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把小少爺抱進來吧。”王卉凝本是實話實說,並未注意話中的異義,待到察覺到孫鈞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怪的,再細細一品,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尷尬之餘摸著鼻子轉身對著院中的青柳喚道。


    她可以發誓,她從沒產生過將孫鈞留在自己屋裏的想法,便是前世作為他正正經經的嫡妻,心裏對他充滿著感激,也從未這樣想過。


    “是。”孫雨熙掙紮著要自己去摘花的舉動,正令青柳有些吃不消,急急地應下後,將一朵粉色的芍藥采下才將孫雨熙哄住,將他抱進了屋子。


    一路擺弄著手中的花兒,孫雨熙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顯得極感興趣。隻可惜一朵開得正豔的偌大的粉色芍藥,不過一小段路,層層疊疊的花瓣已被他的小手蹂躙得皺皺巴巴失了色彩。顯得短而粗的小手指上,更是被花蕊染成了黃色。


    “花,花。”主仆二人進入屋中,孫雨熙一邊玩弄著芍藥,一邊抬起頭看了看屋中的眾人,先是對著挺身而立的孫鈞綻出一個笑顏,接著卻是將手中的花伸向了王卉凝。


    對於兒子一再表現出來的難以解釋的親昵,王卉凝心中除了感動,已不再感到意外,淺笑著上前接過花湊到鼻前嗅了嗅,隨即對著孫雨熙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摸了摸他的小臉,輕聲道:“小少爺采的花兒真香!”


    還懵懂不知的孫雨熙卻仿佛是聽懂了王卉凝的誇讚,咧著嘴得意地笑了笑,一雙小手歡快地在青柳的臉上拍了幾下,盡將手上的花粉都塗抹在了她的臉上。使得她隻比青枝稍稍遜色的臉蛋上現出一團團的黃色來,看得青枝和剛端著湯藥進來的白芍抿嘴偷笑。


    “候爺,姨娘,小少爺的湯藥熬好放涼了,這會兒正好可以喝。”白芍收起笑意。站在門口對著孫鈞和王卉凝低了低身子,道。(.好看的小說)


    “嗯,給小少爺喂下吧。”一向冷漠的孫鈞。今天的興致似乎有些高,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點頭淡淡地道了一句。冷淡淡的眸子在看向兒子時。不免含上了幾絲憐愛。掃向一旁的王卉凝後,又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王卉凝亦跟著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走開,隻是對著遠遠站著的有些疲累不適的青枝道,“你還是先下去歇著吧,等把身子養好了再來服侍小少爺。”


    白芍看了一眼遲疑了一下後走出屋子的青枝,猶豫了一下,遂端著碗走到青柳麵前。都說小少爺認生。想必喝藥也不喜歡旁人來喂。可是,候爺既沒有明說讓誰來喂小少爺,此刻青柳抱著人。一個人自忙不過來,她也不好叫飄雪來。隻能自己硬著頭皮上了。


    飄雪便自桌上拿了一小罐蜂蜜跟著走上前來,舀了一小勺倒進白芍手中的藥碗裏。


    “來,小少爺,喝藥了。”青柳輕輕地將孫雨熙扭轉向外的身子掰正些,輕聲地哄著他,“這藥裏加了很甜很甜的蜂蜜,小少爺嚐嚐,肯定好喝。”


    孫雨熙先前因著眼角的傷,很是喝了幾天的湯藥,如今一聞到那股藥味便想起了以前難以下咽的苦味,不由皺起了小鼻子,連看都不看,便一個勁兒地搖頭。小手一揮,竟是直接將白芍送過來的一勺藥給打翻了。若不是她手中的碗端得穩,怕是連整隻碗都要打翻在地,好好的一碗湯藥就報廢了。


    孫鈞眉頭皺了皺,挺直了身子看著耍性子的兒子,卻是絲毫幫不上忙。王卉凝用帕子撣了撣濺到身上的一滴藥汁,看著被自己寵壞了的兒子,心裏好氣又好笑,暗暗地歎了一口氣,開口道:“讓我來吧。”


    白芍捧著藥碗,卻是有些猶豫地看著王卉凝,並沒有立刻把碗交到她手上。(.好看的小說)她隻是一介奴婢,沒有服侍小少爺喝下湯藥,也頂多是被人說成辦事不力。可姨娘不一樣,候爺如今又在屋裏,若是小少爺像對待自己一樣對待姨娘,豈不是讓姨娘討了個沒趣?介時姨娘得多麽尷尬。


    “沒事,我來吧。”王卉凝對著白芍和善一笑,主動從她手中接過藥碗,卻並沒有立即喂藥,而是對飄雪道,“你去將小黑喚過來。”


    一句話說得孫鈞和青柳俱都狐疑地看向她,不知道她嘴裏的小黑是何方神聖,要在這個時候請出來。


    飄雪答應著不過出去了一下,轉身進來時,身邊跟著一隻身子不胖卻毛色光滑烏黑的小貓,孫鈞才了然,王卉凝說的竟然隻是一隻貓,同時又越發地疑惑,她叫貓來能有何作用,不由得撐著手靠在椅子的軟靠墊上好整以暇地看著。


    “小黑,來!”王卉凝輕輕地跺了跺腳,小黑竟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迅速地一竄,便在她的腳下繞了一個圈兒,仰著貓脖子衝著她“喵喵”地歡快地叫喚著。立時引得孫雨熙歡喜得拍著小手,咯咯地笑著。孫鈞的眸光亦是跟著一亮,唇角微微一動,幹脆一伸手將桌上的茶碗端了過來,悠閑地抿著。


    趁著孫雨熙歡笑無察之際,她迅速地舀起一勺藥,遞到了他的唇邊。孫雨熙正看得津津有味,竟是無意識地張開了嘴,待到咽下時感覺到藥的苦味兒,方才皺著眉頭縮著脖子,嘟著嘴似乎有些埋怨地看向王卉凝。


    王卉凝卻是對著他晃了晃手中的藥碗,笑著道:“小少爺,我們邊喝藥邊看小黑表演好不好?”說著,又是端著藥碗轉了個身子,引得小黑也跟著她旋轉,她卻再舀了一勺藥遞到孫雨熙的唇邊。


    王卉凝這樣的舉動令得孫雨熙明白了她的意思,雖然極不願意張嘴去喝那黑乎乎的泛著苦味的東西,卻因著對小黑極感興趣,猶豫了一下,還是免為其難地主動張嘴去接那勺藥。


    “小少爺真棒,喝藥都不怕了。”王卉凝讚許地摸了摸孫雨熙的頭,及時地誇獎了一句後,又對著小黑伸了伸手,引得它身上往上竄跳著。王卉凝的讚揚和小黑逗人的舉動,立時引得孫雨熙摒棄了心中的不情願,再喝時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待到飄雪拿著一個雞毛撣子來逗小黑做各種古怪的動作,孫雨熙喝藥的動作已是越來越快,待到最後隻要飄雪一停下來,他竟是主動張嘴去要藥喝,好讓小貓接著玩鬧起來。一碗藥喝下去,竟是比原先紫衣喂快了一倍。青柳看著見了底兒的空碗,不由感歎道:“還是姨娘的法子好,以前老夫人和奴婢們想盡了法子,也從未讓小少爺如此痛快地喝過一回藥。”


    王卉凝將碗交到白芍手上,又親自端了清水讓孫雨熙漱口,臉上露出一絲淺笑,不以為意地道:“隻是以前小少爺與貓接觸得少,覺著新奇罷了。”


    這麽小的孩子大多都喜歡小動物,府裏從未養過貓狗之類的東西,孫雨熙無緣得見,偶然看到,自然更感興趣。


    “那也是姨娘法子好。”青柳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真誠地對著王卉凝道。王卉凝便隻笑了笑,沒有再多說,隻讓她抱著孫雨熙再走走,爾後再把他放到搖籃裏睡午覺。


    飄雪看看已至午飯時間,而孫鈞卻還沒有走,遲疑了一下,走到他麵前道:“馬上便到午飯的點兒了,候爺的午飯可是在這兒用?”


    說到底候爺竟是一次午飯都不曾單獨與姨娘用過,以前她一直盼著候爺能多多與姨娘待在一塊兒。可是,自打聽到姨娘的那些話兒,她震驚之餘,竟也猶豫起來了。自打重入候府後,每每姨娘受欺負之際,她心裏也曾反問過自己,幫著姨娘入府是不是正確的選擇。可是想到一旦離開候府,姨娘的日子必將更加艱辛淒苦,她以前期盼著姨娘承寵的想法又會冒出來。


    此時看著孫鈞待在姨娘屋裏從未有過的和諧場麵,她的心裏是既猶豫又矛盾,一向平靜無波的心,竟變得異常混亂。


    “不了,我去老夫人那兒瞧瞧。”孫鈞放下茶碗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擺,淡淡地說完之後,停頓了一瞬,卻是補了一句,“晚上我再過來吧。”說完,竟是朝著王卉凝的方向投去別有意味的一瞥。看到王卉凝聽到他的話後身子明顯一僵,他唇角一勾,竟是露出幾許不知是嘲諷還是玩味的笑意,之後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直到走到清月閣外,他又頓了頓步子,朝院內深深地望了一眼,方才快步離去。王卉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卻是嘴角抽了幾抽,眉頭忍不住蹙得緊緊的。


    ******


    “啪!”明亮的燈光下,秦含霜煩燥地將映照著自己並不精致容貌的銅鏡猛地扣在妝台上,發出的響聲驚得垂手立在一旁的翠雲一跳,抬起頭目光閃了閃,又快速地低下頭去,習慣性地將呼吸屏了屏。


    “死了嗎?難道還要我親自動手拆散這發髻?”秦含霜緊緊地捏住了妝台上的一柄羊角梳,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從齒間迸出幾個令翠雲膽戰心驚的字來。


    昨天意外落水,因著翠雲的一句話,她被冠以了救人的名頭,竟是隻能暫時將害她的人放下不提。本因著老夫人和候爺心中的那一絲懷疑終於卸去,她心中暗喜不已。卻不想柳家的和錢家的送來的那匹布又讓她丟盡了臉麵。本來熙兒被從身邊帶離到了秀朱閣也沒什麽要緊的,卻不想竟是被那賤人接去了清月閣,如今竟連候爺也被她勾了去,當真是讓人氣得牙癢癢。(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醫諾千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紫竹飄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紫竹飄香並收藏醫諾千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