個雙馬馳騁青花瓷擺件兒,均是皇後娘娘原本賞賜原來的王卉凝的越窯名瓷,雖不是頂尖之物,卻也比一般的瓷質品值錢。它們能重新回來,其中怕是少不得孫鈞的一份功勞。


    而紫衣悄悄傳來的消息,也是令她心中既喜悅又寬慰。老夫人竟將身邊最得力的丫環青枝撥去了清風軒專門照顧孫雨熙,讓紫蘭同翠雲一起侍候秦含霜。雖然她表麵上說是因為翠竹已死,碧紋失蹤,才給秦含霜院裏撥一個人。真正的意圖是什麽,王卉凝卻是能悟出幾分,此舉怕是老夫人聽了她關於襲爵之事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穩妥之法吧。


    唯一令她有些失望的便是,翠竹的屍體並非她的家人領了去,而是被忠管事派人悄悄地扔到了城郊的亂葬崗,與一堆孤魂野鬼殘骨斷肢混在了一處。這其中或許意味著孫鈞無法原諒翠竹對秦含雪所做的一切,王卉凝更多的則認為是孫鈞看在兒子的份兒上對前世自己的一個交代。


    最值得她思索的,便是紫衣的那一番提議。紫衣看得那樣嚴謹,卻同樣還是讓秦含霜有了可乘之機,竟是將針紮在了他的暗穴之上。慶幸的是這次秦含霜並未真下毒手,倘若她真存了害他性命之心,她此時豈不是要後悔不及。


    或許,她真的該趁著這個時機,拿秦含霜懷孕一事做點文章,將熙兒從她的身邊奪回來。隻是,她一個姨娘的身份,又極不受老夫人和孫鈞待見,若想讓他們願意將熙兒放在她身邊帶著,實在不是一件易事。


    這個想法她深感讚同,心中也有此想。可紫衣說讓她好好地侍候好孫鈞,與秦含霜爭寵,卻令她心中複雜莫名。


    “姨娘,茉莉要如何處置?”飄雪靜立在一旁,看著王卉凝靜靜地思索了片刻後準備低頭翻看醫書,便低聲請示道。


    自那晚後,王卉凝便有意給了茉莉足夠的自由空間,不想她真的趁機溜了出去,紫衣看得真真切切,她在秦含霜的屋子裏待了近一刻鍾。


    “把我匣子裏的簪子拿去一用,打上幾個耳光,再將她拖出去交給陳媽媽。”王卉凝看了一眼妝匣的方向,眉頭微蹙,輕飄飄地吐出一句話來。


    茉莉既要陽奉陰違,就怪不得她不客氣了。這支簪子乃是皇後娘娘親賜之物,便是秦含霜有心,也休想包庇她而令陳媽媽徇私。更何況,這樣一個無關緊要從沒提供過重要情報的小丫頭,秦含霜是不會在她身上多花心思的。


    飄雪應聲到匣子裏將那支雙蝶戲花的簪子取出藏在袖中,出去不過片刻,便聽得茉莉的哭聲從外麵傳來:“奴婢沒有拿姨娘的東西,真的沒有拿。”


    “既然沒有拿,姨娘的簪子卻因何會到了你的包袱裏,難道是它自己長了腿腳不成?”飄雪冷冷的嗬斥聲過後,便是幾道響亮的巴掌聲,“白芍,將她綁了,與我一道去見陳媽媽。”


    冷寒的目光將茉莉一掃,震得她身子一顫後,又落向了遠遠站著的劉家的身上。劉家的隻是望了這邊一眼,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繼續低頭無聲地掃著庭院。


    聽到要去見陳媽媽,茉莉逐漸尖銳的哭聲反而緩了緩。屋內的王卉凝卻是勾了勾唇角,眸光微微一冷。


    一個時辰後,飄雪和白芍回來了,茉莉不出王卉凝所料的,被陳媽媽吩咐人打了三十個板子後,發落到了膳房的夥房裏,成為了一個最低等的粗使丫頭。秦含霜自始至終,連派人傳一句話都不曾。起先茉莉還似乎有所恃有所期盼,待到最後,卻是身心俱痛。


    這邊飄雪才向王卉凝稟報完,屋外的白芍卻是低呼了一聲:“候爺?!”


    孫鈞怎麽來了?坐在矮榻上的王卉凝眉頭一動,臉上滿是意外之色,忙將手中的絕密醫經壓在褥子下,隨手將《傷寒雜病論》拿在了手上。


    “候爺來了。”孫鈞進屋時,王卉凝將手中的醫書放在榻上,起身對著他低了低身子。飄雪心中一喜,忙去拿了茶壺倒水。


    孫鈞點了點頭,抬眼掃視了一眼屋內熟悉而又越發簡單的擺設,目光落在桌上用觀音淨水瓶插著的那株開得正盛的梨花上,眸中閃過一絲黯然而又夾雜了點兒其它東西的光芒,走到桌旁坐下,開口道:“皇後娘娘宣你明日進宮一趟,我來同你說一聲,讓你先有個準備。”


    “多謝候爺親自告知。”王卉凝淡淡的聲音客氣中透著些許疏離,再次對他低了低身子。孫鈞望了她一眼,頓了半晌,方道,“明日我會讓忠叔親自把你送去宮門口。”


    見王卉凝的櫻唇動了動,似乎又要吐出謝謝二字來,他臉上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聲音一低,道:“我已向皇後娘娘稟明了夫人被害一事,至於你在柳家莊養病一事……”


    王卉凝眸光一緊,抿緊了雙唇,半晌,才神情極淡地吐出幾個字來:“候爺放心,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些許小病,哪能拿出來汙了皇後娘娘的聖耳。”


    孫鈞親自前來告知她入宮麵見皇後娘娘一事,原來竟是對她一番耳提麵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份的轉變,她隻覺得麵前的男子越來越陌生,越來越不是她原來感激涕零的那個雖冷漠卻體貼的男人。


    這樣的男子,她真的要主動貼上去,同秦含霜爭寵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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