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仰頭望著深遠的藍天,眸中閃過惆悵之色,王卉凝的腦中竟是鬼使神差般地浮現出昨晚被袁軼涵強吻的畫麵,忍不住抬手伸指觸了觸唇,竟仿佛上麵還殘存著獨屬於他的氣息。更令她不可思議的是,對那唇齒相依的感覺,她竟是生出了一絲留戀。


    “紫衣,隨我去西街看看那間鋪子,順便去莊子上看看。”趕緊壓下心頭冒出來的令她雙頰泛紅的怪異念頭,王卉凝輕聲對著身旁的紫衣道。


    如今終於安定下來,那毀在她手上的鋪子也該重新修建整飭好還給柳大富的親戚了,而她,也該回到自己的莊子上去過悠然田園般的生活了,有些東西,並不是她該留戀的。


    雖還隻是在暗夜裏瞧了一次莊子的模糊輪廓,但從當初翠兒的描述和王家人住過後反饋來的信息,那處莊子還是不錯的。住過去之後,既能避開城市的喧囂,若想看看熙兒和白芍飄雪他們,也離得並不遠。


    王卉凝開醫館原本是賺了不少錢的,如今除了還剩下一個莊子,其餘的都葬送在了火海之中。好在皇上因著她治皇後娘娘有功,不僅給她賞下不少的好東西,還賞了一千兩紋銀。因此,修建鋪子所需的銀子,她倒不必再打嫁妝的主意了。


    主仆二人一番收拾後,便坐著恪王府裏的馬車出了門。馬車行至醫館門前,二人方才下車,卻見得被燒的廢墟前竟有人在忙著砌牆。一番打聽後,才得知是柳大富入了京。他竟是在毫不驚動王卉凝的情況下,自己出錢請人在原址上重建了房子。


    王卉凝知道柳大富此舉是想報她救柳金玉之情,然而她本是收錢替人治病,這恩情卻又從何說起,當初賃下此處鋪子已是得他相助,此時哪裏還會讓他掏錢替自己善後。正當她尋思著是現在去找薑媽媽幫忙尋柳大富說清此事,還是先去莊子上時。卻見柳大富從一旁轉了出來,見到她,當即便噙了笑意迎上來。


    說起建房之事,他卻隻說一切都是歹人所為。(.無彈窗廣告)本不是王卉凝之力能夠改變的。如今王卉凝能平安無事已是萬幸,哪裏有遭了險還賠房子的事,卻全然未提及他一個幫忙找鋪子的人卻要行賠房之事理由更牽強。幾番交談下來,他終是在王卉凝淡然淺笑的話語下敗下陣來,不得不同意建房所用銀子由王卉凝來出,卻堅持一應繁雜之事要讓他來幫忙協調。


    王卉凝知道他是誠心幫忙,遂笑了笑後不置可否。爾後又聽柳大富說了柳金玉病愈和得了次子的事,免不得又說了幾句恭喜的話,卻是宛然謝絕了柳老夫人還要進京親自相謝的心意。


    不過站了一會兒的功夫,附近的鄉鄰見到王卉凝的出現,已紛紛過來問好打招呼,更有紅著眼睛一臉愧疚地為上次鬧恪王府之事而致歉的。眼見著上來向她道歉的人越來越多,王卉凝又還要去莊子上,自不好再逗留。略略地同眾人打了聲招呼,便鑽進了馬車中。


    事情既已過去,那些人又是受人挑唆。王卉凝縱然心裏仍然有些不舒服,卻也並不想看著他們一個個流著淚向自己表達著歉意。坐在馬車裏,直到眾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她的心便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感覺到馬車已經駛出了城,她輕輕地掀了簾子,聞著撲麵而來的清風中獨特的氣息,看著路旁和遠處的田野裏冒出的簇簇新綠和偶爾夾雜著的點點花色,卻是喃喃地道了一句:“春天來了。”


    “是啊,主子。處在恪王府中看著院裏四季都會開的花,倒還不覺得。此時看著路旁樹上的綠芽和小道上的嫩草,卻是感受得更真切些,這空氣中帶著的新翻泥土的氣息,不就是春天所獨有的麽?”紫衣伸手將簾子撩得更大些,深吸了一口氣,對著王卉凝笑道。


    “嗯。最是一年好時光,農人們很快便要開始播種了吧?”王卉凝含笑輕輕點了點頭,便幹脆就這麽撩著簾子看著車外田園風光,待到越過對麵停在路旁的馬車和人時,也不過隻是拿眼隨意地瞟了一眼。


    “王……大小姐!”待到兩輛馬車錯身而過,王卉凝所乘馬車已走出了幾丈開外,卻聽得有人遲疑的喚聲,紫衣一回頭看到來人並不認識卻是一臉急色地奔著她們的馬車而來,不由向著麵露詢問的王卉凝道,“奴婢也不認識他,不過看他一臉急色,倒像是有什麽急事?”


    王卉凝一頷首間已叫了車夫將車停在路旁,待到那灰衣男子跑上前來卻是急急地道:“請問您可是恪王府中的王大小姐?小的是袁將軍府上新買的家丁阿奇,奉命出來迎夫人的。誰知夫人腿疾患了,又因一路顛簸受了寒氣,嘔吐了幾回,此時正難受得暈厥了過去,小的正不知如何是好,還請大小姐施手救治一番才好。”


    那阿奇雖不過二十左右,人卻挺機靈地,見王卉凝蹙眉望了一眼那輛馬車的方向後卻是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他,忙又垂首道:“大小姐定然不認識小的,但當日孫將軍讓人領著小的去恪王府讓袁將軍過目時,小的曾遠遠望見過大小姐一眼,故而能一眼認出來。”


    王卉凝見他額間微現冷汗,臉上焦急卻並無偽色,方才點了點頭,掀了簾子跳下馬車。走向對麵的馬車時,想到竟是這麽巧,在路上便遇到了袁軼涵的母親,再想到與袁軼涵的關係,心裏又不免有些異樣,腳下步子卻未見遲疑。


    她雖沒見過袁夫人,但她能隻憑著袁軼涵的一封書信便答應將飄雪認成袁家女兒,想來也是一位和藹善良好相處的婦人。縱然她心裏並未存其他的心思,對於其對飄雪的這份情,心中卻是感激的。


    “青管事,王大小姐來了。”王卉凝快步走到馬車前時,阿奇微顯恭敬地對著車前立著的另一位青衣男子道。


    青管事?阿青?王卉凝不由得抬眼仔細地看了一眼這個舍命從大火中將袁夫人救出來的男子,他方麵大耳,身形高大魁梧,容顏算不上英俊,卻自有一股習武人的挺拔與剛勁。比起阿離的冷漠與別扭。阿青則顯得謙遜和氣得多。


    他上前一步來到王卉凝身前,微微垂首道:“聽說王大小姐醫術精湛,還和少爺是舊識,夫人的病就有勞您幫忙了。”


    “無礙。”王卉凝淡淡地點了點頭。阿青方才親自撩著簾子將她讓入了馬車內。


    簾子掀起,一股夾雜著汙穢氣息的暖香撲鼻而來,聞著十分怪異,王卉凝卻隻是幾不可見地皺了皺鼻子,目光先是在車內守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兩位布衣丫環身上掃了掃,爾後落在車內矮榻上躺著的婦人身上。


    一看到袁夫人的臉,王卉凝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袁軼涵隨了母親的長相。那修長的眉。緊挺的鼻,長而微薄的唇,整個精致的五官,與袁軼涵足有八成想像,隻是她的鳳眸中少了他那份怪有的調侃,臉上則多了幾分女人的柔美,此時更多了幾分病後的蒼白與行路的風塵罷了。


    這一番打量也不過是一瞬的時間,待到王卉凝鑽進馬車。守著袁夫人的兩個丫環已讓到了一旁,其中一個較為機靈的更是主動將袁夫人的情形簡單地與她說了。


    “嗯,看夫人現下的情形。應該是受寒所致,身體疲累虧虛,痛病交加,才會在幾番嘔吐後昏厥過去。”王卉凝輕輕捏著袁夫人的腕脈,望著車簾道,“隻是,青管事,我現下身邊並無適用的藥物,隻能施針將夫人喚醒,再稍稍緩解腿部的疼痛。爾後你再按著我所說的藥方去城中抓藥。一回將軍府便給夫人熬上。夫人身上的寒氣服用幾味藥後應該就沒事了,至於這腿疾,怕是要回府之後再慢慢針炙,才能逐漸緩解。”


    “好,一切都聽王大小姐的,還勞您施針先將我家夫人救醒才好。”車外的阿青微躬身子。語氣謙恭有禮。


    “好。”王卉凝輕應了一聲,叫了身旁的丫環將袁夫人的頭扶正,將攜帶在身上的銀針取出,輕輕紮入她的湧穴泉,爾後緩緩地撚動。


    不過片刻,便見袁夫人眼皮動了動,爾後在兩位丫環驚喜的注視中輕輕地呻吟了一聲,方才緩緩睜開雙目,一眼看到身旁捏針淺笑而坐的女子時,微微迷蒙的雙目瞬間一清,卻是輕輕地問出了口:“這位是……”


    “回稟夫人,這位王大小姐乃是恪王的義女,少爺的舊識,多虧了她,才將您從昏厥中喚醒來。”車外的阿青及時替並不知道詳情的兩位丫環答了袁夫人的話。


    “你……就是涵兒信中所說的王大小姐?”袁夫人訝異過後,非常友善而感激地對著王卉凝一笑,動了動身子便欲坐起來,卻被王卉凝輕輕一按給製止了。


    袁軼涵因著怕母親擔心,並不曾將自己受重傷的消息告訴她。王卉凝見到她眸中的感激之色,立時猜到她肯定為的是當初柳家莊她救袁軼涵之事,卻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告訴自己的母親的。


    “沒想到夫人竟聽說過我,隻是您現下有疾在身,需要好好躺著。”王卉凝淺淺一笑,眸光清冷,卻並無居功之色。


    “不管怎麽說,我都應該謝謝你的。”瞧著王卉凝這樣的神情,袁夫人眸中閃過滿意之色,隻是,當她的目光無意間觸到王卉凝頭上的婦人發髻時,立時有些訝異,卻也隻是眨眼之間便神色如常,倒是腿部持續的疼痛令得她一時隱忍不住,輕輕呻吟出聲。


    “隻是舉手之勞,夫人不必記掛於心。”王卉凝淺淺一笑,看到袁夫人隱忍得眉頭都皺了起來,便移了移身子,坐到她的腿旁,稍稍撩起她的一條褲腿,開始在她曾經摔斷的膝蓋周圍施針,不過盞茶工夫,袁夫人的呻吟聲已漸漸減弱,兩隻眼睛卻是含笑地望著她,溫和道,“怪不得涵兒說王大小姐醫術精湛,今日一見,果然奇妙。”(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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